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他哼聲,冷冷瞅着他諷刺道:「你倒是挺能說會道的嘛,果然,商人伶牙俐齒、極能巧辯,不過,本殿下倒是聽過一句話,不安分的人死得快,奉勸你,某些不該管的事最好別管,否則,怎麼丟了命的都不知道。」

這幾乎已是赤裸裸的警告皇甫殤,讓宴上眾人一時面面相覷,尷尬的都不知該如何接口。

最後還是盛清崇出來充當和事佬,打了圓場。

「行了,老四,你沒事跟咱們今日的貴客皇甫兄說這些做什麼,沒得讓人以為我們在威脅恐嚇皇甫兄呢,別忘了咱們今日舉辦酒宴的目的,可是邀大伙兒來賞石呢!」盛清崇笑着輕拍四弟的肩,以眼神暗示他不可衝動,之後,他抬手拍了兩下,提高音量朝殿外喚道:「既飲得差不多了,那麼,來人,把本殿下近日得到的那珍異奇石搬上來吧!」

那高台舞榭上原在跳舞的美人們連忙停下了歌舞,恭敬地朝台下一福身行禮后,便慢慢退下台。

沒多久,只見四名侍從打扮的壯漢,從宴殿外搬着一塊蓋着紅布的龐大巨石進來。

「來、來,你們來瞧瞧,這是本殿下在天山上機緣巧合所得到的一塊奇石,你們都是喜石、愛石的識石之人,來替本殿下品鑒一下這塊石頭如何?」盛清崇領着眾人上前,親自掀開了那覆蓋著巨石的紅布。

那紅布一掀開,露出一塊宛若巨龍盤旋仰嘯模樣的碧黃彩石,頓時引起眾人一陣驚嘆。

「天,竟是、竟是龍形帝黃石!」

「是啊,真是龍形帝黃石!沒想到老朽此生居然能親眼見到這傳說中的百石之王,真是……真是令老朽激動啊!」

「不是傳說這天山所出的龍形帝黃石,唯有順應天命的真龍天子方能得到,莫非,三皇子……」只敢說到這裏再不敢往下道,但周圍的人,哪個不清楚這話背後所隱含的意思。

聽着周遭賓客們的私議竊語,盛清崇不禁面露得意,他故意輕撫着那塊龐大的龍形巨石,轉頭徵詢起皇甫殤的意見。

「如何?皇甫兄,本殿下因緣巧合所得到的這塊龍形帝黃石,你怎麼看?是不是天命註定歸我?」他們雙方都知道,他所指的不單單隻是石頭而已,還有更為深切的另一層含意。

皇甫殤淡淡地瞥過那塊巨石一眼,而後嘲弄似的輕勾起唇角道:「我想,應該是眾人弄錯了,這塊……並不是龍形帝黃石。」

「什麼?!」此言一出,驚得滿堂嘩然。

「怎麼可能不是龍形帝黃石?!」有幾人甚至顧不得身分,激動地上前追問他,「明明它的外觀、形狀、色澤,一切皆符合古籍上描述形容的特點啊!」

「的確,它乍看確實很像傳說中百年難得一見的龍形帝黃石,但諸位請看。」

皇甫殘緩緩步到那巨石面前,抬手指着似對天仰嘯的龍頭某處緩聲解釋,「真正的龍形帝黃石,應是虎鬚鬣尾,身長若蛇,有鱗似魚,有爪似鷹,有角仿鹿,可這龍石的龍頭處,角卻短了三寸,於是這麼一來,它便不是龍,而是蛟,偽龍之井底水蛟。」

這番不給面子直接揭穿的話語,令盛清崇遽然色變,一直噙在唇邊的微笑也不自覺悄然斂去。

「皇甫殤你……」盛子駿更是被他此番不留情面的言論給激怒了,氣急敗壞地欲上前與他理論,卻被一旁的盛清崇給出手阻止了。

「皇甫兄果然見多識廣,」他攔下盛子駿,目光陰鵝地盯着他冷笑道。「這麼細微的錯處你竟然也能察覺到,是本殿下得了奇石一時歡喜過頭,急着向大家現寶,因此疏漏了這麼大的錯誤,倒是鬧了笑話……」

