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偏偏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任蝶依的自尊心可不比他弱，他們都害怕對方拒絕，沒有人願意先低頭。

「沒事，我只是在想你該怎麼對南宮伯伯交代。」沒有得到想聽的答案，她在心裏暗暗嘆息，看來他並沒有想繼續這段關係的意思。

南宮夜的俊臉沉了幾分，明顯對她的回答相當不滿意，但又沒有勇氣問出口。逐漸靠近的兩顆心，就這樣擦身而過。

任蝶依回家之後，不斷思考着今天發生的一切，不清楚自己對南宮夜的感情是否是愛情，陷入尋不着出路的死胡同。

最後，她還是決定找好友夏亦藍求助，在感情方面，單純的夏亦藍還比她資深，至少懂得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蝶依，有什麼事嗎？」手機另一端傳來夏亦藍的聲音。

「……沒事不能找你聊天嗎？」

「騙誰，平常這個時間你早就在床上躺平了，哪會打電話給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

任蝶依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竟然已經十一點了！明明洗完澡的時候才八點，意思就是她花了三個鐘頭在思考南宮夜的事情……

這讓她很震驚，她可從來沒有耗掉整整三個小時來想男人的經驗。

「蝶依？」夏亦藍遲遲沒有聽見好友的聲音，擔心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覺得我好像、似乎、可能、也許愛上南宮夜了……」她的聲音細如蚊蚋，語氣充滿不確定。

「欸欸欸W」夏亦藍聽得很清楚，驚訝地大叫出聲。「這麼大聲幹麼？」任蝶依將手機拿離耳邊，耳膜差點沒被震破。「我能不驚訝嗎？交往過好幾個對象卻還是搞不懂愛情的任蝶依竟然說愛上別人了。」

「老實說，我自己也不清楚這樣的感情是不是愛情，如果我知道，就不會這麼苦惱了。」她嘆了口氣。

「說說看你對他的感覺。」夏亦藍再一次確認任蝶依對感情的遲鈍程度，這個問題她之前也問過，不曉得現在有沒有什麼改變。

「感覺……一開始和他距離再近都沒什麼感覺，但是最近卻會臉紅、心跳加速，這個算嗎？」

之前交往過的前男友，沒有一個人讓她有這種異樣的感受，他一靠近自己會心跳加速，當他牽着她、抱着她、親吻她時，也會讓她臉紅心跳。「怎麼不算？難道你對任何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嗎？」

「當然不會！」

「你常常想起他嗎？？」

「嗯……」她不好意思說自己剛才花了三個鐘頭在想南宮夜，腦海中不經意掠過他們今天在電梯中擁吻的畫面，又是一陣臉紅。

幸好夏亦藍看不見她的表情，否則少不了被取笑。

「比想起我的時間還多嗎？」聽見這個答案，夏亦藍忍不住竊笑。「你討打了是不是？」以為她聽不出來這是趁機揶揄她嗎？

「嘿嘿，開個玩笑，不要生氣。你覺得自己這樣還不是愛上南宮夜嗎？」雖然只是簡單的問題，可是怎麼想都覺得這是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的反應。

「我想我是愛上他了……」她無法否認。

這是她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對這種陌生的感情感到懵懂。明明曾經說過死也不會愛上他，卻不知不覺在這場賭局中淪陷，回想他們相處的片段，他對她實在太好了，讓她想不心動都難。

他是第一個會三不五時拉着她約會的男人、是第一個每個禮拜陪她去育幼院的男人、更是第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今天遇到陳浩是個契機，讓她終於認清自己的感情。

「嗚嗚，我太感動了，終於等到你的感情開花結果。」夏亦藍親眼見證任蝶依的情史，她的前男友里五個有四個劈腿，一個漸漸疏遠，想不透為什麼她可以這麼倒霉，往往還等不到她愛上對方，就已經分手了。

「……」任蝶依害怕好友擔心，不敢告訴夏亦藍根本沒有開花結果，南宮夜和她沒有相同的感情。

也許她開口告訴南宮夜想繼續當情侶，他會同意，但這不代表他也愛她。他喜歡她的外表是無庸置疑的，她要的卻不是這種膚淺的喜歡，如果他不愛她，她寧願逼迫自己離開他，也不會勉強繼續交往。

