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家丁、商團、民團
()接下來的幾天裏，本來想在家裏享受大少爺待遇的杜焱卻忙的不可開交。一方面年關將至，杜家委派在外的掌柜、經理們紛紛回來彙報一年的經營情況，沂山四周的佃戶也來東家交一年的租子（今年大部分被免掉了），府里也開始籌備年貨，這都要杜焱一一的過問；另一方面回鄉之後，前來拜訪道賀的地方名流、土豪們也是絡繹不絕，此外杜焱也在杜老爺子帶領下拜會了幾個地方上的大佬們，畢竟以後杜家的門頭要靠他來支撐。
除此之外，最令杜大少揪心的還是鎮子上的防務。雖說杜家在各地多有產業，但這沂山腳下的大關鎮才杜家的根本所在，可目前這大關鎮的安全狀況堪憂。偌大的鎮子除了一個不滿編的步兵連外官方的力量只有jing察局大關分局的十幾個jing員而已，這點力量也就維持一下鎮子內外的秩序而已。
自打“狗肉將軍”張宗昌督魯以來，對山東民眾是橫徵暴斂，軍隊數量一是一擴再擴，可山東的局勢尤其是治安狀況是ri漸惡化，各地的匪患ri趨嚴重，沂蒙山區更是重災區，聚眾數百上千的大山頭就有十好幾股、不足百人的更是多如牛毛。別的地方不提，單單這沂山上就有大大小小的土匪幾十股，想打大關鎮主意絕不在少數。大關鎮能一直維持如今的局面關鍵在於杜家在這魯中這幾分薄面與威名，只是這個年頭越發的混亂所謂的面子又撐上多久呢！
某某村某某鄉紳被滅門，某某村全村被劫掠一空，某某鎮被攻破、擄去肉票若干，甚至某某縣城被圍攻……，這種消息在越來越畢竟年關的時候越發的多了起來，大關鎮周圍陌生的面孔也多了起來，這不禁讓杜焱着急起來。官軍？那是沒有一點指望的，僅剩的這個不中用的步兵連不被調走就不錯了，再說再來幾個連的魯軍你鎮上敢要嗎？而且報紙上、杜家眼線傳來的消息，直魯聯軍正在各地集結準備南下支援岌岌可危的孫傳芳。
“杜家家丁、護院可用的三十上下”書房裏，杜焱在一張宣紙上默默的寫着。作為大關鎮乃至臨朐縣的首戶要在沂山腳下立足，光靠雄厚的財力與積德行善的名聲是遠遠不夠，將杜家在各處產業的家丁、護院加起來可能將近百人，光在大關鎮的就有三十人上下。這些人雖說談不上個個都是什麼高手，可也算是上等之選，加上十多隻駁殼槍、二十多條鋼槍，杜焱自信憑藉這三十人依託杜家老宅，等閑一兩百人也攻不進來。
“商會商團，名冊上是八十，實有五十四人。”商團是鎮上商會的武裝，裝備費用都由商會提供，主要用於維持鎮上商業秩序，護衛商隊什麼的，算是半職業化的武裝，一個月可以拿四五塊大洋的餉錢，勉強能夠維持家用，戰鬥力就非常勉強了。
“民團，鎮上八十，劉家集四十，前勾村十五……”比起護院、商團，民團純粹是業餘武裝，分散駐紮在大關鎮的十多個村莊，人數多達兩三百人，只是裝備、訓練、補給都是一塌糊塗，鎮外的不提，鎮裏民團總共才有十幾條鋼槍、剩下來只有什麼**、大刀、紅纓槍，一個月才集合一兩天簡單的訓練一下而已……
“小股土匪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大股土匪，甚至大股潰兵就不是鎮裏能夠防守得了的。”杜焱稍作盤點之後想到。
“少爺，少爺，客人來的差不多了！”門外來福小心的提醒道。
