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第521章 全都是怒罵他的
別說彈琴伴舞了,就是單純的彈琴,白尤都鮮少干過!
母妃的出身、早逝,又沒有得到任何妃子領養,註定他自小在宮中便得不到皇子該有的優越,魔界雖沒立太子,卻有太傅,雲紅樓他們跟着太傅上課的時候,才六七歲的白尤早早就被送去太醫院當差,說好聽點是督察,其實幹的是葯童的活兒。
那段日子,都是水之太醫照顧着,直到十五歲,千里走單騎,一人之力平北疆之亂,他被封為王,一鳴驚人,整個魔界魔界魔宮才發現魔宮還有這麼一個皇子。
霜月晗八歲認識白尤,至今都還沒怎麼聽他彈琴過呢,可是,他知道,論武,這傢伙排第二無人能排第一,論文,琴棋書畫等他也絕對不遜色。
只是,天曉得他到底哪裏學來的呢!
認真說起來,第一次聽他彈琴還是在船上,那還是旁聽,他是彈給霜月夜聽的!
可是,如今,他竟在公開的場合,求拓跋玲瓏公主的舞,要為她撫琴!
如果不是有什麼重大的陰謀,那絕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霜月晗禁不住低聲,“白尤,她……就是個丫頭,跟這件事無關。”
也不知道白尤有沒有聽到,他眸光掃過一旁的耶律辰毅,逕自不動聲色地解下隨時攜帶的無箏。
這琴,一直都是霜月夜隨身攜帶着的,霜月夜出事後,他便一直替她背着了。
見狀,西涼使臣緩緩放下酒杯,眸中閃過一抹玩味和期待,而耶律辰毅也終於抬起頭來,雖依舊靜默無聲,卻朝拓跋玲瓏公主看去!
那目光,拓跋玲瓏公主立馬明白,哥哥要她拒絕。
她自小什麼都不會,就會跳舞,是哥哥為她找來天下最好的老師,編排出天下最美最美的舞步。
確切的說,是哥哥賜予了她一身舞藝。
她記得哥哥說過,女孩子一定要有一技之長,別人取代不了的,否則,再美都沒有價值。
哥哥還說過,她的舞,不是隨隨便便就跳的,一年就舞一曲,別人能記住一年,十年舞一曲,別人便可記住十年,一輩子只舞一曲,別人便記住一輩子。
從她開始學舞開始,至今也才在公眾場合跳過兩次,一次是為博母后一笑,另一次便是幾年前西涼使臣出訪的時候,也是在這大殿裏。
哥哥分明是要她拒絕呀,可是,她能拒絕嗎?
這是魔界白王親自發出的邀請,而且,他還擺出了無箏,要為她伴奏呢!
如此盛意,於情於理,都無法拒絕。
雖然,她從來都我行我素,不是一個說講情理的人,但是,面對的是白尤呀,這面子必須給!
再者,如此機會,為霜月晗舞一曲,可遇而不可求,她不想錯過了!
霜月晗成日掀起她男人婆,跟屁蟲,是史上最粗枝大葉的公主,他一定不知道,她其實也可以很美很美的!
面對耶律辰毅略帶凌厲的目光,拓跋玲瓏公主怯怯地低下來頭,朝她父皇看去。
九重天魔尊哪裏知曉他們兄妹那麼多事,只知堂堂一個公主,豈會獻藝供人欣賞的道理,然而這是白尤以曲邀請,這絕對是對芊芊的賞識!
拓跋玲瓏公主笨是笨了點,偶爾還是有小聰明的,她沒有直接答應得罪耶律辰毅,而是向九重天魔尊求助。
“呵呵,難得白王爺雅興,這是芊芊的榮幸,也是我九重天的榮幸呀!”他說著,認真交待拓跋玲瓏公主,“還不趕緊去更衣,莫要辱了白王爺的曲!”
“是,兒臣遵命!”拓跋玲瓏公主大喜,回頭朝白尤投去一個感激的目光,便急急退下,她想白尤這廝雖然又冷又凶又壞又黑,但總的來說還是很厚道的!
見拓跋玲瓏公主輕飄飄像只蝴蝶飛走了,耶律辰毅眼底閃過一抹擔憂,不自覺抬頭朝西涼使臣看去,只見西涼使臣的目光還追隨着芊芊的身影都還沒收回來呢!