夏亦藍突然想起另一個重點，她從自己的老公那邊打聽到，南宮夜並不是個會放感情的人。「那你打算怎麼辦？南宮夜喜歡你嗎？」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她最害怕被問到的就是這個問題，從今天試探他的反應來看，他對自己根本沒有別的意思。

沒想到她會是這場賭局的輸家，真是太小看南宮夜這個男人的魅力了。「不過，我會向他告白。」當初說好的，她會親口承認自己愛上他。

其實她大可裝作自己沒愛上他，也就不必親口告白，但這不是她的作風，她向來願賭服輸。

「你真的要告白嗎？如果南宮夜……算了、算了，不管如何，我都支持你的決定！」夏亦藍衷心期盼他們是兩情相悅，她知道任蝶依一旦下定決心，那就一定會做到，她也只能默默支持好友的感情了。

「謝謝你，亦藍。」當她第一次體會到愛上一個人的心情時，能夠有好友陪伴，對她來說就是種莫大的鼓勵。

此時，她暗自在心裏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時間過得很快，轉瞬間又是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對任蝶依來說簡直是煎熬，她一方面遲遲找不到機會告白，一方面又不想這麼快結束交往，只要她承認愛上他，就表示這場賭局結束了。

眼看三個月的時限將至，她終於等到一個適合告白的機會，就是南宮夜的生日。

她思考着該怎麼替他慶生，以他的財力，估計想要的東西都能自己買，買禮物送他似乎沒有多大的意義，左思右想，決定還是自己下廚做一頓豐盛的晚餐，他那麼喜歡吃她煮的菜，這一頓飯絕對勝過任何昂貴的禮物。

南宮夜生日這天剛好是禮拜天，他們約好中午見面，一起去吃午餐，下午去百貨公司逛了一圈，明明他是壽星，卻讓他破費買衣服給她，只因為他說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雖然他沒有說，不過她知道他顧慮到太昂貴的物品她不會收，從不看標價的他特別瞄了幾眼價格，沒注意到她將這些小動作盡收眼底。

回南宮夜的住處前，他們去百貨公司里的超級市場買了晚餐要用的食材，任蝶依很堅持這次要自己結帳，說好是給他的生日禮物，總不能讓他自己買單吧！

她買了兩大袋的食材，再三確認東西都買齊了，才準備回去。

「你去客廳看電視，不要在這裏礙手礙腳。」一回到南宮夜的住處，任蝶依直奔廚房。她一邊圍着圍裙，一邊將賴在廚房不走的男人驅離。

「幫忙切菜、削皮什麼的，我還是會做。」他喜歡看她為自己下廚的模樣，即使是背影也很美，離開廚房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他當然不甘心被趕出去。

「壽星就好好當壽星。」她開始洗菜，完全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真的不行嗎？」他佯裝出小動物被拋棄的可憐表情。

他已經很久沒有慶祝過生日了，對他來說這根本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但她一個禮拜前不曉得從哪裏得知他的生日快到了，說要幫他慶生，煮一頓免費的大餐，他當然沒有理由推辭。

「……那洗菜跟切菜就交給你了。」她一轉頭，看他擺出那種表情，立刻心軟，完全無力抵抗他可憐兮兮的眼神。

但過了一會兒，她就發現他根本不會切菜，更遑論幫忙其他工作，砧板上慘不忍睹的菜就是最好的證明。

「南宮夜！你到底是來幫忙還是來搞破壞的？」

「呃……難度太高的工作還是交給你吧。」他還以為下蔚應該很容易，如今看來是踢到鐵板了。

「你還是在旁邊看吧！」除了擺餐具之外，她想不到可以讓他幫忙什麼了。

在南宮夜半搗亂半幫忙之下，終於準備好兩人份的晚餐，事實上那份量明顯比平時還豐盛，他們兩人根本吃不完。

「嘿嘿，不小心就做太多了。」看來只能把剩下的冰起來，明天帶去當便當吃。

「沒關係，再多我也會全部吃完的。」他趁任蝶依顧着將菜肴放到餐桌上時，從她身後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