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釜底抽薪
“夫君，你怎麼了，臉色變的好難看。你該不會真的喜歡容容吧？”蝶兒驚訝的張大了嘴。
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見我如此，蝶兒立刻薄怒的望向雲兒，道：“大姐啊，你也不管管夫君，他太過分了吧，才出去多久啊，我們就多了好幾個姐妹，侯香，夏雪兒，秋若男，現在又要加上容容。”
雲兒的臉色卻沒多大的變化，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蝶兒，卻對我道：“夫君，你要娶那幾個女子，我們也不反對，只是那個侯香的來歷，三妹到現在還沒查清楚，你看······”
“怎麼，你怕侯香是別家的間諜？”我看了雲兒一眼。
雲兒卻微微一笑，道：“不是的，夫君，你和侯香相遇的時候，還默默無聞，身份也沒有暴露，所以，她不可能是間諜的。不過，一個年輕的單身女子獨自在外不思歸家，那應該是逃家的吧，如果她家裏已經給她定下婚約，一旦她的家人找上門來，夫君怕是不好收場。”
唔，這是個問題，我沒有想到。但侯香出現的那麼離奇，也不像是逃家出來的千金小姐。
“這個我今天回去，就問問她。還有謝謝你，雲兒。”我溫柔的望着雲兒那張春風和熙的絕世嬌顏。是該去問侯香了，她到底是被風刮到我頭上的，還是被鞦韆拋到我頭上的。
“對了，蝶兒，蘇容綉要和親交趾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轉頭望向蝶兒，她的臉上頗有些不忿，不過，估計是她的大姐都已經那樣表態了，也就沒再說什麼，但她的神情還是氣鼓鼓的。
“是禮部侍郎賈藹的主意，他向太皇太后提議，把蘇容綉遠嫁交趾，以換得交趾王出兵西南，幫助平亂，不過卻被太皇太后訓斥了一通。”
是這樣，我皺起了眉頭。
“夫君，你不用擔心的，太皇太后沒同意啊。”阿雁在一旁低聲寬慰道。
如果真的這樣就好了，但這件事顯然不是像表面這樣簡單的，不然，蘇容綉也不用這麼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了。
即便是憂心沖沖，但我還是笑着贊道：“還是阿雁乖啊。”看的蝶兒直翻白眼。
“夫君，你真的要進官場嗎？”這時候的雲兒卻收起來笑容，表情極其嚴肅。
我點了點頭，望着雲兒眉宇間透出的幾分擔心，道：“是的，我已經決定了。雲兒，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官場是個泥潭，一進去想再乾淨的出來，就難了，但現在我們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了。”
我的目光緩緩的掃過四女的臉龐，她們的臉上同樣嚴肅，就算剛才還是心不在焉的小夕也端正了坐姿，繃著個小臉。因為我和她們都很清楚，這個時刻對我們家族的重要性，家族以後，或興盛，或敗亡，全是因為此刻的抉擇。
密室的石壁上，木製的松油火炬燒的卜卜做響。我們誰也沒有說話，不大的斗室間，瀰漫著讓人窒息的空氣。誰都可以預見，我們的路並不輕鬆，而且不能犯錯，一旦犯錯後果也許就是萬劫不復。
然而，未來是不可預知的。
一隻船就算再大，對於大海來說也是渺小的，遇上風浪，除了要靠水手們的同心協力之外，還有依靠舵手的機智與經驗，當然還需要那麼一點的運氣。
“夫君，”雲兒終於打破了安靜，這句突然而來的兩個字，竟然讓我渾身一輕。她的臉上已經回復了那股溫和的笑意，“夫君曾今說過，夫妻一體，榮辱與共。既然夫君已經有所決定，那麼就讓我們全力以赴吧。”
雲兒伸出了白皙的手，臉上掛着從容的笑意，如同春風一般，播灑着自信的種子。四隻嬌嫩的手掌很快就疊在了一起，而在她們的最上面是一隻經受過南荒烈日的大手。
我望着四女，同榮，同辱，同進，同退，同心，這樣的盟約早在六年前就已經成立。
這樣的全力以赴，就算最後還是我們輸了，那麼也沒什麼可以遺憾的了。
成王敗寇，優勝劣汰。
這套殘酷的自然法則，也同樣適用於人的社會。