“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杜焱快速的又在紙上寫着什麼，看了看后帶着一疊子離開書房。
而此刻杜家的客廳里是高朋滿座非常的熱鬧，鎮長兼民團團長張四友、鎮裏駐軍的朱連長、jing察分局的呂局長、商會的幾個頭面人物，臨近鎮上幾個村子的村長、大戶都在座，杜家管家汪東樓、護院頭頭袁四以及其他幾個外地趕回來的掌柜在一旁作陪。
“這大戶人家就是不一樣子。”一名來客小聲的對身邊人講道，能參加的此次集會都是鎮內外的頭面人物，可如今的局勢下就是這些個人有個溫飽就算不錯了。
“可不是，這屋裏暖和的跟什麼似的。”對方鬆了松衣領回應道：“還有這茶，可是上好的龍井啊！”
“茶是好茶，可不知道杜老爺子請我們來什麼事情啊？”另一位客人疑惑的問道：“往年都是鎮裏搞得，這次怎麼來杜府了。”
“你cao這份閑心幹嘛，有熱烘烘的火爐靠着，香噴噴的茶喝着，指不定晚上還能有飯吃，這杜府的菜肴可是咱們大關一絕啊！”商會的一名東家笑嘻嘻的說道，個中詳情他略知一二，據說杜老爺子準備讓賢，應該請鎮上的頭面人物來知會一下而已。
“來了，來了……”沒讓客廳的人等太久，一位身材魁梧步伐矯健的年輕人快步的走了進來，鎮長張四友、連長朱啟貴紛紛迎了上去，熱情的寒暄起來。
片刻后，管家汪東樓大聲說道：“諸位靜一靜，靜一靜。”
等客廳安靜下來，汪東樓將杜焱讓到客廳zhongyang，恭敬的介紹道：“這位是我們杜家大少爺，剛從米國留學歸來，以後杜家大小事情都由大少做主。”
“杜少爺好！”
“好！”
“杜少爺正是年少有為啊！”
…………
客廳里眾人紛紛客套的說道。
“諸位，諸位！”杜焱雙手一壓示意眾人靜下來后說道：“鄙人杜焱歡迎諸位前輩在百忙之中光臨寒舍，大家要是不見外的話就叫我光華！”
“今天請諸位鎮上的賢達光臨杜家，一是和諸位認識認識，今後小弟很多事情還要仰仗各位。”杜焱客氣的拱了拱手說道：“ri后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到位地方還請多多提點。”
“杜大少爺，不光華老弟，你也太客氣，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鎮長張四友代表眾人回禮道：“平ri里我們沒有少受杜老爺與府上恩惠。”
“光華老弟不要客氣！”連長朱啟貴也大大咧咧的說道：“咱們絕對以老弟你馬首是瞻！”
見鎮上的軍政頭頭表態，其餘人紛紛表示要繼續團結在以新當家為首的杜家周圍，為大關鎮的和諧、繁榮、穩定添磚加瓦。
一番寒暄下來，杜焱還算比較滿意，至少面子上杜家在大關鎮的地位還算極其穩固。
“今天還有一件要事要和大家商量一下。”大家重新落座之後，杜焱又高聲的說道：“事關咱們大關鎮的安危。”
“大關鎮的安危，大關鎮這幾年不是挺太平的嘛！”鎮上的一名商人不解的問道，要說的對他們這些商戶而言濟南城駐紮的那些個大兵更可怕些，攤派起捐稅來足以讓普通的商戶傾家蕩產的。
“是啊，至少眼前還算太平。”呂局長附和道，怎麼說治安在臨朐還算排的挺靠前的。
“是嘛？”杜焱冷冷一笑說道：“十月十號，馬家莊被土匪襲擊，死三人，傷五ri”
“十一月三號，潘家商隊在沂山腳下被搶，死一人傷兩人，財物被洗劫一空。”
“十二月五號，鎮西鄧財東家小兒子被綁票花了一千大洋才贖回來。”
