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第459章 錢貨兩訖

胡雪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

那個時候，蘇微才十七歲，她身材高挑，一頭烏黑的長發隨着她輕靈的步伐擺動。一張帶了幾分稚氣的臉卻有着與之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她帶着幾分算計接近他的哥哥，眼裏全是靈動的小狡黠。他坐在那裏帶着不屑的神情看她與胡宇跳舞，優雅大方。

如果他知道自己會愛上她，那個時候就應該將她騙過來，那麼，她就永遠只屬於他一個人了。

第二次，他無意中識破朱紫瑩與鄭大勇的計劃，看到她落魄的樣子突然就心裏一疼，可他還是沒有意識到自己愛上她了。

後來，一次又一次與她錯失。最後，看她落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這個時候他才驚覺，心好痛，痛得來沒日沒夜的吃不好飯睡不安穩覺，甚至精神都無法集中的做一件事，腦子裏面全是她的身影，怎麼也擺脫不了。

胡雪瑞突然猛地轉身抓了她的肩。由於用力過猛，讓蘇微吃痛的微微皺了眉頭，卻並沒有阻止。

胡雪瑞看到她皺眉，手上的力度卻沒有放鬆。他只覺得胸口處如有一團即將噴薄而出的岩漿，燒得他心慌慌的。

他的頭一低，在離蘇微的唇不到一厘米的距離停了下來，緊張的心都快要跳出來。胡雪瑞看到她沒有避諱的眼——她是認真地。

既然如此，那他就把自己該得的都討回來。

他知道蘇微這個人的，一向精於算計，那麼他就真的佔了便宜，從此彼此之間錢貨兩訖。

錢貨兩訖……

“蘇微。”胡雪瑞在輕喃，帶着有些急促的呼吸。

兩人之間就保持着這樣近的曖-昧距離。他們的氣息全打在對方臉上。

“嗯。”蘇微輕輕從鼻間發出一聲，答得很是坦然。

“你一定要幸福……”胡雪瑞說話的時候，速度很慢，尾音拖得很長。

“我會的。”蘇微頜首，帶了一絲淺笑，從容不迫。

“如果他欺負你……”他說得斷斷續續，不知是醉了還是怎麼。

換過一口氣，他繼續說道：“如果他欺負你，就告訴我，我找人揍他一頓。”

“好。”蘇微從嘴裏輕吐出這麼一個字來。

“然後我會把你搶過來，做我的女人……”

這一次，蘇微沒有回答他。只是安靜地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目光那麼清澈，不含一絲雜質。

“我要把你寵得無法無天，讓所有人都嫉妒羨慕死。讓天下間的男人都忍受不了你的壞脾氣。然後……就沒人和我搶你了。”胡雪瑞笑，笑得卻是很無奈。

因為這樣的機會，他永遠也不可能得到。

蘇微的眼底有一抹光彩在流轉，那是她藏得很深的淚。她沒有答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她這樣的乖巧順從，是胡雪瑞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本來不打算輕薄她了，可是，還是忍不住伸手扣住她的頭，俯身吻了上去。

他在心裏為自己做着辯解，這是她欠我的。現在我拿回該有的回報。我沒有欺負她。

蘇微既不反抗也不回應，順從地任他汲取口裏的芳香，攻佔每一寸土地，將他嘴裏香甜清涼的酒味填滿她整個口腔。

他的舌頭與她的丁香小舌纏鬥，在她嘴裏肆意挑-逗，卻無法翻起她心裏的波浪。

此時，蘇微反而很是平靜，心甘情願任另一個男人侵犯，她沒有內疚之情，也沒有虧欠之意。

如果沒有面前這個男人，她早就被鄭大勇欺負了。

如果沒有面前這個男人，她只開槍殺-人這一條罪就夠關她一輩子。

如果沒有面前這個男人，她的名聲將遺臭萬年。儘管她不屑，但她將嫁到祝家，會為他的家人帶來煩惱。

最重要的，也是蘇微心裏一直梗着的一根刺，那就是阿標。那個與胡雪瑞親如手足、視他家二少爺為全部的人，是因她而去。

那是一條鮮活的人命啊！如果他沒有討回去一點的利息，她將一輩子活在自責裏面。她不是聖母，設計殺死了祝志偉，又間接殺死了胡宇，她一點不內疚，因為他們欠了她的。

可是胡雪瑞沒有，阿標更沒有！她曾經失去過親人、失去過朋友，最清楚胡雪瑞沒有了阿標后的心情。朋友在精不在多，胡雪瑞也許一輩子，也再找不回阿標那樣的兄弟了。

這是她欠他的，她還了，以後便不會再有一個男人還惦記着她了。

她沒有閉上眼，只是努力讓自己的淚不要流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胡雪瑞才終於放過了她。她只感覺到嘴唇發麻，舌頭也不靈活了。這一次，她連謝謝都不用說了，直接轉身走了出去。

臉頰邊，忍了很久的淚還是奪眶而出，只是很快地，就被她從容抹掉。吞了還留在嘴裏的清涼，蘇微嘴邊展露出一絲笑。心裏很是輕鬆——她終於，不用再欠誰的債了。

胡雪瑞怔怔地望了她離去的背影出神。如果世上的情，真的可以用公式來計算多好。他以為偷了她的吻，他可以從此放下，卻不知道，這份情反而被累得更深。

他該怎麼辦？再沒有了念想，以後的日子裏，靠着口腔里還殘存着的一絲清香，一直回味到死？

看着邊上放着的酒，算了，不是不想喝，而是——為家裏節約一點錢吧！他笑。

那個女人，總是喜歡什麼事都斤斤計較的啊……

蘇微出了門，感覺到一絲涼風吹散了她心裏一切陰霾。做這樣的事，她畢竟有愧於祝捷，雖然她覺得情侶之間應該坦誠，但卻不準備告訴他了。

估計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聽到自己的女人被其他人輕薄會高興吧。

她只不過不想一個人背負更多的東西而已了。所有的債，她與他以後都可以共同背負，唯有感情債，是他無法與之共同承擔的。

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臉，蘇微不斷為自己找着拙劣的借口。就這樣吧，她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而已，偶爾的心軟和感動總會有的。

她決定，原諒自己這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