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李原帆

在經歷了暴雨一夜的洗禮，而廣夏這座普通的沿海小城並沒有遭到太大的損失。

反倒是街道上原本隨處可見的瓶瓶罐罐、塑料垃圾，都摻雜着空氣中的塵灰穢氣，隨着老天爺降下的這場大雨一同流入了城市大開的下水道。

整個廣夏市宛若又新生了一般，在一次沐浴后穿上了新的衣裳……

雨後的晨光就如同暗夜中突現的一縷光亮，清甜的空氣讓人們不由自主的貪婪享受着。

隨着新的一天的開啟，大街小巷早起的勤勞人，也開始了周而復始的忙碌一天，並且看起來更加幹勁十足。

而在一個普通的小區套房中，李原帆還裸着不算結實的上身，躺在床上瞪眼望着天花板。

兩個黑眼圈表示他昨夜並未睡好，只是旁人並不知道此時他的心裏還在想些什麼。

不大的卧室里不再和平日裏一樣顯得雜亂不堪，反而顯得精簡乾淨，這是一夜無眠的難得成果。

李原帆的嘴角微微扯了一個難看的微笑，讓人覺得他消瘦的臉上好像寫着“無奈”兩個字。

事實是他的確很無奈。

想想大學剛剛畢業，才二十齣頭的李原帆便開始了找工作的艱難的行程，這是幾乎每個普通家庭的大學生都可能經歷也必須經歷過的磨練。

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大學生面臨著失業無業的困境，這在當初的李原帆看來就是無稽之談。

“大學前的十年寒窗苦難道就是為了日後有95％的幾率成為無業游民做鋪墊！？好歹也有那麼多的成功案例在前頭的好吧！？”

這是大學時他最經常和幾個好哥們說的一段話。

不管別人怎麼想，至少那時候的李原帆就從不相信自己會在畢業后毫無出路！

可是現在？

想想那番話，李原帆不禁譏諷的“嗤——”了自己一聲，眉頭擰成一摞的苦笑着。

其實，早在離大學畢業還有一個多月前，李原帆就開始邊趕着論文邊擬寫各種簡歷，雖然他嘴上要強，可該做的準備還是要有的。

另李原帆萬萬沒想到的是，儘管自己已經做好了一定的保險措施，但是他所投了簡歷的每家公司都是在匆匆一眼后，就把毫無亮點的信封扔到後面滿滿塞着簡歷的紙箱裏。

然後李原帆就在家中輕鬆的等着了無音訊。

或許幾個月，又或許是幾年後，某一家公司會突然想起簡歷堆中會有這麼一個不起眼的人正好能夠應付一下衛生，或者是燒燒水、泡泡咖啡吧！

直到今天，李原帆已經畢業快半年了！該有的動靜沒有！反而自己成天還宅在家中的電腦里，吃着娘的，配着爹的！

漸漸，和李原帆一家同層樓的幾戶鄰居都知道了。

那邊門上插香掛簸箕的那戶是李家，那李家小子大學畢業后還找不到工作，人人羨慕的好兒子成了只會啃老和拖累家裏的廢物一個！

流言蜚語一傳開，頓時樓上樓下電梯裏常遇到的熟人嘴巴里也噼里啪啦的聊了起來！

“李原帆畢業后”也成了四鄰的茶餘飯後和一個笑柄。

李原帆的老媽是個農村人，沒什麼文化，也是爆脾氣，聽到人家談自己的兒子，禁不住嘴就要個人罵上一架。

“你家孩子有能耐考上大學嗎！？一張爛嘴！再不濟，再沒有工作！我兒子文化學歷也比你們家的高！你們家有什麼了不起的？”李原帆的母親陳慧站在門口，一隻手插着腰，另一隻手指着對門的王嬸家破口大罵，如同河東獅吼，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經李媽這麼一鬧騰，四周的鄰居竟好一陣子都沒敢再出聲，李原帆暗暗抹汗的同時，心裏也是一陣心酸和感動。

作為一個母親，老媽為自己****整整二十年的心，說什麼自己至少也得為如今已年近五十的媽爭這麼一口氣！李原帆暗下決心。

………

“咳！咳——”

這是李原帆的老爸回家時特有的咳嗽聲音。

李父在市區的一家汽車維修站做修理工，從李原帆懂事時便患有輕微支氣管炎，有時停下腳步便忍不住咳兩聲。

聽到咳嗽聲，李原帆便停下腳步豎起耳朵繼續聽着。

果然，隨着門外一陣從口袋掏出鑰匙的聲音，門“咔嚓”就被打開了，門外走進來的有些傴僂的中年正是李原帆的父親李成。

“爸，回來了？去吃飯吧……”李原帆眼睛一亮，打招呼道。

當每次見到李父回來，李原帆的心裏都會有一陣莫名的驚喜，只是他一直都沒察覺到。

每次和父親打招呼時，心中的一個“我已經是大人了”的潛意識都會讓自己的話變得簡單，平淡。不會那麼“幼稚”的說一大堆高興的話。

也正是李原帆的這種心態，平時說的話，做的事讓“成熟了的”父子倆，情感始終保持在一定距離，不冷也不熱。

儘管這讓李原帆自己也不是那麼舒服，但畢竟自己已經是大人了，怎麼說的出還和小孩一般的肉麻的話。

“嗯……”李父也簡單的應了一下，換了拖鞋就往廚房走去。

李原帆愣了一下，張嘴還想說什麼，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突然，前面的李父在李原帆隱隱泛出的期待目光中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來，問了一句:“你媽吃了沒……還有你呢？”

“還沒，我去叫老媽，我們一起吃！”李原帆只感覺自己從未應話應得如此快速利索。不由得臉上一熱。

李父原本古井無波滿是皺紋的臉上也泛起一絲笑意。

李原帆到陽台叫了正在洗衣服的李母一起吃飯，一家子不知多久沒有在家裏同時一桌吃飯，飯間充斥着久違的溫馨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

這時，躺在床上的李原帆臉上又浮現出一副愜意的表情，很多不快的事在心裏的份量都不再那般沉重。

“呼——”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他只感覺，體內的一切不美好都隨着這口氣煙消雲散。

可真的一切都沒有了嗎？

李原帆忽然隱隱有些不安地在心中默念一聲:“出來！”

那個令他幾乎喘不過氣的半透明淡藍色數據窗口果然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到底是什麼狗屁東西！”李原帆先是一愣，隨後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破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