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零八、 監視
一分鐘后,小貨車就開走了。
左少卿回頭看着馮頓,“你們追蹤過這輛小貨車?”
馮頓說:“每次都要追蹤。但這輛小貨車一直開到山裏。車上的兩個人就會向警察設的封鎖線裏面扔食物。扔完了,小貨車就會開回來。那兩個工作人員下車后,小貨車就開走了。我們看不出任何異常!但是,我們都認為這輛小貨車是個異常!”
左少卿明白,老馮說的對,刻意的規律和準時,有時就是一種異常。
但是,她怎麼也想不出來,躲藏在領事館裏面的李鏗一如何利用這輛小貨車!
她說:“老馮,你觀察得對,這裏確實有異常。其中最可疑的,就是那個司機。你注意觀察,如果他今後幾天仍然不換衣服,那麼他就一定有問題!”
馮頓說:“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這個司機再有問題,也沒辦法把人帶走呀!那些紙盒子裏、布口袋裏,都不可能藏人!”
左少卿也說不出話來。她明明感覺到這裏面有問題,卻看不出問題在什麼地方,這是最讓她焦慮的事。
她想了想說:“梅斯要求我們釋放美軍飛行員,如果我們沒放,估計他不會讓李鏗一出來。我們還是等上面的消息吧。”
馮頓立刻說:“有道理。我們就看上面怎麼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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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左少卿和馮頓為那個可疑的司機而焦慮的時候,卻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去聖瑪麗醫院看望右少卿。
右少卿也很驚訝,因為來看她的人竟然是顧尚賓。
顧尚賓是捧着一束花來的。
門外的警衛仔細搜查了他的全身,確認他沒有帶任何危險東西,這才讓他進了病房。他們還不放心,又派了兩個人也跟進病房,站在門口看着他。
這個時候,右少卿斜靠在床上,正和趴在床邊的強仔說話。
強仔無限仰慕地說:“老姐,你好厲害。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厲害的人!哇噻,一腳就踢翻一個人!一拳打得那一滿臉是血!你好厲害!”
右少卿心裏也很高興,拉着他的手說:“你以後也拜一個好師傅吧,好好學一學,一定比我還強呢。”
強仔說:“老姐,我就想拜你做師傅。”
這時,強仔看見進門來的顧尚賓,就抬起頭,用他冷靜鎮定的目光打量着他。
顧尚賓向病房裏的人微微地笑着,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來,注視着右少卿。
右少卿非常驚訝地看着他,說:“顧先生,你怎麼來了?”
顧尚賓笑着向她點點頭,“來看看你嘛。咱們也有兩年多沒見了。”
右少卿疑惑地說:“這麼說,你是聽到消息才來的?”
顧尚賓說:“我一直在澳門。今天早上剛剛聽到你受傷的消息,就急忙趕來了。右少,我沒想到你又回到香一港了!哎呀,咱們又見面了,真是難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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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顧尚賓是接到本部的電報時,才知道這件事的。
他嚇了一跳,沒想到右少卿居然到了香一港!電報里要求他設法對右少卿以及她的姐姐左少卿,採取任何辦法予以嚴懲!
但今天早上,他一抵達香一港,只略略了解一下情況,就知道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右少卿的身後,不僅有她的姐姐做後盾,還有香一港的馮頓和北京的杜自遠。
他們都是她最強大的後盾!弄得不好,可能在國共之間造成全面開戰,那就可能控制不住了!上一次的“克什米爾公主號”飛機事件,就被中共方面利用,造成情報局在香一港力量的巨大損失!這是不能承受的!
還有另外兩個原因他是必須考慮的。第一,右少卿明顯受到炎哥的全力支持。她又是因為保護炎哥的弟弟強仔才受的傷!第二,兩年前,正是這個右少卿把他從警察局裏救了出來。他不能忘恩負義!
現在,原香一港情報站站長關錦州已經被調回台一灣。接任的曾紹武又不明不白地死在武漢。現在的香一港情報站,他是事實上的站長。
他希望保住這個地位,就絕不能出現更大的動蕩。
但是,問題還有另外一個方面。十四K的團伙,是台一灣情報局在香一港的重要力量。
昨天夜裏,十四K的李基業通過台一灣方面的聯絡人,緊急向台一灣求救。
今天早上,本部給他的電報,本意就是要求他消滅左少卿姐妹,用武力化解這個危機!但顧尚賓看得太明白了,這是絕不可能的!