我們各自坐了下來，雲兒首先開口，開始制定具體的戰略步驟。
“夫君，我覺得我們現在應當把主要的精力集中到‘大實運’的一面，容容那邊近期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動作。”
我點點頭，道：“‘大實運’那邊也棘手，雲兒，上次斬斷了他們的一個財路，對他們的影響大不大？”
“不是很大，現在‘大實運’的規模縮小並不是經濟的原因，他們甚至也開始定製像們一樣的船隻，這說明錢不是他們的問題。‘福記米行’也不是他們主要的經濟來源。至於最新的情報，三妹，你來說吧。”
“恩，”蝶兒應了一聲，道：“夫君，根據最新的情報分析，我懷疑‘大實運’和白家有關——”
“白家？”我沉吟了一下，馬上便反應了過了，“大鹽梟白生焦？！有沒有證據？確實嗎？”我驚訝之餘，連聲問道。
蝶兒搖搖頭，道：“這是我綜合了手上的一些情報，歸納分析的，我覺得白家有嫌疑，不過，還沒有直接的情報證明白家在背後支持‘大實運’。”
“夫君，如果真的是白家的話，那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幾乎一夜之間冒出來的‘大實運’有不下於我們的財力了，甚至有可能還超過了我們，這個‘福記’和白家聯手的確能夠辦到。而且夫君，天下能和我們抗衡的，也只有那麼幾家了。”雲兒接口道。
“你有幾分把握‘大實運’有白家有關？”我問雲兒。
“九分，”雲兒回答道：“這‘大實運’既然與外番有染，其資金來源，或是，外番、叛軍一手扶植的，或是，內地大賈與外番勾結以謀重利。但如果是外番或叛軍全力扶植的，就應該全力配合他們的戰略行動，但現在的‘大實運’顯然不是這樣配合的。所以，我判斷內地大賈勾結外番的情況多數。而別的能和我們抗衡的幾家商務穩定，受政局的影響很小，造反的可能不大，只有白家靠販鹽為生，朝廷又早想整頓鹽務，一旦整頓，白家必然會遭受重創，所以只有白家最有可能勾結外番和叛軍，顛覆朝廷。夫君，你看呢？”
聽到雲兒分析的這樣條理清楚，我不自覺的點了點頭，笑道：“雲兒，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一月前，你還對當前政局不甚明了，現在卻已明察秋毫、盡在掌握了。”
我由衷的讚歎，讓雲兒嘴角上翹，微微一笑，燦爛如花。
“偏心鬼。”小夕卻在一旁不滿的撅起了小嘴。
我一聲朗笑，一把就把這個小妖精拉入了懷中，雲兒對政局的精細掌握，驅撒了我心中最後的一點不安，心懷在剎那間大開起來。
“小妖怪，連你大姐的醋也敢吃了，膽子見長啊。”我把小夕放在腿上。
小夕卻依然不高興，“庸哥哥，讓大姐分我點事干吧，我都無聊死了。”
“呵呵，現在家裏是你大姐在主事，你求我還不如求她呢。”我笑着轉向雲兒，道：“那你有什麼計劃？”
“夫君，白家的財力不比我們弱，如果硬碰硬的話，難免兩傷。我想朝廷不是要整頓鹽務嗎，我們何不推波助瀾，成其事呢。再說現在邊疆有戰事，國庫吃緊，朝廷應該早有了收回鹽務官辦的想法，但苦於朝中有些重臣一直竭力反對，所以雖然多次議案，依然不了了之。而這些官員之所以反對，是因為每年他們都能從白家那裏收取大量賄賂，既然這些人能用錢買，那麼我們何不也買通他們呢，當然，也不用全部賄賂，只要賄賂其中幾個重要的就行，這樣一分化，其餘的勢單力薄就不成氣候，自然也阻止不了朝廷整頓鹽務了。”
“好計，四兩撥千斤。”我興奮的親了一口懷裏的小夕。
這招釜底抽薪堪稱絕妙，一旦白家遭受重創，大實運自然沒有了經濟支柱，到時都不用我們動手，他自己就會崩潰了。更重要的是，這樣做並不會耗費我家多少的財力。
“夫君，如果，你沒有異意，那我等會就去佈置了。”雲兒笑着道。
我點點頭道：“恩，儘快佈置。”
“夫君，”蝶兒開口，我轉頭望向她，“夫君，還有個消息，說‘大實運’密報錦衣衛，說我們和‘福記米行’有往來，還幫叛軍運過糧食，你看要不要緊。”
我皺着眉頭想了一下，道：“暫時沒問題的，謀逆罪名可是一把急火，我們的‘朝日聯運’可不是‘福記米行’，蘇容綉會考慮後果，現在還不會點這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