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灰色之日
第二天的早上,葉尋是被一陣喧嘩的聲音吵醒的。
剛剛睜開有些迷離的眼睛,葉尋就感覺到有人在推他:“葉尋,快起來,發生不得了的事情了!”
葉尋打了個激靈,連忙坐了起來,一眼看見王惜時、孫一路還有宋子喬一臉恐慌地站在自己面前。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葉尋忙問。
“你看看四周!”王惜時穿着粗氣說。
葉尋馬上站直身體,目光四下環顧,竟然看見昨晚見到的這間屋子,此刻已經面目全非。本來是粉刷得雪白的四面牆壁,現在全部變成了年代久遠的牆體,土灰色的牆面上混合著泥土和暗紅的銹跡,給人一種極度壓抑的感覺,很多地方還出現了剝落的痕迹。原本牆面上的應急燈,現在也全沒了蹤影。
在一些牆縫裏,還生長着某種從未見過的植物。葉尋目光落到一個牆角,那裏正開着一朵小小的花,而那中間的花蕊處,卻是連着一個濕答答的動物眼球——至少也是和眼球極像的東西。
葉尋感到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昨晚我們睡着的時候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教職工中心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葉尋難以置信地說。
“這算還是輕的,你看看外面的天空!”
在王惜時的提醒下,葉尋幾步跑到了屋外,立刻眼前被一片茫茫的灰色所包圍。當葉尋的眼睛再度睜開時,內心徹底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
天空已經一片晴朗,但此刻正懸浮着一輪巨大的“太陽”,但是這個“太陽”的光芒,卻是灰色的!這個太陽並沒有平常葉尋所知道的那樣,不可直視。他的眼睛可以直接看向太陽的本體,不過眼中只能看到一個灰色的圓輪。
“灰色的太陽?!”
葉尋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叫呼,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的話,這種事情他是絕對無法相信的啊!
在葉尋身後,同樣有很多剛剛從屋裏走出來的學生,一直仰頭看着天上的太陽,臉上的表情各種各樣,除了驚訝之外,還有人感覺到一絲莫名的恐懼。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從來沒見過的天氣嗎?像日食之類的天象?”
學生們稍微鎮定下來后,開始做各種猜測,當然每個人的想法都不會完全一樣。
好不容易葉尋才在震撼之中平復了下來,開始舉目四望。現在他已經來到了屋外,可以將學校的景物看個大概。現在的學校,佈局的建築的外形都和印象中的一樣,但有一個巨大的不同進就是,學校的一切建築都變成了陳舊的灰色,許多牆壁上還長滿了藤類植物。感覺就像是廢墟一樣。
葉尋看回教職工中心,門口的牌子已經被替換,本來應該是“教職工活動中心”的字樣,現在寫的卻是:室內運動場。
牌子的中間還有一個奇怪的紅色圖騰,如果細細分辨的話,倒像是眼睛的抽象畫。
葉尋又眺望了幾個建築,除了教學樓主體之外,多數的附屬設施都換了名稱。只有那個白馬高中的牌子,還在表明着這裏就是葉尋所就讀的中學。
“學校好像完全改變了,只有名字是原來的。”在葉尋身後,王惜時幾個不安地說。
“真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睡一覺起來什麼都變了!”
葉尋似乎感覺到自己的不祥預感正在應驗。黎明已經來到了,但是看到的狀況卻比昨天更加奇怪。
“我受夠了!反正天已經亮了,我要離開學校!誰和我一起?”
對面,一個高一的班開始吵鬧了起來,其中是一個穿着短袖的男生在帶頭喧嘩。
“不行啊,老師說了,要等學校的通知才能離開啊。”另外一些學生小聲地說。
“等學校通知,等個屁!昨天班裏都死了好幾個同學了,我才不想再呆在學校,要等通知的話,你們誰愛等誰等吧!想回去的現在就跟我走!”
短袖男生看起來是十分桀驁的角色,完全不理會那小部分學生的勸阻,一揮手,就帶頭朝着校門走去。
“我……我也不想呆在這裏了,我要回家!”
“我也要!”
短袖男生一帶頭,本來就已經動搖的學生紛紛跑出了人群朝他跟去。校園裏立刻出現了一支小小的隊伍,朝着門口走去。
“等一下,一起回去啊!”
在這支小隊伍的影響下,其他那些想離開學校的學生也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於是這支隊伍越來越壯大,那些想維護學校指令的學生幹部也沒法再阻止他們前進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朝大門走去。
“喂,你們哪個班的,哪個老師准你們離開了!”
