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曾經瘋狂迷戀過

張淳的病情在三天後情況好轉，但依然要住在無菌室。因為他的身體免疫能力急劇下降，很容易受到外界病毒的感染。王曼玲辭去了張淳私人護理的職務，也從醫院辭職，但院長沒有同意，只說是有人不希望她辭職。

其實，張曉曦早就猜到王曼玲會這麼做，所以讓遲安澤跟院長打了招呼。她靜下心來想了想，王曼玲沒有錯，也不應該被迫承擔一些責任。更何況她相信王曼玲若是離開了醫院，可能再也見不到小淳了。縱使不能相守，也讓他們在一起度過最後的時光吧。

“曉曦，你又發獃了。”蘇離將剝好的橘子塞到張曉曦手上，笑着說道。

“是嗎？”張曉曦回神，尷尬的看着蘇離。

“你這幾天總是心不在焉，到我這裏來一坐就是半天，話也不多，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蘇離打量着她的臉。

“沒事。”她勉強扯出一絲微笑：“我在你這裏覺得安心。”

“曉曦，我也不知道怎麼勸你。你是聰明人，很多道理都懂，說多了也沒意思。你若是願意跟我待着，我也不會嫌你煩，正好有個可以一起說話的人。”

“聽過很多道理，依然走不好這一生。”她伸手摸着蘇離的肚子，精緻的臉上劃過些許無奈：“你不是說想搬回別墅住嗎，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很好，可以不用每天待在醫院，只要定期過來檢查就行了。”

“我現在搬回去不是給你添亂嗎？”蘇離眉心緊鎖。

“怎麼會呢，你在我身邊，我和張媽隨時都能照顧你。再說醫院藥水味濃重，魚龍混雜，總是待在這裏也不好。”

“好吧，只要你不嫌我麻煩就行。”

“嗯，那我這就給司機打電話，讓他晚上過來接我們。”張曉曦正準備掏手機，類似於短訊的聲音響起。

她打開手機一看，原來是騰訊新聞。本沒有什麼不對，可是當她看到事件的主人公時，臉色突變，不自覺地用眼角的餘光瞥了蘇離一眼。

坐在一旁的蘇離見她有些異樣，目光迅速移到了她的手機上。下意識地，蘇離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心緒莫名的上涌，抑制不住。

“怎麼了嘛？”蘇離問，清麗的眸子緊盯着她的臉。

“沒事，一條垃圾短訊，我這就打電話。”張曉曦笑笑，目光閃爍不定。

“曉曦，你根本不會說謊。”蘇離目光暗淡，像損落的星星。

她雖然不忍心看到蘇離對她失望，但更不願意看到蘇離為了不值得的人傷心。這段時間，蘇離的心即便沒有痊癒，但情緒已經好了很多。她知道現在的蘇離很平靜，平靜地等着孩子出世，平靜地享受着生活。

“曉曦，我知道是什麼事情，你不用刻意瞞着我，我不是你想像得那麼脆弱。”蘇離精緻的臉上帶着微笑，看似很釋然，實則夾雜着些許悲傷。

“今天早上在走廊的時候聽到護士討論，說當紅女星趙婉又爆出了新的戀情，男人的名字叫花子皓。我不相信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叫花子皓，所以你不用想着怎麼隱瞞，我早就知道了。”

“蘇離。”她無力地喚着蘇離的名字，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說，到最後卻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只能看着蘇離坐在那，像個精緻的木偶。

愛過，便是一生一世。蘇離嘴上說放下了，心裏不知道有多難受。尤其她還懷着孩子，可孩子的爸爸卻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即便沒有感情，任何一個女人也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更可況蘇離還沒有完全放下。

這一刻，她佩服這個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但作為一個母親，孩子給了她無窮的力量。母親這個職業到底有多偉大，在蘇離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她相信這個孩子出世了，一定會以母親為榮。而她將來若是有孩子，也會做個稱職的母親。

蘇離久久地沒再說一句話，只是低頭打了個哈欠。她知道蘇離想一個人待着，便什麼都沒說，輕輕地走出病房，去了無菌室。

進入無菌室前，都要換上特定的衣服。在她去換衣服的時候，護士告訴她王曼玲進去探望了。她聽到這話，將拿起的衣服放下，隨後站在無菌室門口，透過玻璃窗看了兩人一眼。

王曼玲坐在張淳的病床前，滿臉愧疚，但她強忍着沒有哭。事情都是因為她的疏忽才變成現在這樣，她有什麼資格哭泣。

“張淳，我對不起你，早知道這樣，我當初死也不會來這家醫院實習。”王曼玲低着頭，頭都快垂到地上了。

張淳失笑，沒有像以前那樣挖苦她，而是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不用說對不起，其實我很感謝你。”