“呂局長，我說的沒有錯！”拿起一張紙，讀了最近的幾條后杜焱盯着呂局長說道：“這就是你們說的挺太平！”
“這、這……”呂局長吞吞吐吐的說道。
“光華老弟，這些小股土匪防不勝防啊！”見呂局長窘迫，朱啟貴忙解圍道。
“小股土匪，或許！”杜焱又拿出另一張紙念叨：“八月十二，八里溝被土匪洗劫一空，全村死傷三百多人；九月十八，東廟鎮被攻破，鎮上頭面人物十餘人被綁票；十月底，沂水縣被土匪圍攻，城關鎮被焚燒殆盡，損失巨萬……”
“這是小股土匪？”杜焱揚了揚手中的紙說道：“諸位，這些都是前車之鑒啊！”
“光華，你多慮了！”朱啟貴站了起來豪氣的說道：“老子一個連的人馬也不是吃素的，還有臨朐、益都都駐紮大軍，數ri就可以來援！”
“朱連長勇氣可嘉，可你一個連也不過幾十人，這沂山內外的土匪不下萬人！“杜焱衝著朱啟貴笑了笑讚許的說道：“至於援軍更不用指望了，張大帥要和南方民黨打仗，各地都在集結大軍，朱連長的這個連不被調走就不錯了！”
“咱們鎮上民團也有幾百人，應付應付土匪也勉強。”張四友猶豫一下詢問着說道。
“現在的民團不頂用！”杜焱毫不客氣就頂了回去。
“又是臨時召集，一個月練不了幾次，還相當的分散，至於武器裝備就更差了。”杜焱又囂張的說道：“我杜家三十家丁一個回合就能衝垮他們。”
“可以說咱們大關鎮時刻處於危險之中！”杜焱環視眾人說道：“近ri就有幾股土匪的探子在鎮外轉悠，諸位有什麼好的建議……”
接下來眾人就小聲的議論起來，也提了幾個建議，只是不太靠譜，就眾人否決掉了。
“光華，你就別為難咱們，有什麼好的提議就直說！”鎮長張四友帶頭說道：“我張四友一定鼎力支持！”
“是啊，光華你就別藏着掖着了。”朱啟貴急吼吼的說道：“大夥一定支持你。”
“我們定以杜少爺馬首是瞻！”眾人紛紛說道。
“既然諸位抬愛我就拋磚引玉了。”杜焱使了個眼se，袁四、汪東樓就從杜焱手中拿出一疊資料給眾人紛紛下去。
《關於加強大關鎮防務的建議》這份杜焱結合或明或暗情報花了兩夜趕快來的材料就發到眾人手裏。
“好！”
“真是有理有據啊！”
“沂山上的土匪居然怎麼強！”
…………
這份建議書，有理有據甚至還簡單的畫了草圖，看起一目了然，數據雖然不一定準但很翔實。
“民團常備化，光第一期就要150人，這糧餉不是小數目！”商會的林掌柜率先質疑道。
“這沒有多大問題，原本商會的商團裁撤掉併入民團，杜家也出十人入民團，這樣就解決九十人的糧餉，多出來的五六十人，商會、鎮裏都幫襯一定，當然不足由我杜家一力承當。”
“那就好，那就好！”光以杜家財力養個三兩百人都不成問題，林掌柜聞言也不多說了。
“只是這民團團長人選不太好定。”張四友為難的說道，原來那個民團他兼個團長還無所謂，一旦像正式軍隊那樣每ri訓練、出cao就忙不過來了。
“如果諸位沒有異議的話，杜某就勉為其難擔任此職。畢竟在下也在米國學了幾年的軍事！”杜焱當仁不讓的說道：“還有什麼問題諸位可以一併提出？”
眾人聞言哪裏還敢多說什麼，只是在無關緊要的細節上議了議。
“諸位，今晚杜老爺在府里給大家準備了豐盛的晚宴，還請光臨！”最後汪大管家的話讓大家如蒙大赦，至於大關鎮的安危就交給杜大少爺，只要杜家不倒眾人自然沒事，杜家要是倒了恐怕也沒的玩了，該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