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作詩
後面的話,柳枝抬眼看了看越蒹葭,又看向了一層眾人,艷麗的妝容和傲人的身材,讓樓下眾人紛紛拜倒。
“柳姑娘言重了。”
“沒錯,柳公子定是無心犯錯的。”
“文盛郡主大人大量,就不要再計較了。”
“柳姑娘也是無辜的。”
紛紛而起的雜言越來越響,越蒹葭再次緊緊攥起小手,眼睛卻不敢往孫思襄這邊看了,只因為另一個火紅的,得以令每一個男人愛慕的身影站在他身邊。
“嘖!”孫思襄皺眉,“吵什麼吵什麼?!那個柳奇就是個無賴混蛋,我都懶得砍他!今天還敢在這裏鬧事,是不是自己找死啊!”
樓下的柳奇渾身一顫,含在嘴裏的茶都沒敢咽下去。對於這個第一次見面就快刀斬碎了自己的大轎子的穆世子,他其實是心存懼怕的,今日會強壓下這種恐懼來這裏,也只是為了找柳枝的不痛快。誰讓自家姐姐實在不喜歡那個狐媚子生的柳枝,非得自己想辦法搞砸這件事,絕對不能讓柳枝順利成為三支花之一。
“世子,不要急躁,家兄既然來了這裏,那也就不能鬧完事就跑啊,不如讓他也為我們的聚會助助興吧!”柳枝道,“我與文盛郡主還有賽事在即,所以還希望哥哥能儘快作出讓大家滿意的詩文來。”
“哎就是就是!”
“柳公子你就快點展示一下,別耽誤了柳姑娘的賽事啊!”
一層圍觀的眾書生都紛紛應和,完全不顧這個紈絝子弟柳奇根本就是不學無術,別說作詩,就是讓他正正經經地寫幾個字都是不可能的。
“你!”柳奇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氣沖沖地瞪着柳枝,“你這個不要臉的狐媚妖精!你竟然還想害我?我告訴你!你休想在風源國出人頭地!你以為文盛郡主會隨隨便便輸給你?哼!做你的白日夢吧!”
柳枝面色不變,媚笑吟吟,“哥哥何必發火?身為柳家唯一的公子,你不可能連這點都做不到吧?”
柳奇登時一噎,哽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二層眾人都已經看出來,這柳奇來此只是因為家宅之爭,想必是為了讓柳枝難堪。但柳枝好歹也是在柳家深院裏拚命活下來的人,如今已經十七歲的柳枝對付柳奇完全不在話下。
“你給我記着!狐媚妖精!”
最終,柳奇終是抵不過被一幫自己平日最是瞧不起的臭書生嘲笑議論,匆匆地撇下一句狠話就離開了。
“看來家兄到底還是謙虛了呢!”柳枝望着柳奇狼狽逃離的背影,笑得愈發妖媚可人,“文盛郡主,我們還是快開始吧!”不管怎麼樣,此次機會難得,她一定要牢牢把握!
看了那麼一出鬧劇,越蒹葭也鎮定了許多,紅袖長拋,穩穩坐下。
“既然二位都準備妥當了,我們這就開始吧!”陳茵茵看的心焦,卻又不得不強裝鎮定接着主持下去,“那麼,就請二位分別以四季為題作詩吧!”
“四季?”孫思襄抽抽鼻,“她那麼喜歡寫情詩,竟然沒有給別人出這個題。”
“那些情詩她定是為了穆世子寫的,怎麼可能隨意對外公佈?”央洋偷笑道。
“嘖嘖,真是……”越南飛見越蒹葭認真地攤開紙,舉起筆,頓時急的抓耳撓腮,“你這,你這身子怎麼能這樣折騰,乖乖坐那兒就好了呀!”
越蒹葭充耳不聞,面色嚴肅認真,對她而言,這不僅僅是保衛自己的彼岸花之位的賽事,更是她證明自己的機會!她不會認輸的,尤其在穆世子面前!
“茵茵姑娘,四個題目就要做四首詩,這樣未免也太過為難,我們的時間有限,不如大家一人一首,一起為這場賽事助興吧!”
謝芝庭緩緩開口,沉潤如玉,令人信服。
“哎這個主意好!”越南飛急忙應和道,“就讓文盛郡主和柳姑娘二人作一個題目,其他三個題目分給我們,我們來作就好了。”他環顧一周,自動無視了懶懶靠在椅子裏的孫思襄,“智子殷丞相,醫子少醫師,還有我俠子,我們三人也可以趁此在聚會上露一手!”
話音剛落,底下頓時一片嘩然,風源四子風格迥異,並不是四子都擅長詩文的,俠子越南飛其實是以為人仗義,有俠客之風聞名;醫子謝芝庭卻是因為醫術得到大家的認可;智子殷絕則是因為年紀輕輕就身處朝廷深處,令人敬佩。四子中在詩文方面造詣最深的,其實是學子穆世子。
只是,越南飛方才那一番話讓一層觀眾紛紛響應,尤其是那些面紗遮面,眸色含羞的姑娘們。若說風源國的書生最是推崇三支花,那麼風源國家家戶戶的姑娘同樣有憧憬對象,就是這風源四子。
“今日真是來對了!”