“感謝我，我都把你害成了現在這樣，你還感謝我幹什麼？”

“因為你來了，你照顧我，另一個人就不用每天面對着病怏怏的我，也就不會傷心難過了。”張淳說著，雙眼似乎透過厚厚的牆壁，看到了遠方。

那裏住着一個美麗的女孩，她的眼睛大大的，臉小小的，頭髮黑黑的，笑起來很漂亮。可是有一天，女孩身邊站了一個男人。男人很帥很有錢，應該就是大家所說的“高富帥”，雖然他不想承認，可這些都是事實。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撐不住了，更想過早點結束這份痛苦，結束所有的人哀傷。他不想讓她看到他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樣子。更不想看到她偷偷地為自己掉眼淚，甚至不分黑夜白天的照顧他。

所以，對於王曼玲的出現，他很感激，至少沖淡了一部分悲傷。而現在的局面，沒有人想這樣，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早點離開也好，與其每天痛苦的跟病魔爭鬥，還不如痛痛快快的走，去天堂找爸爸媽媽。

“張淳，你當年拒絕我，說你一直深愛着一個女孩，你現在還愛着她嗎？”王曼玲凝視着張淳的眼睛，問道。

“當然。”張淳微笑着，是發自內心最真摯的笑容。

“嗯。”王曼玲點頭，硬生生的將接下來的話憋進了肚子裏。

她想說：“張淳，我也一直愛着你，這麼多年沒有變過。”可是面對此情此景，她深情地告白註定無效，只會給他增加壓力罷了。有些愛不一定要說出口，就像我愛你，不一定非要你接受我，是一樣的道理。

“張淳，你還記得又一次在課堂上，你不小心睡著了，老師喊你起來回答問題，你竟然說了兩個字‘雞腿’嗎？”王曼玲扭頭，將眼角的淚水抹乾凈，轉而笑嘻嘻的看着張淳。

“能不要說這麼糗的事情嗎，我活了二十年，就失誤過那麼一次，你這丫頭到底打算記到什麼時候啊？”張淳不好意思地扭過頭。

那天上課他起晚了，沒來得及吃早餐。加上前一天晚上玩一款新出的遊戲，玩得不知道時間。又累又餓，趴在桌上睡著了。老師喊他時，他正在做夢吃雞腿，所以下意識地說了“雞腿”兩個字。他也是從小到大的優等生，就犯了那麼一次錯誤，沒想到這丫頭記到現在。

“你認為很糗嗎？”王曼玲反問。

“難道你覺得很帥？”張淳沒好氣地回了句。

“對啊，就是很帥。”王曼玲說得很真誠。

因為張淳的這一次失誤，她才意識到這個外貌優、品學優、禮貌待人，面面俱到的男孩子不是神，也不是她無法觸碰到的存在。所以潛藏在她心裏哪一點點的愛慕逐漸放大，最後發展成燎原之勢。

她不後悔曾經如此瘋狂的愛過一個男孩，更不後悔現在還一直愛着他，因為這個男孩與生俱來的魅力讓人無法忽視。他就是鑽石，至少在她眼裏是無價之寶。

“王曼玲，現在是在開回憶糗事大會嗎？你要是還打算說下去的話，我也不介意曝光你，要知道你的糗事一籮筐都不止。”

“那你說吧，我洗耳恭聽。”

“比方說，你上體育課的時候被一個男生用石子打到了屁股，結果你撿起一個石頭扔回去，把那個男生頭打破了。再有一次，老師讓你去打掃操場，結果你掃到一半跑去看別人打球賽，害得我們滿世界找你。最糗的是，你還進去過男生廁所，假裝什麼是都沒有的走出來了。”

張淳邊說邊笑，彷彿回到了那段青蔥歲月。

“這個你怎麼知道？”王曼玲有些驚訝。

“因為當時我也在廁所里。”張淳眨巴着眼睛，調侃道。

“原來你都記得啊。”王曼玲笑靨如花，眼睛裏儘是滿足。

她還以為自己只是張淳生病里的一個過客，過去了也就什麼都沒有了。沒想到張淳什麼都記得，甚至連她自己都快忘了的小事情。這就夠了，即便沒有得到過他的愛，但是也在他的記憶里佔據了很大的分量。

她不是一個不懂得知足的人，能像今天這樣面對面的回憶往事，聽着張淳說她以前的糗事，她真的已經滿足了。或許很多年後，她的身邊會站着另外一個男人，她很愛那個男人，但她依然會說：“多年前，我曾經瘋狂地迷戀過一個男孩子，他叫張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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