白尤專心地調整琴弦,心無旁騖,而霜月晗則是眉頭緊鎖,他知道這裏頭一定有不對勁的地方,可是怎麼看都看不出來不對勁在哪裏!
說實話,他一槍熱血跟白尤來報仇,卻也不是很清楚白尤到底要怎樣報仇呢!
很快,舞姬便陸陸續續上來了,拓跋玲瓏公主最後一個到,有別於舞姬的霓裳羽依坊衣,她一身白勝雪,上着低腰的喇叭長褲,露出盈盈一握的纖腰,肚臍上嵌一顆紅寶石,熠熠生輝,上着抹胸,光滑的右肩嵌一排細小的紅寶石,就像天下的星斗,而眉宇間的黑寶石也換成了紅色!
她手挽着長長的紅紗,胳膊上矇著的也是紅紗,在一群霓裳羽衣里一戰,白衣紅石,本身不高調,卻格外惹人眼目!
霜月晗直接給看傻了,當初撞入這丫頭沐浴的時候,都還沒看清楚,不知道她的身材竟如此之好!
這樣的裝扮,別說是放在衣着保守的九重天,就算是放在風氣開化的魔界,都會惹人閑話的。
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樣的裝扮是西涼國最流行的裝扮!
拓跋玲瓏公主要跳的鐵定是西涼舞風的舞!
或許,是見慣了霜月夜的臉,再美都入不了白尤的眼。
他那還長着不少凍瘡的手,輕輕按在琴弦上,明明手不似以往***溫潤,可單單這個動作,便令人移不開眼,甚至無聲無息搶了拓跋玲瓏公主的風頭。
就連霜月晗,都是第一次看到白尤坐在琴台前,抬手撫琴,明明是個鐵血的戰神,卻比天下的琴仙來得俊逸,高雅!
“芊芊公主,你都不知道小王要彈的是什麼曲,就換了這身西涼裝?”白尤淡淡問到。
拓跋玲瓏公主卻自信滿滿,“不管你彈什麼曲,我都能跟上你的節奏。”
這是她第一次也將會是最後一次跳舞了吧,在霜月晗面前,在父皇面前,在哥哥面前!
一定要跳最好最難的一支,遠嫁西涼,她就要乖乖地當個木頭人,什麼都不做了!
其實從西涼太子求娶之後,她就不喜歡跳舞了,聽哥哥的魔衛說,就是上一次西涼使臣出訪看到她的舞,回去稟告了西涼太子完顏烈,西涼太子就對她有印象了,而後來她偷偷溜去北疆玩,不小心撞見了完顏烈,自己給自己促成了這姻緣。
聽了拓跋玲瓏公主的話,白尤只點了點頭,便勾起了第一聲。(首發:)
第一卷555白王爺的大禮
“鏗……”
第一聲便悲愴,明明是古箏之音,卻令人不自覺想起深秋塞外的寂寥,蒼鷹低飛哀鳴的場景。
一開鑿,便悲傷!
這是淡雅呀!
霜月晗一下子就聽出來了,而拓跋玲瓏公主不動,認真地聽着,舞姬在她周遭緩緩舞動,隨時待命。
只是很快,她就閉上了眼睛,低聲道了“殤秋”二字,舞姬立馬會議,舞步漸漸轉緩!
拓跋玲瓏公主就在中央,動作極慢,縴手玉臂,頎長欲腳,緩緩舞動,配上悲愴之音,令人看客的心,都不自覺跟着慢了下來,漸漸慢慢,慢慢沉,漸沉漸壓抑,難過!
沒有來的難過,不管是聽這曲,還是看這人,明明曲子很美,人也很美,可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然就傷了,難過的往事漸漸浮出腦海。
拓跋玲瓏公主原本還笑着,可一開始起舞,便收斂了揚起的嘴角,至始至終,不管哪一個角度,她的眸光都是安靜的,都不離開霜月晗。
吵吵鬧鬧的一個丫頭,一旦安靜下來,便會令人心慌,霜月晗別開了眼,不敢看她的眼睛。
一抹苦澀湧上心頭,拓跋玲瓏公主似故意的一樣,緩緩地,緩緩地朝霜月晗舞了過來。
霜月晗想躲都躲不開,想不看卻不得不看,這丫頭會當眾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他心裏可沒底呀!
