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天降慫貓
我每天晚上都習慣泡一壺鳳凰單樅,一邊喝茶一邊看書或者整理案卷,等累了就直接睡覺。今天晚上也不例外,案卷沒什麼看頭,我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突然,彷彿一塊石頭砸在我肚子上,我嚎得像慘叫雞似的,本能伸手捂着肚子,摸到一個毛茸茸的玩意兒,那玩意兒回頭看我一眼,幽異的紅色瞳孔看得我頓時嚎出了花腔女高音。
“叫個屁啊,又不是沒見過!”一個聽起來像是青年男子的聲音在說話。
我立刻摁下枱燈開關,一隻白色短毛大肥貓站在我膝蓋旁邊,它的腦袋上有一撮人字形的黑毛,我定睛一看,一雙清澈如水的藍色大眼睛,如果忽略胖這個因素,可以算得上一隻漂亮的貓。
“潑婦,餓死我了,快去給我弄點吃的!”那貓衝著我說話。
嚇得我頭髮都豎起來了,這什麼情況!貓居然會說話?我聽錯了嗎?我趕緊環顧四周,確定沒有第二個人。
那隻貓走近我,粉嫩的小舌頭舔了一下鼻子,尾巴大幅度一左一右搖擺,對我說:“對哦,你都不記得了。那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慫慫,一個八婆取的破名字,叫順嘴了改不了,我特許你本人可以這麼叫我,我本名無色,乃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帥的守世仙,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啦,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主人了,一般情況下呢,我稱呼你為潑婦,你要記住,潑婦之於你,如同慫慫之於我。”
“我是你主人?我變成潑婦了?我哪裏潑婦了?”我指着自己,又指着它。守世仙是什麼玩意兒?人間守護者,神仙版美國隊長?一來就叫我“潑婦”,我應該去拿掃帚打出這個混賬貓。
“還有,不要問我為什麼會說話,我就是會說人話,只是你聽來是人話,別人聽來是貓叫,具體解釋不清楚,你把我當普通貓養就好了。你只需要準備貓砂貓罐頭貓墊子貓窩貓爬架,貓糧貓罐頭不用了,我從來不吃。像以前一樣,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慫慫抖抖後腿,舔了兩下蛋蛋,回頭繼續說:“哦,對了,還有件事要交代,我的眼睛有點特別,有時候我看見鬼怪時,你看到我的瞳孔就是紅色的,害怕的話別看就行了,放心吧別人看到我的瞳孔永遠都是藍色的,就你不一樣。別問有沒有鬼,我說有就是有,好了,你關燈睡覺,我自己去冰箱弄吃的,累死老子了!”
慫慫說完,用爪子一摁枱燈,紅色雙瞳里映着一張殘破的女人臉,我立刻閉上眼蒙上被子,感覺到那隻貓已經跑出我的房間后,才微微掀開被子,屋裏黑燈瞎火什麼都沒有。我輕輕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慰道,自己嚇自己而已!
客廳里傳來冰箱被打開的聲音,接着玻璃摔倒地上的聲音、鐵罐子摔到地上的聲音、塑料敲擊地面的聲音相繼傳來,我打開枱燈,穿起鞋子走到客廳,藉著皎潔月光已經看到地上水漬一片,客廳大燈一亮,我捂着自己的小臉好想直接撞死,所有冰箱裏的吃的都摔在地上,那隻死肥貓這裏舔舔那裏咬兩口。蒼天啊,我的番茄醬抹得一地都是都算了,今天剛買的上好澳洲牛肉被啃的一塌糊塗,土雞蛋的蛋殼蛋液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我抄起晾衣桿打去,那隻貓迅速竄上冰箱頂部,我腳下一滑,摔在紅酒、香檳酒的碎片里,手上被碎玻璃渣子劃出血痕,奶奶個腿兒揍不死這隻賤貓,我就不叫陳伽爾!
“賤貓!”我立刻爬起來,揮動晾衣桿往冰箱上一捅,賤貓縱身一躍,撲到落地枱燈上,枱燈搖搖晃晃栽倒在地。
我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巨大的落地燈砸到一個穿着我睡衣的女孩,我怔在那裏竟然忘了追逐那隻貓。這種感覺有點不對,好像似曾相識的畫面,可完全記不起是怎麼回事兒。
“打不到我吧,潑婦!”慫慫坐在茶几上,得意洋洋望着我。
“啊!”它瞳孔中映着的破碎女臉再次嚇到我,我忍不住叫了出來。
“額,你家有個女鬼,她應該不會傷害你的,不用害怕。別看我就行了。”慫慫眨眨眼睛,輕巧地說。
“你滾!你滾出我家!”我閉着眼睛亂揮,想將它打出家門。
“滾個屁,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找你,狼心狗肺啊你,算了,懶得跟你計較。”慫慫扭頭看向別的地方。
我無可奈何地撐着晾衣桿,又氣又惱,瞥到我自己手臂上血涌如注,都匯成一個紅色的河網,背上插着玻璃渣子的痛感一下子點燃傳導神經,我被刺痛弄得無比暴躁。看着這一地狼藉,鬱悶得想哭,小心趟過去拿餐巾紙給自己擦血,看樣子要去醫院打破傷風了。擦着擦着,就看慫慫湊過來舔我的手。
“你幹嗎!吸血鬼啊!”我警惕地抽開手。
慫慫麻利地咬出一塊碎玻璃,吐掉之後嫌棄地說:“你全家吸血鬼!好心幫你療傷,老實獃著!”我被它霸道溫柔的氣場給震住了,站在原地讓它幫我清理傷口,慫慫弄出碎玻璃之後,慢慢****傷口,血很快就不流了,傷口也慢慢癒合如初。我去!我了個去!我了個大去!抱去評選諾貝爾獎,百萬獎金砸下來的節奏啊!
“去沙發上趴着,背上還有!”慫慫命令道。
我想着有了諾貝爾獎可以不用去當苦逼律師,每天坐在家裏數錢,抱着這隻賤貓曬太陽,人生從此美好地一塌糊塗。不對,為什麼還有這隻貓的存在,我不是應該把它趕出家的嗎?它滑膩而帶着倒刺的小舌頭在背上舔來舔去的時候,我又有那麼點不忍心了。無神論者的世界觀,在一場完敗的驅逐戰中被擊碎,碎得渣都不剩,我甚至都沒有懷疑是不是有人給我弄了個惡作劇。
“OK,你可以滾去睡覺了,這裏我搞定!”慫慫蹲坐在沙發扶手上,傲嬌地說。
我看着完好如初的自己,又仰望着這隻來歷不明的貓,心裏湧起了異樣的感覺。曾幾何時,我好像也養過一隻貓,蠢萌賤瘋,不對……不對……好像哪裏不對。我一時也說不出哪裏不對,只好爬起來向卧室走去,進門前還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樓下客廳,一隻小貓真的能收拾好嗎?不對啊,我應該問,為什麼這隻貓能讓渾身傷口的我迅速恢復吧!
我一定是在做夢!
算了,太混亂了,就當是夢遊吧,可能明天早上醒來一切都正常了!我長長舒了口氣,關了客廳的燈,進卧室睡覺。
“開門吶,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伽爾,救命啊,快救救我,求求你開門啊!”
“求求你,開門啊……伽爾!”
撕心裂肺的呼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恍恍惚惚中我看到一張鮮血淋漓的臉望着我,混着血的眼淚在臉頰上流出一條粉色的溪流,渾身沾着泥土和石灰,幾根鋼筋插在身體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