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征伐十四
天剛一亮，一個白須白髮的長者拄着一根木質拐杖在一群亞述人的陪同下走了過來，艾蕾莉亞和蘭瑟赫然也在其中。還有那個穿着樹葉裝的猛獁象操縱者也在，安德烈記得他叫克里斯安。
四周的守衛們對着年長者行了個禮，退到了一邊。
蘭瑟還是白衣白髮，衣角上綉着醒目的斷裂的長槍標誌，背後一根槍尖烏黑，長度差不多跟人一樣高的長槍。蘭瑟臉色鐵青，看得眾人心驚肉跳。
“孩子們，我是傑拉德長老，霜箭部落的族長。”亞述長者白色的鬍子一直拖到胸口，說話時鬍子一顫一顫的，人類的語言說得有點生澀。
“亞述人是好客的民族，我們歡迎遠方的客人，但我們不歡迎拿着武器的客人。答應我，對着大地之靈起誓，你們不再拿起武器回到這裏，我們將讓你們回去。”
這就是他們討論一夜的結果？這個結果倒讓安德烈有點意外。
“和平萬歲，友誼萬歲，亞述人萬歲，我們再也不來了。”零點已經高舉右手喊起了口號。
“卑鄙的人類根本不能相信，過不了幾天他們又會拿起武器回來，絕不能讓他們回去。”蘭瑟恨恨地對着零點吐了口唾沫，滿臉憤慨，嚇得零點把高高舉起的手馬上又縮了回去。
“只要他們答應回家，不再拿着武器回到這裏，我們就應該讓他們回去。他們也有家人，他們的父母妻子兒女都在盼望他們回家。”傑拉德長老對蘭瑟說道。
“可是長老，當他們拿起武器來到這裏，來奪走本屬於我們的一切的時候，他們可曾問過這裏的主人答不答應？他們可曾想過，他們殺害的每一個亞述人都有父母，有妻子，有兒女。從他們拿起武器的那一刻就應該知道，他們種下的仇恨將由他們用血來償還。”蘭瑟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大聲。
“別說了孩子，我們昨天已經討論過了，仇恨不應該用仇恨來化解。”傑拉德長老還是不慍不火地道。
“可是，長老，你想過葉爾蘭長老嗎？”蘭瑟的聲音已經變得哽咽了起來，“葉爾蘭長老病重了站都站不起來，我們在病床前為他慶祝完二百二十歲生日，等待着大地之靈召喚他的靈魂，卻被突如其來的大火全部燒成了灰燼。納維爾大叔是遠近聞名的巧手回春，能讓斷翅的鳥兒再次飛翔，附近所有的鳥兒都認識他，卻被他們打成了碎片。阿倫只有十歲，被他們釘在地上，還在一個勁地哭，他姐姐艾達想去救他，卻被他們活活燒死。還有瑪姬大嬸，那個手把手教我們做小曲餅的瑪姬大嬸，瑪姬大嬸死了，達恩死了，加布瑞安死了，艾米娜死了，傑西卡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全被他們殺死了。長老讓我們幾個人帶着孩子們逃走，我們背着孩子們從山崖上爬了下去，看到村子上空冒起了黑煙，維迪克，阿弗萊德，卡若琳堅持要回去參加戰鬥。我們約好了在河邊再次見面，可我等了他們幾天幾夜，他們一個都沒有回來。只有我這個懦夫活了下來，只有我，只有我。。。。。”蘭瑟已經泣不成聲，蹲在了地上，雙手掩面大聲恫哭起來。
傑拉德長老緩緩地走到蹲在地上的蘭瑟身邊，低下身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撫摸着蘭瑟銀白色的長發，低聲道：“孩子，你沒錯，你做的很對，你救了小克莉絲，你救了小艾羅德瑞克，你還救了卡莉婭，佩里，奎林。小理你救了這麼多的孩子，他們都是殘槍部落的希望，你拯救了殘槍部落，我們都為你而驕傲。但是，孩子，仇恨的種子只會帶來更大的仇恨，最後只會燒毀一切。要是我們殺了這些人類，那我們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呢？”
蘭瑟止住了哭泣，忽然猛地站了起來，背後的長槍一下子擎到了手上，烏黑的槍尖直指着最前排的零點，厲聲道：“卑劣的地球人，殘槍部落最後的影武者蘭瑟向你發出挑戰，選擇你的武器，像個男人一樣地戰鬥吧。”
長槍的槍尖烏黑，泛着寒意，槍尖離零點的面門只有一尺之遙。
一對一的單挑在亞述人之前或許被認為最為公平的決鬥方式，但安德烈可不認為那有什麼公平的。開玩笑，對方是能隻身一人挑戰一支機甲小隊的超級猛男，零點除了嘴皮子厲害一點名字有殺氣一點，其它方面實在乏善可陳，蘭瑟就是赤手空拳捏死零點也不比捏死一隻螞蟻困難。就算給零點一台機甲他也未必敢應戰。
零點一下子渾身僵硬，石化在原地，定了定神看了看眼前的槍尖，確定了蘭瑟確實是在向自己發出挑戰，一張臉瞬時變得慘白。
“我不打，我認輸，我投降。好漢饒命啊，你們不能殺害俘虜。”零點高聲叫道，兩手高舉，使勁把身子往其它戰友身後縮了縮。
“你。。。。你。。。。。你這個。。。。你這個。。。。。。。”蘭瑟的臉被氣得煞白，他或許是從未見到過有人認輸認得這麼理直氣壯的。可能對一個心高氣傲的亞述戰士來說，拒絕一場公平的決鬥是不可想像的，何況蘭瑟還是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對一個戰俘提出決鬥。蘭瑟被氣得幾乎緩不過勁來，半天也想不出用什麼惡毒的詞來詛咒零點。
艾蕾莉亞輕撫着蘭瑟的後背，和另一個戰士一起連拖帶拽地拉着氣得渾身發抖的蘭瑟走了開去。
“回去告訴你們的長老，亞述人想要安靜地生活，不要戰爭。但是如果你們人類想要戰爭，亞述人將奉陪到底。”傑拉德對着戰俘們一字一句地把話說完，示意守衛們把門打開。
“去告訴他們，亞述人雖然不求戰，只應戰，但是亞述人並不懼怕戰爭。如果你們人類還是執意侵略，則亞述人地不分東南西北，人不分男女老幼，皆有守家抗戰之責，皆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每一個亞述人都將戰鬥到底。”那個獸王克里斯安在旁邊說道。
籬笆門打開了，人類戰士們緩緩地排着隊一個個魚貫而出，走出時依次向著傑拉德長老行了個禮。
淡水河邊已經準備了幾艘小木舟，戰士們一個個地走上小木舟準備擺渡。安德烈是最後一個走出籬笆的，安德烈盯着遠去的艾蕾莉亞的背影，高聲說道：“你不告訴我安東尼怎麼死的，我不走。”
“你瘋了？”零點在一旁使勁拉着安德烈要把他拽走，安德烈大手一拍把零點的手拍了回去，倔強地看着艾蕾莉亞的背影。
“真是瘋了，你不要後悔。你老相好雖然對你不錯，可你沒看到那個白頭髮死鬼恨不得生吃了我們嗎。”零點低聲咒罵了幾句，匆匆跟上眾人的步伐，走上一艘小木舟。
“隨你的便。”艾蕾莉亞應了一句，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