早就知道就好好地守在東華宮裏,不來湊熱鬧了!
然而,當他正視拓跋玲瓏公主的目光時,卻一下子怔住了!
他分明看到拓跋玲瓏公主眸中盈滿了熱淚,她哭了!
薄薄輕紗之下,隱隱約約可見她在笑,可是她的眼睛,她明亮動人的眸子總是透着不諳世事的稚嫩目光,頂多就是頑皮嬌縱了一點點,可是,此時此刻卻是熱淚盈眶,整雙眸子都紅了。
她漸漸地靠近,揮着手中的輕紗,像個落入凡間迷了路的小仙子,像求救而來。
“司徒,會有婢女去找你們,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拓跋玲瓏公主低聲,霜月晗聽是聽了,卻看得緩不過神來,不自覺生出了一種保護欲,想將這個都快哭出聲的丫頭擁入懷中,好好護着,問問她,怎麼就那麼急着要嫁人了呢?
可是……就在他不自覺要伸出手的時候,琴音陡轉急,拓跋玲瓏公主戛然止步,驟轉身。
舞步陡變,隨着琴音的急促而急促,溫柔轉而颯爽,優雅轉而凌厲,舞舞舞,人影晃動,都看不到她的臉,她的表情,只見一個白影在轉動,白影中一道寶石紅光如同流星一樣流竄!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跟着琴音,跟着這人影轉,呼吸越來越急促,急促到都險些戛然而止了!
終於,“鏗”琴聲戛然而止,而舞步,也戛然而止!
一切回歸寂靜,唯有拓跋玲瓏公主那一抹紅紗,緩緩落地。
眾人皆震驚,沉浸在方才的精彩中,遲遲都緩不過神來,唯有白尤靜默地收起無箏,挑眉朝對面的西涼使臣看去。
只見西涼使臣雙眸都看直了,嘴巴微張,就差口水沒有流出來,滿臉絡腮鬍子配上這幅表情,怎一個“猥瑣”了得。
白尤唇畔勾起一抹不屑,舉杯敬西涼使臣,可惜西涼使臣沒看見,目不轉睛盯着拓跋玲瓏公主不放。
無疑,拓跋玲瓏公主這一支舞對他有百分百的吸引力!
西涼使臣沒有看到白尤敬酒,沒關係,白尤手緩緩移向此時正憤怒地瞪着他看的耶律辰毅,大大方方優雅一敬,便逕自喝了個精光。
耶律辰毅眯眼,一臉危險的氣息,他終於看明白了,他終於知道白尤此行打的是什麼主意了!
他休想!
掌聲響起,霜月晗和那西涼使臣才都緩過神來,拓跋玲瓏公主眸光流轉早不見方才楚楚可憐的淚光,她回頭沖霜月晗頑皮一笑,轉身便走。
其實這樣就很滿足了,原本以為樓玉是最後一面了,沒想到他會來,沒想到還能為他舞一曲,夠了。
明天如果單獨見了,她一定一定要催他去找個好媳婦!
拓跋玲瓏公主走後,霜月晗才徹底緩過神來,想起她剛剛的話,有婢女會來找他們?她要單獨見見他?
霜月晗哪裏知道軟禁一事,只覺得奇怪,這丫頭搞什麼呀,見就來見嘛,搞得那麼複雜幹什麼?
“呵呵,早就聽聞白王妃琴藝過人,沒想到白王爺更是深藏不露呀,好曲!好曲!”九重天皇子大喜,舉杯來敬,酒宴酒宴,說得白一點就是尋喝酒敬酒的理由。
白尤舉杯回禮,笑道,“九重天魔尊,初次出訪,小王特地準備了一件小禮,還望笑納!”
這禮物,早就在信函里提過了!
九重天皇子一直都好奇着,也都期待着,無奈白尤至今才要獻出了,他也不好催。
“白王有心了!”九重天魔尊謙虛道。
白尤立馬命人抬上了,耶律辰毅和西涼使臣都好奇着,不少大臣早都低聲議論起來,出使帶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然而,白尤卻特意寫在信函里,無疑這件禮物不是本身十分尊貴,便是意義非凡了!
到底是什麼呢?
