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話 絕望氣息
“文哥,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婉玲流着眼淚對我說。
我咬着牙搖了搖頭,”不礙事,只要沒傷到你就好!“
周鶴山終於是按耐不住了,他一把將我推開,指着婉玲的鼻子罵道,”好你個**!居然當著我的面關心他!你還有沒有廉恥!“
婉玲拍了拍我的背,緩緩起身,擦了擦眼淚,走到周鶴山跟前說道,”鶴山哥,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反感你嗎?“
周鶴山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瞪着我和婉玲。
婉玲一步步的朝着周鶴山逼了過去,她走一步,周鶴山退一步,一邊走一邊說,”周鶴山,剛剛我爹用木棍朝我打過來,你也是個男人,但是你卻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文哥用身體幫我擋了下來,你知道嗎,你作為一個男人,你連自己的女人都不會保護,你還奢望她和你過日子,鶴山哥啊鶴山哥,我馮婉玲這輩子最大的錯事,就是不該頂着我爹的反對嫁給你!我恨!我只恨我和李大哥認識的太遲了,如果我要是早早認識他,我現在已經替他生一堆孩子了!“
聽到婉玲這麼說,我覺得既驚訝又溫暖,驚訝是因為,在我的意識里,婉玲只有一次這麼強勢過,似乎她這樣的語氣與表情,我只在當日她的送親隊伍中看到過,我還記得當時兩方劍拔弩張,最後是婉玲從花轎里走了出來,一把揭下自己的蓋頭,幾句話就把眾人鎮住了。
我記得當時我還處於鬼眼看路的”旁觀者“狀態,那時候就覺得婉玲身上有一股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勢,只是後來再也沒有見過婉玲這樣強勢,看樣子,任何人都會有另一面,婉玲也不例外。
說到溫暖,那是因為婉玲這段話就是像周鶴山表明一個態度,她的心,已經屬於我了!
婉玲步步緊逼,周鶴山驚得是目瞪口呆,不停的退後,婉玲皺着眉頭繼續說道,”你知道一個女人最奢望的是什麼嗎?金銀首飾?還是錦衣玉食?哼!鶴山哥,婉玲今天就告訴你!女人最需要的,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而不是一個自私狹隘整天只對媳婦拳打腳踢的窩囊廢!“
終於,周鶴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額頭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滲,如果我沒有猜錯,此刻周鶴山一定會覺得眼前的婉玲很陌生,因為不僅是他,連我也覺得婉玲此刻跟之前有很大不同,但是我卻明白這是為什麼,因為一個女人,在想要守護自己內心真正的東西時,往往比男人還要堅定,還要勇敢!
我一把拉住婉玲,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這一刻,那個柔弱的婉玲終於回來了,她躲在我懷裏難過的哭了出來,雖然沒有哭出聲音,但我明顯感覺到了她身體的顫抖。
這個女人,遠比我想像中要堅強,遠比我想像中要可愛,她不僅美麗漂亮,她的內心對於愛情的理解,比起我這個未來人,還要透徹的多,畢竟她剛剛從三從四德的枷鎖中解放出來。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很有勇氣,同時也覺得自己很可笑,我可笑,是因為現在我才意識到,面對這一切的勇氣,都是婉玲給我的,而我之前還因為婉玲不敢面對這些事情而對她發牢騷,相反,她比我更顯得堅強。
這會兒,這鶴山依靠在台階上,眼睛裏的淚水刷刷的往下流,仰天長嚎,那聲音,聽的人絕望,聽的人窒息。
過了一會兒,周鶴山用手拄着地面,緩緩地站立起身,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極不自然,似乎很憤怒但又很害怕,我明白他此時的憤怒,那是因為剛剛婉玲的那句話刺激到了他,要說害怕,我看得出來,周鶴山心裏,捨不得。
儘管我比之前勇氣大了許多,但是如今叫我當面跟周鶴山理論,我多少還是有些不敢,心裏總覺得怪怪的,畢竟他才是婉玲的丈夫,所以我現如今在他面前挺不起腰杆子。
“婉玲啊,我錯了!”周鶴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你跟我回去吧?求你了,我發誓再也不說那些話了,日後絕對不會朝你動手,求求你,跟我回去吧?”周鶴山一邊說一邊哭,兩眼的淚水止不住的留,臉上的肌肉也在抽搐。
婉玲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微微的搖了搖頭,面如死灰的看着面前這位昔日的丈夫,冷冷的說了句,“人生沒有如果,也不會有假如,只有自己種下的後果和結果,失去的不會再回來了,即使回來,也不會再像昔日那樣完美,最涼不過人心,心涼了,心也就死了。”說完,婉玲轉身離開。
周鶴山獃獃的看着婉玲的背影,歪着脖子扭曲着表情,一會憤怒,一會兒悲傷,總之叫人覺得有些怪異,我站在那裏不敢說話,也不能說話,一直就那樣盯着周鶴山看,遲遲不能動彈。
“把我媳婦還給我!”周鶴山用力的搖晃着我的肩膀,絕望的嘶嚎着,整個人的臉色都漲的通紅,眼睛裏的血絲都清晰可見。
“她不再是你媳婦了!”我不知道那裏突然間多出了這份勇氣,隨即繼續說道,“我和婉玲的經歷,遠比你要多,女人最需要的,只不過是安全感,跟我在一起,我能給她安全感,而你不能,你只知道佔有和索取,你給不了婉玲幸福,所以不要糾纏!寫休書吧!對你,對她,都是好事。”
“你休想!李文國!你別指望!我死也不會寫休書!”周鶴山氣急敗壞的說。
我最怕的就是這句話,如果周鶴山死活不肯放棄,這件事情要是鬧大了,婉玲的心裏遲早有一天會扛不住,畢竟這個時代,沒有人會跟你講道理,人們只在乎規矩。
“周鶴山,婉玲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玩具!不是你的附屬品!如果你不懂得怎樣尊重你的女人,那就請你早早離開!不要這樣折磨她!你會逼死她的!”
我之所以這麼說,也是無可奈何,雖然說此時此刻我多少有些沒底氣,但是我清楚自己在幹什麼,我在為一個女人爭取她應有的自由和權利,不管這個時代的這些人能否明白,我依舊要堅持,決不允許他們這樣壓迫女性!
周鶴山微微一怔,聽到我說的很嚴重,也許他內心深處多少還是對婉玲存有一絲感情,所以很害怕失去她,周鶴山一陣苦笑,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我雖然不知道周鶴山在幹什麼,但是我多少明白他此時的心情,儘管我也很討厭他,不過這會兒,我心裏多少還存有一絲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