學校的幾個健壯的門衛看見情況不對,立刻衝出了門衛室攔在大門前。最後面的那個門衛還給大門上了鎖。
被保安一喝,隊伍里的學生都停了下來,一些人還猶猶豫豫地往後退了一下。
帶頭的短袖見狀,大聲道:“大家別怕,他們只有幾個人而已,我們現在有上百人!現在要是不回家避難的話,留在這裏你們以為幾個老師能保護你們全部人的安全嗎?想想昨天有人死在暴風裏的時候,那些老師在哪裏啊!”
短袖男生的話很有動搖力,說完之後,學生們開始竊竊私語,過了幾分鐘,終於有幾個高大的體育生站了出來。
“說得對,現在是非常時期,學校的命令還有什麼用?現在要緊的是我們自己的安全,管他什麼鳥蛋學校命令!”
大家終於再度鼓起了氣勢,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朝着大門涌去。
“媽的,幾個毛頭小子還能造反了!”
門衛開始罵罵咧咧,有一個跑進門衛室拿出了幾根鐵棒,丟給同伴之後,這幾個門外便拿着鐵棒朝衝來的學生掄去。幾聲慘叫,立刻有學生被打得倒在地上,雙手捂着臉,臉上和手指縫裏全是血。其他學生們被這一幕嚇得慌亂後退。
門衛叫道:“知道厲害了吧,一群小雜碎還想和我們斗?來啊,過來看看啊!誰再敢過來我一棍子砸過去!”
說著門衛還把鐵棒象徵性地揮動了一下,學生隊伍更加害怕地往後退開,但還是集結在校門附近。一些學生拿出手機,調出了錄像功能拍下現在的狀況。
“門衛打人了,門衛打人了!”有學生開始叫起來。
“再不滾,連你們一起打!”門外站在門口大聲叫囂,樣子看起來極為囂張。
“媽的,艹cao你!”
人群里當即飛跳出幾個高大的體育生,和那幾個門衛廝打成一片。
“大家都去幫忙!”
不知誰喊了一聲,其他學生也蜂擁而上,朝着那幾個門衛撲去,一陣激烈的廝打之後,那幾個門衛被體育生用鐵棍砸暈在地上,額頭臉上全是血。剛才打頭陣的體育生中也有兩個人被打得滿臉鮮血,但總算是將那幾個門衛擺平了。
“校門已經被我們控制了,想回家的同學快走!”
校門前的學生們招了一下手,更多的學生朝大門飛奔而去。但還是有一些學生留在原地,打算等待老師的消息。
王惜時幾個人看了眼前的狀況,跑過來拉了一下葉尋:“葉尋,我們也別留在這裏了,和大夥一起回去!”
葉尋沉默了一下,視線朝着學校大門外面眺望過去,透過鐵門的縫隙,看到門外正漂浮着渾濁的黑霧,霧氣在空氣中搖擺出詭異的形狀,一些彷彿觸手一樣的霧氣還從鐵門的縫隙間蔓延進來,像植物的藤蔓一樣纏繞在鐵門上。
“門外是一片黑霧?”葉尋心裏暗吃一驚。
那些大門前的學生似乎都沒有看到黑霧一樣,一個個正想辦法撬開門口上的大鎖。
“葉尋,走啊,我們也去幫忙啊!”
“曹小丹,叫班上同學不要等老師的指示了,趁現在叫上大家一起走吧!”
王惜時和孫一路開始發動大家一起行動,因為都是同學,所以現在當然要同進同退。很快班上的同學們就集結在了一起。
但是曹小丹還是有些猶豫,作為班干,她當然首先要遵守學校的指示:“這樣就離開了不太好吧,至少我們也要和班主任說一下啊!”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去找班主任啊,說不定班主任早就回家了,就我們這些學生還在危險的地方!”孫一路說。
曹小丹還要說話,遠處卻傳來了一陣叫聲,而且聽聲音似乎還是班上的同學。
“啊,快看,是昨晚被困在教室里的同學,他們還活着!”有人興奮地叫了起來。
在樓梯口那裏,二十多個葉尋的同學正朝這邊跑來。兩邊人一匯合到一起,一些很要好的同學差點激動得哭出聲來。
一個女生撲到曹小丹的懷裏大哭起來:“曹小丹,嗚嗚嗚嗚……還能見到你們真是太好了,昨晚我以為我要死在教室里了,你們離開以後,又有幾個同學死在暴風裏了,嗚嗚……”
曹小丹拍着那個女生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別哭了,你們沒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