很快,便見魔衛把東西台上來了,兩個大漢雙手抬着都還很吃力,半人多高的東西,蓋着塊大錦帛,很是神秘。
魔衛將東西放在中央,西涼魔尊身旁的太監便急急上前來接手。
“呵呵,這東西……還真不好猜呀,白王爺,你這是給本尊送什麼驚喜了?”九重天魔尊大喜,得白尤親自送禮,絕對是榮幸。
“打開便知。”白尤淡淡道,一旁霜月晗早收了心,盯着那東西看,眸光極冷。
“是嘛?來人,打開瞧瞧!”九重天魔尊迫不及待道,一時間眾人的視線全都匯聚過來,太監正要掀起錦帛,耶律辰毅卻突然攔住,“等等!”
這聲音,不僅僅凌厲而且很大聲。
別說再場的人,就是九重天魔尊都從來沒見宮自己的兒子有如此強烈的情緒過!
這是怎麼了?
九重天魔尊正要問,耶律辰毅卻道,“白王親自送的大禮,還是本太子來打開吧。”
他說罷,大步走下台階,一把就掀起了錦帛,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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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556聞不出來就嘗嘗吧
寬大的錦帛落地,只見這是一個大酒缸!
見狀,耶律辰毅心下的戒備才放下,眾人卻都納悶了,居然是送酒,送酒是什麼意思,這酒又有什麼特別之處呢!
就從這個酒缸來看,酒也不少。
好酒的話,一般不會用這麼大的缸釀呀!
九重天魔尊一樣不解,卻一臉歡喜,笑道,“白王爺,這難不成就是魔界的女兒醉?”
“耶律太子既然走下來了,不妨聞一聞這是什麼酒。”白尤淡淡道。
耶律辰毅沒說話,湊近輕輕一嗅,誰知這一嗅,驚得他險些後退!
這味道,他太熟悉太熟悉了!
這不是別的,正是屍毒的腐臭味!
同當初顏瑩白浸泡霜月夜的那個大水缸差不多的味道,甚至,更加的噁心!
應該是被特殊處理過來,即便是站在身旁都聞不出味道來,可是湊近認真一嗅,便立馬嗆鼻!
眾目睽睽之下,耶律辰毅還是很淡定的,只是,眸中的犀冷卻難掩,他冷冷看了白尤一眼,白尤一如既往挑釁地看着他!
大門前那一跪,不過是見面禮,真正的警告,在這裏!
白尤舉酒慵懶,雍容華貴中卻散發出令人無法忽視的冷冽,同耶律辰毅針鋒相對,“聞出來了嗎,九重天太子?”
“白王送的酒,豈是能隨隨便便就聞得出來的呀。”耶律辰毅淡定以對。
“聞不出來,那就打開來嘗嘗吧。”白尤挑眉,很認真。
這話一出,本就被腐臭味嗆着的耶律辰毅立馬湧出一股嘔吐感,他沒想到白尤敢在這種場合,如此刁難!
一旦這酒缸被打開,眾目睽睽之下,白尤會如何解釋!
九重天的文武百官在場,西涼的使臣在場,這個時候九重天魔宮如果出事了,一旦會耽擱芊芊的婚事的!
而白尤的目的,就在於此吧!
他是來攪亂這場婚事的,他是衝著西涼使臣來的!
好個陰險的傢伙!
耶律辰毅還沒有回答呢,九重天魔尊便開口了,“來人,開封,讓西涼使臣也嘗嘗白王爺的珍藏!”
耶律辰毅沒有考慮的時間,立馬攔下,“且慢!”
這話一出,西涼使臣分明蹙眉了,卻依舊不動聲色,沒說話,除了拓跋玲瓏公主剛剛的舞讓他事態,這位使臣,不管是出使樓玉還是出使九重天,都是低調沉默,獨善其身的。
如果送酒算大禮,需要白尤親自送到這裏來,這還說得過去的話!
耶律辰毅攔下開封,這就說不過去了!
在場的可都不是笨蛋,不少人已看出了端倪,九重天魔尊眼底掠過一抹複雜,也沒再說話。
“父皇,美酒最開封講究時辰,天氣,今日此時最不適宜,白王如此心意,不可糟蹋,帶明日開封,再令芊芊為使臣大人送去,如何?”