“竟然能遇到四子同作詩的盛況!”
“可惜了沒有穆世子的大作。”
“但是少醫師和易王殿下都很厲害啊!”
“沒錯沒錯!不僅長相英俊優雅,還都年少有為,受風源國上上下下的人們推崇呢!”
“而且據說他們到現在都沒有納妾!”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心上人……”
“聽說穆世子已經與茵茵姑娘私定終身了!”
“真的嗎真的嗎?”
女子的竊竊私語其實是殺傷力最大的武器,雖然爆發性不強,但勝在延綿不斷,細水長流。
現在,會場中的眾男子都慢慢領悟了這樣的真理。
“咳咳!好,那在文盛郡主和柳姑娘作詩的時候,就由我們先來開路。”越南飛使勁咳嗽了兩聲,勉強壓下了樓下的嗡鳴聲,“我先來以春天打頭!”
“嗯,諸位聽好了!”越南飛轉了轉眼珠,忽然翹唇笑着吟道,“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不知園裏樹,若個是真梅。”
一層稍稍寂靜了一會兒,很快,眾人紛紛讚不絕口,互相討論着這首詩的精妙之處了。
“不錯不錯,這詩實在有新意!”
“於常景中翻出新意,工巧奇警,別開生面!”
“出人意料,卻又緊抓主題,是首好詩!”
書生們還算能夠客觀地評價,姑娘們的討論就有些偏離主題了。
“易王殿下果然名不虛傳呢!”
“就是啊!竟然能夠出口成章!”
“沒想到易王殿下竟然這麼厲害!”
“為什麼易王殿下到現在還沒有納妾?”
“難道易王殿下已經有了心上人?”
“真的嗎真的嗎?”
謝芝庭無奈搖頭,輕輕瞥了越南飛一眼,越南飛察覺到了,嘿嘿一笑。
其實這首詩是穆世子很久之前所作,只是沒想到越南飛竟然會用到這裏,還變成了他的“大作”。
謝芝庭看了看還在認真斟酌字句的越蒹葭,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等一層稍微靜了一點兒之後才緩緩道,“既然文盛郡主和柳姑娘的題目是秋天,那麼我便來作夏天的詩。”
眾人立即屏息凝視,認真等待着。
“紛紛紅紫已成塵,布穀聲中夏令新。”謝芝庭不慌不忙,一字一頓慢吞吞地吐出來,“夾路桑麻行不盡,始知身是太平人。”
也許是謝芝庭的慢調子讓眾人都跟着靜了心,也許是謝芝庭這首寫夏天卻讓人感到了絲絲涼爽的好詩讓眾人難以開口。總之,在謝芝庭停下的時候,近水樓內一片寂靜。
“嘖嘖,謝兄果然好文采!”越南飛忍不住讚歎,比起他在急切之中挪用了穆世子的詩,謝芝庭這平平穩穩作出的好詩自然更顯得有水平了。
“少醫師性情真是溫和呢!”
“是啊!據說他對待每個病人都十分耐心友好呢!”
“少醫師這麼玉樹臨風,會不會已經被哪家千金看中了呢?”
“這可真不一定呢!”
這一次,壓根兒就沒有評論詩文的時間,細細密密的議論聲就淹沒了近水樓的一層。
“殷兄,你可是寫好了?”謝芝庭朝殷絕看過去,殷絕冷冷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完全沒有開口作詩的意思。
“冬天的詩最是適合那個冰疙瘩了!”看熱鬧的孫思襄終於來了精神,對着央洋偷笑。
這邊,謝芝庭差自己身邊的家丁去殷絕的桌子上取了一張紙來,他先仔細看了一遍,默默點了點頭,然後開口念道,“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殷兄的詩真好!”越南飛又是一個忍不住大聲稱讚,“我立即就能想像到那樣的場景了!”
“的確出眾,殷兄果然深藏不露!”謝芝庭也認真地讚揚了一句。
然而這一次,一層卻是鴉雀無聲,安靜地有些反常。
孫思襄奇怪地望下去,卻見那些總喜歡議論紛紛的姑娘們都低着腦袋,看也不敢看殷絕一眼,哪像議論越南飛和謝芝庭的時候,恨不得將那兩個人臉上盯出個窟窿來。
“真有意思,你們不想知道冰疙瘩有沒有心上人嗎?”孫思襄好笑地朝樓下道,“看來冰疙瘩的威名果然厲害,讓你們這麼安靜。”
一瞬間,會場內更加寂靜了。
確切地說,是更加冰冷,更加無聲了。
就在孫思襄越發困惑的時候,卻聽陳茵茵道,“時間到了,文盛郡主,柳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