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結義

我當時為了救豆芽，也為了儘快結束混亂，就弄傷了水果王。

水果王送去醫院了，其他人做完筆錄和口供就都放了回去，只有我在看守所關了一夜。

出來以後，我就坐車直奔豆豆家的倉庫，昨晚出事後，今天早上市場多了一批警力，但豆豆家愁眉苦臉的，一點都不開心。

看見我過來，豆豆他爹狠狠瞪了我一眼，看樣子十分怪我。

不過豆芽卻十分有情誼，跑到我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雲非哥哥，你沒事啊，真是太好了。”

豆芽穿的衣服還和前一天一樣，淺粉色的T恤，白色緊身的熱褲，和一雙清純的帆布鞋。

頭髮紮成個雙馬尾，昨天水果王欺負她，我用了真功夫，然後弄傷水果王，將她從魔爪底下救出。

看得出來，她是真擔心我，比我那兄弟豆豆還擔心我。

“我當然不會有事啦，誰敢欺負你，下次跟哥說就行。”

“嗯！”豆芽重重地點了點頭，十分信任我，我在她面前用了空手奪白刃的功夫，她看得最清楚。

不過豆豆就沒那麼樂觀了，挪到我身邊，垂頭喪氣說：“雲兒，你還不快跑？還來這裏做什麼？”

我說：“跑？跑什麼跑啊？以後水果市場的場子我來看。”

豆豆吃了個癟，目瞪口呆地望着我。

過了會兒，他伸手摸摸我額頭，“沒發燒吧你。想什麼呢？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水果王在醫院已經放話出來了，要弄死你呢。”

豆芽嗯了一聲，也說：“雲非哥哥，要不然你還是找個地方躲一躲吧，他們畢竟人多。”

我笑笑不說話，豆豆爹在旁邊，我得跟豆豆爹講清楚這個事。便到他爹面前，叫了一聲伯父。

他爹嗯了一聲，算是回應，不過看臉色就知道十分怨怪我揍水果王。

那畢竟是這一塊地的老大，揍了水果王，他們一家也再這裏混不下去了，等這一批貨出完，就得另謀出路。

“伯父，知道給你添麻煩了，對不起啦，不過批發市場這塊蛋糕我是要定了，豆豆是我兄弟，但我也不想連累他，你既然在這裏，那就當著你的面說清楚了，豆豆現在就可以決定，要麼就跟着我混，要麼，以後我就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我保證不把你們牽扯進來。”

“不是，李雲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豆豆聽見我要割袍斷義，立馬就急了，聲音也變大，像個男人的樣子了。

我說：“我跟伯父說話呢，你先別鬧騰！”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說：“他也這麼大的人了，怎麼決定，他自己做，我管不了，我就想要一點，你們不要再鬧事了，就算花點小錢也沒啥關係，這樣鬧下去，吃虧的是自己。”

我說：“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跟他爸講清楚了事情，我才回頭跟豆豆說，“我在看守所里想過了，這麼混下去，一輩子都沒啥出息，要混就要混出個人樣來，所以我是肯定要跟水果王斗到底了，豆豆，你膽子小，以後就別跟着我了，我這也是為了家裏考慮，畢竟你還在這裏混飯吃。”

說這話的時候我非常糾結，一方面我缺人手，雖然說我自己是有點武功，但想要打十個，還是不可能的，場面上可不能慫，所以只要是個人，都很有用，打架可以我來，但場子還是要兄弟們一起撐。

但另一方面，我是警方的線人，算是有個靠山，他們不一樣，他們跟了我混，就真成混混了，所以這是坑人，坑自己的兄弟。

我只能把利弊說清楚，讓他們自己選擇。

豆豆好歹是個男人，聽見我這麼說，快被我氣哭了，“你…你說誰膽子小了？你說誰呢？”

“你……我說你，豆藍藍。”

豆豆憋着淚，委屈得不行。好一會兒，他又解釋起來：“我不是怕事，不過你是什麼人？我不清楚嗎？水果王那些人，都是有根底的，你想做這一片的老大，誰認識你啊？待會兒，待會兒等那些警察一走，水果王的人就會過來弄死你，你知道嗎？我是擔心你啊，雲兒，你進了兩次看守所，就徹底傻了？啊。”

豆豆越說越激動。

豆芽嘀咕着說：“哥，我看雲非哥哥挺厲害的，他既然決定要做，那肯定有他的計劃。”

他爹說：“女孩子家家，知道什麼，別插嘴。”

我說：“行，豆豆你這樣說，我明白了，你的好意我領了，以後咱們就各走各的了，我也不連累你。”