這位太子爺可難得說那麼多話呀,然而,不得不說他找到了一個好借口,一個讓西涼使臣立馬就站到他那邊去的好借口!
“正是正是,不是魔界和九重天可有這習慣,我西涼國如果開封葡萄美酒,那必要選日擇時的!”
聽了是拓跋玲瓏公主來送酒,估計耶律辰毅說什麼,他都會贊成吧。
九重天魔尊正後悔自己方才的失言,見西涼使臣如此說,立馬道,“好好好,待明日開封了,就讓芊芊送過去!”
他說著,笑着看像白尤道,“白王如此客氣,這份大禮本尊就收下了!”
白尤回以淺笑,並沒有再多刁難,然而,偏偏是白尤這種態度,令眾人更納悶了,也令九重天魔尊更加擔心。
這酒缸里到底是什麼,白尤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葯呢?
歌舞也欣賞了,大禮也送了,寒暄廢話從來都不是在場這幾位爺喜歡的,不一會兒酒宴便散了!
九重天魔尊先退,耶律辰毅身為太子,親自送白尤和西涼使臣到宮門外,才匆匆折回!
然而,當他回到後殿時,一股嗆鼻的腐臭味立馬迎面撲來的,噁心得早已習慣血腥味的他都不得不捂住嘴巴和鼻子!
心道不好,闖進去的時候,只見父皇面如土色,不遠處的酒缸已經完全被打開了,惡臭的氣息就是從裏頭傳出來的!
一旁幾個太監全都嚇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見耶律辰毅闖進來,九重天魔尊的面色又白了好幾層。
耶律辰毅沒說話,正要走過去,誰知九重天魔尊卻冷不防大怒,一腳踹翻了酒罈,酒罈一碎,屍毒血水一下子全都流出來,裏頭藏着的東西也露了出來!
這是一具浸泡在屍毒血水裏的屍體,也不知道浸泡了多久,身體全都腐爛了,爬滿了蟲子,就只有腦袋是做了防腐措施的,至今還完好無缺,長發披散,只隱約看得出是個女人,卻看不清楚她的樣子!
“你乾的好事,你說,大過年的你出去一個月到底幹什麼去了!”九重天魔尊怒吼,“啪”一聲,重重拍案,哪怕是這個兒子對他再不敬,他都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的!
然而,耶律辰毅卻沒有說話,眼底掠過一抹不安,他上前去,一腳將那屍體的腦袋踹過來,見了那張臉,頓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縱使再淡定,都後退了一步。
而九重天魔尊看了那張臉,頓時目瞪口呆,所有的憤怒全被震驚所取代,這震驚中控制不住的生出恐懼來!
這張臉,這張臉分明就是妖界公主,令狐水的臉呀!
這具屍體就是令狐水!
妖界女皇的告天下書不假,白尤抓了令狐水當作戰俘!
白尤在沒有談判前就殺了戰俘,而且,戰俘還是對方的公主,女皇儲君!
“天……天啊……”
西涼魔尊遲遲才緩過神,一步一步後退,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白尤到底想幹什麼?
他居然殺戰俘,整個魔界的歷史上,哪怕是再強勢的國家,再殘忍的暴君都不曾干過這種事情!
居然在沒有談判之前,就殺了戰俘!殺了敵國公主!
在妖界女皇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把樓玉都牽扯進來的情況下,在全天下人都等着白尤和妖界女皇談判的情況下,白尤居然以這種方式,拒絕了談判!
白尤這是存心想把事情鬧大的嗎?這是要吃了妖界的前奏呀!
可是,他為何把這份“大禮”送到九重天來呢?
九重天魔尊禁不住打了個冷顫,緩緩看向耶律辰毅……
死寂的後殿中,突然爆發出一個驚天的怒聲,“說!回答本尊的問題!”
西涼魔尊雖然自小愚鈍,魔尊之位得於偶然,但是多年的執政經歷早就把他教聰明了!
這個自閉的兒子,雖然話不多,同任何人的交流都不多,但是他像極了他的母親,絕頂的聰明,絕對的野心!
這件事,必定同他有關係,否則白尤不會親自找上門來!
白尤不是應邀來參加祭沙大典的,而是上門問罪來的,說得難聽點,是上門算賬來的!
