第329章 生死相許的愛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他決然離去的背影，陽曦隱約感到有種不安的感覺懾住胸口，心不自覺地有些慌。
腳步有些恍惚地不自覺往前邁一步，有些憂急地追問：“你想做什麼？”
邢墨的腳步頓住，卻沒有回頭，只是很平靜地道：“自然是去做你想做的事，我說過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希望完成你的心愿，你知道的，我一直想給你幸福。”
他的語氣似是很深刻，又夾雜點憂傷。
因為，她的幸福始終與他無關。
黯然地長嘆，然後他便不再作過多的留戀，邁開大步直向夙魅……
隨着他每一步踏在雪地上，那雪彷彿從他的腳跟處燃燒起一團團綠紅色的火焰，他的身軀彷彿被所經過的土地燃燒一般，那綠火越來越旺盛，直到完全將他的身軀燃燒起來。
陽曦看着他身上驟然發出來的巨大能量給震驚了一下，少頃，她的臉上開始呈現出癲狂般的笑意，眼神里有着濃濃的仰賴。
“我就知道二哥是不會讓我失望，為了我，他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總是什麼都可以做到！”
她如夢似幻如痴如狂地喃喃着，臉上的笑容痴狂得扭曲着，她興奮地期待着他為她報仇雪恨的時刻！
……
牡丹率人奔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邢墨渾身燃燒着熊熊綠焰，綠紅色的光芒照耀着他冷峻的臉龐，他的眼睛閃爍着無比強悍的火光，那股排山倒海一般的力量即將從他的身上爆發開來，那足以壓倒一切的絕對力量讓人震驚。
她震驚他突然的強大之餘又感到疑惑，於是小心地接近前去輕輕地問：“宮主，您這是……”
“你們都退下！”邢墨沒有作答反而先是對那些正跟夙魅纏鬥的墨者下令。
然後，他才轉首向牡丹，那雙綠森森的滿是煞氣的眼睛讓牡丹有些不敢直視。
“牡丹，以後如果我不在了，請你……幫我好好照顧陽曦。”他的語氣似是夾雜着難以啟齒的懇求，這是高高在上的他不可能向一位下屬說出來的懇求。
只為了他心愛的人，他第一次說了。
聽到他這般請求的語氣，牡丹愣了一下，本能地發問：“宮主，您要離開陽曦公主嗎？”
“你沒有必要知道太多，只需要替我好好照顧她便是，好了，你帶他們都去保護好陽曦，這裏交給我就行。”
他的姿態又變回了強硬，彷彿方才的請求只是剎那的幻覺。
懾於他此刻絕對強大的模樣，牡丹很快地召集起一干人等迅速撤退向陽曦那邊而去。
蔡州府在臨走之前咬牙切齒地注視了他幾眼，然後才飲恨地在牡丹警告提醒的目光之下也迅速撤離。
於是，戰場裏只剩下邢墨和夙魅二人。
看着邢墨渾身的烈焰，夙魅那俊美的白眉難得地微微蹙了蹙，邢墨這股強大的力量是怎麼回事？到底從何而來？
見他神色似有戒備，邢墨的唇角輕輕揚起了冷狂的弧度：“夙魅，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強者，更沒有永遠的勝利者，也沒有永遠的失敗者，現在，我就要讓你嘗嘗被徹底打敗的滋味！”
話音一落，他便猶如疾電般地擊向夙魅……
夙魅只覺得一團烈焰轟轟的綠紅色光芒猶如萬丈芒刺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那股熾烈的鋒芒讓他大吃一驚的同時也逼得他只能想方設法地閃避。
“想走嗎？不可能了！”邢墨冷毒的嗓音嘲諷地響起。
那陰森森的語氣就好像從空氣的每一處逼來，鑽入夙魅的耳膜，刺得他體內氣血翻騰。
不給夙魅任何反抗的機會，那股足以焚燒天地的綠焰突然爆紅一片在他的周圍炸開來——
“轟……轟……轟……”
只聽三聲地動山搖的轟響，鋪天蓋地的綠光幾乎將整片大地席捲起來，然後，綠焰慢慢地淡去……
隨之，夙魅從一團劇烈的綠光之中彈出來，重重地摔在上，他立即用劍將自己撐起來，然而被傷及的肺腑卻讓他痛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唔！”終於，他忍不住胸口劇烈的內傷而壓抑地痛吟一聲。
抬頭，他一貫冰冷的眼眸里此刻有着難以置信的疑惑看着邢墨。
“想不到你竟這般深藏不露……”他冰冷平靜的語氣里不覺地摻雜些許訝異，冷傲的神色有着複雜的裂痕。
難道他從一開始就低估了邢墨嗎？他竟是這麼沒有警戒性輕敵的狩獵者了？