他今天來,只能嘗試用友情來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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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顧尚賓看着右少卿臉上的傷,非常痛惜地說:“哎呀,傷得實在是太重了,真是太不應該了。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吧。”
右少卿淡淡地一笑,“醫生說,至少要躺一個月。我告訴你,我只需要躺三天就可以了!該幹什麼,我還得幹什麼!”
她這句話說出口時,原本帶着笑意的眼睛裏,卻射出凌厲而尖銳的目光來,盯在顧尚賓的臉上!彷彿他就是她的仇人!
顧尚賓太明白這個話里的意思了!她的這個意思就是說,三天後,她將要報復十四K!而且決不會是不痛不癢的報復!
他溫和地說:“右少,我一直惦記着你。當年還是你救了我,我絕不會忘記的。所以,我絕不希望你出什麼意想不到的麻煩。”
右少卿冷冷地盯着他,“顧先生,你什麼意思?”
顧尚賓謹慎地說:“我聽說,十四K的力量也很大,對任何人都是睚眥必報的。我很擔心你遇到不測。另外一方面,我真的很希望今後還能和你保持聯繫,我們是朋友呀,是不是?”
右少卿說:“好了,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不必再說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處理!無論有什麼結果,都是我自己承擔!我先放一句話在這裏,希望你不要摻在這件事裏,我不想傷了和你的關係!”
顧尚賓把這件事再次考慮一遍,感覺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能和右少卿保持一種特殊的關係,對他今後的工作是有利的,甚至還有可能是他手裏的籌碼!所以,他此時雖然嘴上什麼也沒說,但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和這件危險的事,保持距離!
於是,他平和地說:“右少,我已經知道你的想法了。我呢,該說的話也已經說過了。可能你也累了,就好好休息吧。等這件事過去了,我再和你聯繫。”
右少卿笑着說:“顧先生,等有時間了,再和你一起去吃魚丸吧。”
顧尚賓苦笑一下,向她揮揮手,起身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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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與此同時,右少卿的姐姐左少卿,在潮海大廈樓下的大廳里,再次遇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梅斯!
她從監視點裏和馮頓分了手,直接回到潮海大廈的房間裏。
她吃了簡單的午飯,給自己也給妹妹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準備去聖瑪麗醫院。
當她乘電梯到了樓下時,正看見梅斯從窗邊的沙發上站起來,微笑看着她。
她明白,所有人都是為了她們姐妹的事,在暗地裏活動起來了!
他們去了大廳旁邊的茶室里,坐在一張小圓桌旁喝茶。
左少卿猜想,梅斯一定已經知道發生在昨天下午的事了!
果然,梅斯喝着茶,直截了當地說:“左少,昨天下午發生的那件可怕的事,我已經聽說了。首先,我為你妹妹受傷感到難過,我真心希望她儘快恢復健康。其次,我不希望再發生什麼意外的事,影響了我和你曾經商量過的那件更大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左少卿冷靜地看着他,說:“梅斯先生,你的消息很快呀。”
梅斯靜靜地說:“凡是涉及到我們的利益的事,我們都要儘快了解。如果可能,也儘快採取適當的措施。這是我現在最關切的地方。其次,我想多嘴問一句,我們商量過的那件事,有消息了嗎?”
左少卿一搖頭,“我不想瞞你,估計也瞞不住。我沒有任何消息,你還要等。”
梅斯點點頭,靜靜地喝着茶,他只是很隨意地說:“希望儘快有消息。”
左少卿低頭拿起自己的茶杯,藉此藏起自己的目光。
一個人的目光總是會暴露他內心裏的想法。
她低頭看着茶杯,就是不想讓梅斯看見她的眼睛。
她隱約地意識到,梅斯要求中國政府釋放被捕美軍飛行員的事,一定有特別重要之處。但她也想不出來,一個被俘的美軍飛行員會有什麼重要性,需要梅斯如此關注。
她只是想隱藏自己眼睛裏的疑惑。
這時,梅斯卻笑了起來,說:“左少,我發現,我確實有些迂腐,非常可笑的迂腐,不是嗎?當年在南京,我一直想通過‘槐樹’先生,和貴黨建立一個可以保持聯繫的管道。卻沒有建立起來。我很迂腐,我一直在騎着馬找馬。其實,你就是我最好的管道呀!是不是?”他笑得滿臉生花。
左少卿冷靜地看着他,輕聲說:“我們這條管道有用嗎?我聽說,中美之間在波蘭就有大使級的會談,而且會談還很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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