「不敢、不敢……」眾人聞言心一驚,忙拱手齊聲回道。

「此事還是在下莽撞了,因深怕三殿下誤將偽龍石錯當成真龍石,故不得不冒犯出言提醒,還請三殿下見諒,但三殿下也不必失望,即使此石不是龍形帝黃石,這清蛟田碧石也是稀世難得的一品奇石,亦是極配得上三皇子的。」皇甫殤拱手向他告罪道。

「皇甫兄何罪之有,倒是本殿下要向你道謝,『指教』出本殿下的失誤,免得哪日本殿下捧着這塊偽龍石四處招搖,遭人恥笑還不自知,既然今日石也賞了,席也用了,那便散了吧,改日本殿下再設宴請大家來遊園賞菊。」盛清崇面上雖是帶笑,但話中卻隱然透露出因被人拂了面子而引起的不滿與送客之意。

於是,皇甫殤率先站直了身子,噙着抹淡笑朝他道:「擾了眾人雅興,是在下的錯,日後有機會,必定設宴回請二位皇子與諸位,那麼,時候不早了,在下便告辭了,今日,多謝三皇子、四皇子的款待。」

向盛清崇、盛子駿兩人恭敬作揖行禮完,他與在場受邀而來的賓客們一一打了招呼,然後領着被他與二位皇子針鋒相對驚呆的丫鬟馬蘭眉離宴而去。

「那……我們也先告退了,今天多謝三皇子招待。」剩下的一干賓客們眼見氣氛不對,也尷尬地紛紛告辭走人。

最後,一場原本該賓主盡歡的酒宴竟鬧得不歡而散。

待眾人離去后,一向暴躁的盛子駿氣得抬腳踹翻了一旁滿置佳肴美酒的宴桌,大怒的斥罵,「那皇甫殤是什麼玩意兒,竟敢如此對我們,瞧他那副囂張狂妄模樣,想必咱們那封消失的信,必定是他派人奪走的!」

盛清崇則不似他那般憤怒激動,反而一派平靜,慢條斯理地踱到他面前,「你氣什麼,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老二的人嗎?既是老二的人,又怎會對我們會有好臉色。」

「可三哥,他太不識好歹了,枉你拉下臉,親自下帖邀請他來,他卻不給你臉面,竟在眾人面前如此折辱你,這口氣,我怎麼忍得下啊!」盛子駿緊緊握着拳頭,滿臉氣憤地為他抱不平。

他母妃早死,自幼便被帶到淑貴妃身邊養大,自小便與三哥交好,長大后,更是一心一意跟在三哥身邊聽他命令辦事,在他心裏,三哥姐他同胞兄長,如今,眼見他被那賤商皇甫殤如此折辱,這口氣他怎麼也咽不下。

「不必如此生氣,再忍耐些時候,不會讓你委屈太久的。」盛清崇來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安慰,「父皇的身體已越來越不好了,想必就在近日這些時候了……」

「可要是那皇甫殤將那封信交給老二,將咱們私販武器至大食的事情爆出來,那該如何是好?」可勉強忍一下,一想到那封被人攔走的密函,盛子駿不禁心生忐忑。

萬一,他們私通大食,秘密將武器販售給大食以換取銀兩來賄賂朝中官員的事情被揭發的話,怎麼辦?這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啊!

盛清崇聞言,薄唇逸出一聲冷笑,表情瞬間變得殘酷無情,「哼,本來還想着若是他識相點,自己主動把信交出來,便給他個活命機會投到我的旗下,當我門下的人,但既然他這般不知好歹,那麼,便不必要留下了。」

他盯着一旁案上皇甫殤所送上的那尊白玉卧佛,上前揮手翻掀了它,任那玉佛掉落碎了滿地,盛子駿頓時領悟他話中的意思,抬腳狠狠踩了上去……

從酒宴出來后,皇甫殤與馬蘭眉兩人一上馬車,便見皇甫殤冷聲下令車夫驅車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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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作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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