估算的錯誤讓他心情倍加煎熬。
然而，邢墨接下來的回答卻讓他更加驚訝了——
“不是我深藏不露，而是我答應了心愛的人要完成她的心愿，為了愛她，我連叛國都不怕了，還怕什麼，我把千年的修為集中於這一日……”
“什麼？把千年修為集於一日？！你將千年修行散盡在這一天，你可知道這一天過去，你就會灰飛煙滅永遠消失在三界裏，轉世輪迴也不會再有你的痕迹，就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這麼做。”夙魅第一次震驚得連語氣都變了，也許，是被邢墨這種徹底犧牲地愛一個女人而震撼了，心底，隱隱有根弦在被觸動。
邢墨嘲諷地看着他：“我當然會這麼做，不過，以你這隻野獸的智商是不可能明白什麼叫作愛，就算是死，我也要為我的女人而死，你懂嗎？哈哈哈……你不懂吧，你怎麼會懂呢，你只是父王一手培養出來的殺人工具罷了，哈哈哈……真是可憐又可悲……”
他的語調驟然轉變得似顛似狂，那一聲聲的嘲笑像針一樣鑽入夙魅的耳朵里，隱隱的疼痛撕扯着他的思想。
不自覺地，他的耳邊回蕩起可兒方才的那話——
“……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傲宸夜的身邊……”
生死相許……這就是感情嗎？
他不懂，他應該是沒有感情的殺人工具，可是為什麼想起可兒的話，他的心會這麼痛……
就在他心神有所恍惚的時候，邢墨發狠地痛下殺手：“為了陽曦，夙魅，你受死吧！”
“太子殿下小心！”
就在這瞬間突然橫插進來幾個黑影奮盡全力拚了命地抵擋邢墨的殺招。
“鬼魁，你們不是他的對手，讓開！”夙魅看清了來人之後立即舉起劍，奈何才一提氣便覺得胸口血氣洶湧難以發揮。
剛才受到邢墨千年法力孤注一擲的圍攻，恐怕他的五臟六腑都被震傷。
鬼魁注意到了夙魅的不對勁，他跟同伴們傳遞了一個默契的眼神，之後便快速地撤掌奔向夙魅。
“太子殿下，請跟屬下走！”鬼魁緊緊地攙住夙魅，恭敬又強硬地道。
然而夙魅卻強撐着不肯離開：“不行，他們根本鬥不過此刻的邢墨，而且捉拿邢墨叛徒是我的任務，我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一次也不能容許……”
危急之際，他豈能棄下部屬逃生。
聽着他的話，鬼魁的神色掠過淡淡的震驚，卻是欣慰的。
從前沒有任何人性的太子殿下似乎漸漸開始變得有人情味了。
“只要救得了殿下，他們的犧牲是值得的。”鬼魁的喉嚨有些發緊，戰友的犧牲他怎麼能不在乎，但是殿下的性命更加重要，剛才他們已經心照不宣，所以為了戰友不會白白犧牲，他無論如何也要安全地帶走殿下。
看着他們拼了命地勇敢無畏地固執地阻擋着邢墨，儘管邢墨嗜血的綠光已經逐步將他們吞噬也沒有任何人退卻，夙魅只覺得一股從來沒有的痛惜從心底升起。
閉了閉眼，他忽然有些難以啟齒般地嘶啞道：“我不值得任何人犧牲，因為我從沒善待過你們。”
“不！殿下永遠都是我們的主人，為主人犧牲是我們的光榮！”
鬼魁忠心無悔地強調着，然後他看了看那邊即將被完全吞噬的戰友們，痛心地撇開臉不忍再看。
略微思索了一下，鬼魁腦海靈光一閃，表現得有些着急地道：“殿下，屬下得知大王因為不滿我們遲遲未完成任務，已經親自來到了騰龍國，我們身上都有大王值下的印記，大王很快就會找到這裏來的，而且大王好像知道了殿下對可兒姑娘態度不一般，恐怕大王不會留可兒姑娘活口，殿下，您是知道大王的脾性的，我剛剛看到可兒姑娘藏在紫竹林那裏，為了她的安全，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裏！”
“父王來了……”夙魅的臉色掠過蒼白的忌諱。
如果父王尋來，傲宸夜如今根本就無法對抗，那麼可兒一定不可能逃得過父王的手掌心。
“殿下，快走吧，他們已經快擋不住邢墨了，殿下難道忍心他們的一片忠心付諸東流嗎？”鬼魁觀察着情勢，焦急地催促着。
夙魅用力地握緊劍柄，緊緊地，緊緊地……
少頃，他猛然將劍收起來，舉眸，深深地看着那團綠光之中頑強抵擋的手下們，輕聲道：“你們永遠都是我最得力的部下！”
瀕臨死亡的鬼影們似是聽到了，先是驚訝，然後，便欣然地微笑了。
殿下一向冷酷無情，臨死一刻能夠得到殿下這樣一句話，他們死也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