“魔界和妖界的海戰到底怎麼回事!今晚上你如果不給本尊交待清楚,你……你……”
西涼魔尊指着耶律辰毅,氣都喘不過來的“你就滾去守陵去!”
耶律辰毅低着頭,對於父皇的滔天怒意並沒有恐懼,更沒有什麼反應,他靜默地坐了下來。
事到如今,也瞞不住父皇了!
或者,這也是個機會吧,他一直都想在鳴沙山動工,卻需要父皇的同意。
“六歲的時候,我在鳴沙山腳下遇到了一個叫顏瑩白的丫頭……”
一室寂靜,耶律辰毅淡淡開了口,而此時,白尤正在回東華宮路上,他讓霜月晗先回去,獨自一人走在寂靜冷清的大街上,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
低着頭,靜默地一步一步踩着自己的玄莫,禁不住想起當初也是在這樣安靜的夜晚,他在寒空雲宮門口當著眾人的面將霜月夜牽走。
兩個人一言不發,走了老長老長的路,也是這樣,低着頭踩着各自的玄莫。
從寒空雲宮到白王府,那麼長的路,他就問了她一句,“文不會,武不會,那你會什麼。”
她說,她身無長物,愧對他。
他說,他要的正是這樣的人。
其實,當初也不過是相中了她的體質,換種方式說,他也打了養毒屍的主意,只不過……
她太特別了,性子,能耐,哪怕是一句話,都能挑起他的興趣。
自己也不是個話多的話,有時候卻控制不住想同她多說說話。
思及此,心頭不自覺湧出一股苦澀,好久好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了。
何時,她才會醒來。
明明才分開幾日,卻感覺幾年沒見了,他沒有把霜月夜帶到阿克巴楚,而是託付給城外的一個老朋友了。
突然,一道急促的馬蹄聲打斷白尤的思緒,轉身看去,只見是西涼國的迎親使臣親自騎馬追來了!
東華宮和西華宮,一東一西,是阿克巴楚距離最遠的兩座宮殿,耶律辰毅分明是有意不讓兩方接近的。
西涼使臣的到來,似乎在白尤的意料之中,他止步,面無表情冷得駭人,直到西涼使臣到了眼前,這才瞬間有了笑容。
西涼使臣急急下面,“白王爺!”
“使臣大人這是……”白尤明知故問。
“白王爺,不知您在殿上彈奏的曲子什麼曲子?不知道可否……”
西涼大臣非常客氣用了“您”,然而,白尤的身份,確實也配得上他尊稱“您”。
“偶得的曲子,使臣大人對此也有研究?”白尤問到。
“是我們太子殿下喜歡,令下官四處搜尋名曲,今夜聽白王之曲,勝過這幾年下官找到的任何一首曲子,不知道白王爺可否割愛。”
西涼使臣說著,似乎覺得自己的要求太唐突了,連忙又道,“只要白王爺肯割愛,不管什麼條件,在下都可答應。”
話說這麼滿?
白尤眼底閃過一抹冷笑,道,“這曲子同芊芊公主的舞,倒是絕配。”
使臣大人連連點頭,“正是正是。”
白尤笑了笑,也沒說什麼,便往前走,使臣大人連忙跟上,“白王爺如何才能割愛,不妨明說。”
“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只不過這曲子是朋友所贈,我那朋友得五日後才能來,不如這樣,五日後本王再給你答覆?”
聽了白尤這話,西涼使臣連忙擺手,“白王爺,五日不成!三日後便迎親啟程了,在下等不到五日呀!”
三日?
白尤眸光驟冷,耶律辰毅放出的消息是三日,果然是提防着他呀!
明日祭沙大典,為期三日,祭沙之後就急着把拓跋玲瓏公主嫁出去,未免太心急了吧!