說完我就撤，心裏也解脫了一下，就算靠我自己一個人也得去做這件事，把豆豆帶進來，我反而不放心。

算是多個累贅。

可惜我剛要走，豆豆又叫住我，說行，咱連八年的交情了，我走哪兒他得跟着哪兒，我要去送死他也只能陪我了。

然後我又把大虎、張龍、賤人余、污神、小明叫過來，本來說好昨天請他們吃飯，但全部被抓進拘留所，他們錄完口供走了，我被關了一晚上，就沒吃成，所以我老套路，又說請他們吃飯。

這幫兔崽子，一個個說不吃了不吃了，昨晚差點被砍死呢。

都說不來。

但半個小時候，又都跑過來了，“不是不來嗎？”

“我得來看看你這賤人怎麼還沒死啊。”賤人余流里流氣地說，這人名叫余翔，嘴特別欠。

張龍則一臉嚴肅，“雲非，你昨晚真動上手了？好像還特喵的練過？”

大虎點點頭說：“他絕對練過，正宗的詠春拳，看起來十多年的底子呢。”

賤人余聽見大虎的話，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身體誇張地前傾，哈哈哈大笑三聲，指着我說：“就他？詠春？還正宗的？不行了不行了，我要笑死了，扶我起來我還能再笑一會兒。”

我白了他一眼：“你特喵的少說兩句賤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啊。”

而豆豆這時候哭喪着臉，“不管真的假的，大哥些，雲兒發神經病了，要跟水果王火拚呢，你們快勸勸他。”

“火拚？”大虎聽完若有所思起來。

我說：“沒錯，今天找你們幾個來，就是想跟你們拜把子出道，今後批發市場這塊地兒，要咱們說了算，願意跟我的，就留下，不願意的，現在就走，我不勉強你們。”

我平常也是弔兒郎當，沒個正經樣的小混混，但這一次正正式式跟這幫兄弟說，這些人最少跟我都有四年的交情了，還從來沒見我這個樣子。

所以連最賤的賤人余聽完以後都一臉陰沉起來，思考的樣子。

“雲非，你玩真的？”張龍想要確認。

“是真的，就從水果市場入手，以後，我們要做這裏的主人，不能再讓水果王這種爛人欺凌弱小了！”

我說得大義凜然，心裏確實有幾分感概。

賤人余聽了，忍不住又笑了：“你想當大混混我也能理解，怎麼說辭跟水許似的？你腦子秀逗了。”

我嘿嘿一笑：“師出得有名啊，再說，我也確實是要幫他們不受人欺負。”

“我跟你！早就看這幫仗勢欺人的狗東西不爽了。”大虎聲音渾厚地說著，活像一頭叢林之王老虎。

他現在在做銷售，有正經工作，平常受了不少老闆客戶的氣，不過，四年以前，他也是個心懷正義的混混，一心想要把香城的黑惡勢力剷除乾淨，我這算是激起了他年少時候心中的夢。

“別說那麼多，反正我得親眼看着你是怎麼死的，算我一個！”賤人余隨即表態。

他嘴很欠，不過七個人裏面最重兄弟情誼的就是他。

他們兩個幾乎沒怎麼思考就決定了，我反而心情沉重起來，忙勸他們說：“想清楚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香城這一塊，有的是惡人，以後要面對。”

“別廢話啊，反正今天誰要打了退堂鼓，我余翔可就當從沒認識這麼個人。”

余翔這麼一說。

污神、小明也紛紛說不可能放下兄弟不管，既然我想要做事，那就一起做。

就這樣我們七個人結義了，張龍年紀最大，是大哥，我排第二，後面依次是大虎、污神、豆豆、余翔和小明。

賤人余說了，以後場子他們幫我撐，打架全由我一個人，他們負責腳底抹油的任務。

只有大虎和張龍最正經，謀划著要怎麼搶地盤的事情。

這事情我早就謀划好了。

我先帶着他們守着水果市場的門口，專門跟水果王的兄弟作對，水果王還在醫院躺着，另一面我又跟幾個商販吃飯，告訴他們，今後這塊地我罩着，讓他們不用給水果王的人交場地費，如果水果王的人來收，就打電話通知我。

水果王那邊群龍無首，很快我就鳩佔鵲巢，在水果市場裏混熟了，商販們都知道了我的名字，不再給水果王交場地費。

豆豆他們看見成果顯著，大家團結起來以後，水果王的人就是一幫烏合之眾，信心大增，一時間當我招搖過市的時候，大家都會叫我一聲二哥，商販老闆們也都會客氣地塞許多水果給我吃。

把我肚子都快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