“使臣大人請回吧,即便是等五日,我那朋友也未必會割愛。”白尤淡淡道。
西涼使臣追了好幾步,一而再懇求,白尤卻都沒有再說什麼。
西涼使臣無奈,只得讓步,“既然如此,那還請問白王爺,這曲子的曲名是……”
“淡雅。”白尤這回倒是大方,直接回答。
“淡雅,可是天下第一琴師鳳離所作的淡雅?”西涼使臣脫口而出。
淡雅,這名字確實響亮,可是關於淡雅的傳說太多太多了,鳳離所作是最流行的一種說法,流行到樓玉王室都沒把鳳離手上的淡雅放在心上,只當是仿品。
“正是。”白尤淡淡道,鳳離至今下落不明,所有人都以為鳳離在他手上,其實,他也在找。
多一份力量幫他找,他不會介意的。
“多謝白王爺!”西涼使臣抱拳作揖,立馬匆匆離開。
白尤看都沒有看一眼,仍舊靜默地往前走,早在樓玉的時候,他便看穿了這個使臣的身份,而霜月夜同他說拓跋玲瓏公主的婚事時,他便主意到了這樁婚事的問題!
西涼的太子絕對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卻同時也是個舞痴,能為娶拓跋玲瓏公主而放棄同九重天的戰爭,必有原因。
無疑,西涼太子看向拓跋玲瓏公主,一切都是耶律辰毅安排的!
八賢王一而再告誡過他,紅顏禍水,禍天下。
這個道理他懂的。
耶律辰毅可以利用拓跋玲瓏公主,為九重天在西陲建立起一道最堅固的聯姻防線,那麼,他絕對可以翻手掀了這道防線!
但凡動過霜月夜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令狐水便是警告!
西涼使臣一回到西華宮,匆匆下馬進門,一邊撕掉粘上去的絡腮鬍子,一邊下令,“來人,傳令下去,尋找中原第一琴師鳳離!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他帶到西涼去,本太子要給芊芊公主一份成婚大禮!”
他風風火火往前走,撕完了鬍子就開始脫衣服,入鄉隨俗穿了九重天的長袍,非常不舒服。
西涼火山眾多,氣候炎熱,穿着風格同九重天的完全相反。
長袍褪去,一把扯下假髮,竟露出一頭帥氣幹練的短碎發,看不到他的臉,然而,就單單這個背影,高大魁梧的身材,白色為底,青銅色陣圖鑲邊,右肩立着一個青銅虎頭裝飾的勁裝,颯爽走態,足以給人無限遐想……
這一邊,白尤剛剛回到東華宮,顏瑩白後腳便到了。
白紗蒙面,只露出一雙美麗的鳳眸,可以垂斂,掩藏了所有鋒芒!
她就是有這等膽子,明知道白尤滿世界找她呢,偏偏不慌不忙站到他面前來,剛剛才和玄莫大打出手呢,現在若無其事站在他面前來!
她太享受自己這種本事了!
婢女胭脂這個身份,她用的才是自己最真實的聲音,很甜美。
而顏瑩白的身份,不管是面對誰,白尤,霜月夜,鳳離等,她用的都是易聲。
她確信,總有一日,她會用胭脂的聲音親口告訴白尤,“她就是顏瑩白。”
只是,如今,時機未到。
“王爺,司徒公子,這是芊芊公主讓婢女帶來的,說司徒公主知道的。”她說著,小心翼翼從袖中取出了一條狼牙吊墜的項梁,雙手奉到霜月晗面前!
霜月晗一見,立馬大驚,這東西他當然知道,這絕對是拓跋玲瓏公主才有的東西,而且這東西意義重大呀!
那丫頭說了,沒有這東西,她就不算真的嫁人,她就不嫁了呢!
原本對這個陌生的婢女還有點戒備,見了這東西,霜月晗一下子就放鬆了所有戒備!
雖然拓跋玲瓏公主是耶律辰毅的親妹妹,但是他敢以自己的項上人頭擔保,拓跋玲瓏公主絕對做不成加害他們的事情來的!
白尤掃了那項鏈一眼,看向霜月晗,霜月晗點了點頭,“確實是她的東西,是她的寶呢!”
“你懂什麼意思?”白尤要問的是這個問題。
霜月晗一尷尬,支支吾吾的,“我……我哪裏知道她要幹什麼。”
“她說你知道的。”白尤挑眉問道,心情不好還難得有這份調侃的興緻。
霜月晗只覺得奇怪,只是此時正尷尬着,也顧不上多想,不耐煩道,“天知道那臭丫頭什麼意思,都快嫁人的人了,還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顏瑩白心下冷笑着,卻好一副膽怯恭敬的婢女模樣,雙手捧着信物,都有些發顫了,“司徒公子,芊芊公主被軟禁在宮裏,五日後出嫁,出嫁之前,除了祭沙大典,都不能離開正宮半步,芊芊公主想見見你們,還想……單獨跟你說說話,她讓奴婢來告知你們一聲,明日中午祭沙大典開始后,會有一段休息的時間,到時候你們隨奴婢來便是。”
聽了這話,霜月晗立馬驚了,一時間沒忍不住猛地就衝過去揪住了顏瑩白的衣領,險些扯了她的蒙面,“你說什麼,她被軟禁了?”
顏瑩白也沒料到霜月晗會有如此反應,慌得連忙後退,“司徒公子自重,奴婢還未嫁!”
按照九重天的風俗,未嫁的女子的面紗是不能被陌生男人扯下的!
霜月晗這才鬆手,“她不是自願出嫁的?”
顏瑩白只點頭,故作驚慌,連忙將蒙面系得更牢固一點。
白尤靜默地看着,眸光深邃如海,令人無法琢磨。
“她……”霜月晗原地站着,只覺得被當頭棒喝了一樣,整個人哪裏都不對勁了,腦海里不斷浮現出拓跋玲瓏公主在樓玉時的各種哀求,各種暗示!
可是,他竟沒有猜到!
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那個丫頭,是被逼嫁到西涼去的,他還以為,她沒心沒肺的,要去當大西涼國的將來的皇后,她挺樂意的呢!
“白王爺,司徒公子,奴婢不能久待,要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就不好了,明日中午,奴婢會去找你們的。”顏瑩白還是很慌張的樣子,說著,便起身告退。
人走了,霜月晗才拾起剛剛被丟在地上的狼牙吊墜,靜默地看着,俊眉緊鎖。
然而,白尤卻看着顏瑩白的背影,若有所思,“明日,你去嗎?”
“去。”霜月晗想也沒想便回答。
“就不怕有去無回?”白尤打趣道。
“你懷疑……”霜月晗這才認真起來,道,“這東西不假,剛剛在酒宴上……芊芊也跟我說了,說會有婢女來找我們。”
“她說了?”白尤蹙眉。
“嗯,她親口說的,就在酒宴上,她跳舞的時候靠近我了。”霜月晗說罷,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怎麼就沒想到她被軟禁了呢!”
白尤蹙眉琢磨着,沒說話,然而,霜月晗卻道,“祭沙有三日的時間,我去她那談談消息,或者她能幫我們把顏瑩白找出來!”
白尤點了點頭,正要走,卻又止步,打趣道,“都快嫁人了,你還跟去私會,要不,乾脆就擄走吧。”
霜月晗一直都知道兩人身份之差,也一直都拓跋玲瓏公主婚姻的重要性,他從來都是個理智的人,要他像白尤為一個女人得罪了全天下,他辦不到。
司徒馨兒已經去告狀了,在離開魔界之前,他就收到了幾十封家書,全都是父親大人親筆所寫的,全都是質問他和拓跋玲瓏公主的事情,全都是怒罵他的!
為幫白尤,教訓司徒馨兒,他有十足的底氣去同父親講道理,但是,為了拓跋玲瓏公主,忤逆父親,他辦不到,他也沒有底氣。
一旦他把拓跋玲瓏公主帶走,那不僅僅是得罪了九重天魔宮,還得罪了西涼呀!
司徒城是武林盟主之城,丟不起這個臉,也為武林擔不起這個責任!
“她嫁她的,我們找我們的,私會個屁!”霜月晗沒好氣道,說罷,轉身就走。
夜漸漸深了,整個綠洲之城充斥着呼呼呼的風沙聲,西邊風越來越大了,明日開始,便能聽到鳴沙聲了!
此時,高大的城門外,一兩轎子緩緩停了下來,百里尾生瞥一眼禁閉的城門,無奈一聲長嘆,“真高呀……”
“明日便是祭沙大典,我們今夜必須進城。”車內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正是鳳離,他聲音好沙啞,態度卻不似之前那麼暴躁,分明是妥協了不少,天曉得這一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呀,今夜必須進城,不過呢……”百里尾生一邊說,一邊掉轉轎子朝右側去,“不過呢,我得先帶你去見個大夫,把你安置好了,我才放心進城呀。”
這話一出,鳳離立馬怒吼,“百里尾生,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