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第二十二章:自是情痴
上次,我看到南宮長凌的信件是在兩個月前,便也是木風岩遞給我的。
而那時的信件寫於他與木風岩簽訂盟約之時,而如今,便是一封新的信件。
我打開,上面的字跡便映入我的眼帘,卻喚起了我的淚滴。
他的信中沒有其他,更多的是一切安好,讓我照顧自己。
他那句能不能照顧好自己還言猶在耳,而我卻不知應該如何回應。
我將那信件握的緊了一些,咬了咬唇,卻感到木風岩的聲音在我的耳畔響起,“南宮長凌還給你寫了信,他現在的情況,你應當不知道吧。”
我聽着他說起南宮長凌,我忙將眸子抬起,“他怎麼了…”
我片刻才說出這句話,卻好似又隔了千年。
木風岩輕輕笑了笑,“他為了取情蠱之引的解藥,自己便服下了情蠱之引,若是無葯可解,我想,三個月後,他便與你們一起死。”
他的話音剛落,我便抖了抖身子,心口微痛,大吐了一口鮮血,若不是華衣,我便已經因為無力而摔落在了地上。
我輕輕苦笑,”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怪不得….梁丘竹雨…何苦如此…”
華衣看着我的樣子,眼中的悲憫更濃,扶着我的手臂似乎也漸漸失了力氣。
“我可以給你離開的機會,現在梁丘心悠已經生了孩子,也許你也知道,是個藍眸女童。如果你想要做什麼,現在便是最好的機會。”
木風岩的話在我耳畔響起,帶回了我的思緒。
我冷冷一笑,手輕輕撫在我的小腹上,“梁丘心悠生了孩子,我想,我也應當快了。更何況,梁丘心悠,她所給人種下的情蠱之引還未完,阿凌如此捨棄,我又當如何?”
木風岩聽我一言,便也將眸光打在我的小腹上,”情蠱之引還有三個月,而距離你生產,估計也就也只有三個月。若是你想見他,便只是現在。”
我搖了搖頭,看了看華衣眼中一直未消退的悲憫,”我現在不想見南宮長凌,我想見的,只是南宮長清。”
木風岩似乎對我的話有些驚異,他深看着我和華衣,微微嘆了口氣,片刻后,便也點了點頭。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關風雨月。要知道,多少人的一生都是死在一個情字上。”
他的聲音入我耳,泛起千般漣漪。
我隨意扯了笑意,“你既然曾跟依諾是夫妻,也許你會知道她是來自什麼地方的?”
木風岩似乎今日並不想隱瞞什麼,他緩緩輕笑,“與其說是,我是偶然在酒樓與之相識的,還不如說,她是我所喚來的女子。”
“你應當知道情蠱與心蠱,他們之間,相互呼應,不離。在我還是少年之時,曾經無意間入了木家祖先的煉蠱之地,而那時,我便無意間將我的血滴了進去,最終,似乎喚回了一個情蠱,其中,便是依諾身上之物。”
他的話語關乎着我的穿越,我眼眸微閃,心中卻一直想着自己身上的情蠱。
木風岩看了我一眼,“也許,你是和依諾來自同一個世界之人。我一直以為依諾從未離開,便也在這裏默默守護。”
他的言語和我的猜想很相像,我微微抬眸,皺了皺眉,“關於依諾,在很多年前,她便應當已經死在了花琳苑中,難道,你的意思是她未曾離去?或者還會回來?”
木風岩看着我,“你原本是和芳沁,可是如今,卻是海棠,兩個長相完全不同的人,最終卻是一個人,若是依諾如此,便也不是不可能。”
我搖了搖頭,“依諾和我的性質不一樣,她的毒是梁丘雅清下的,也許便是情蠱之引。”
我話語一出,便是也未曾想到這一點,而後,便感到木風岩稍顯驚異的目光,他對上我的眸子,片刻后,便抬手叫了在遠處在暗處的暗衛,輕聲低語幾句便也示意他們離開了。
而後,木風岩深看了我一眼,”南宮長清那邊,我會寫信給他,三日後,我會想辦法讓你們見一面。”
他沒有等我和華衣的回答,便又匆匆離開了,而後,便又留下朵朵紅梅和我與華衣相伴。
華衣拉過我的衣袖,我便順勢將南宮長清的來信遞給她,示意她收好。
而她卻是抿了抿唇,便也沒有接過,沖我簡單一笑,便也順勢走出,離開。
我看着她的背影,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執起剪刀修補了兩下紅梅。
剪刀落下先,紅梅飄落至地上,將蕭瑟的小院,平添了几絲色彩。
許久無夢的我,今日便是出乎意料的又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了許久未曾夢到的浩學,夢到了那日他身中數箭的浩學。
他沖我輕輕笑着,但卻引得我心中越加疼痛。
憶起過往曾經時,總是倍感心痛之時,夜中,我便恍惚腹痛不止,直到清晨時分,我才看清我身側的醫者和華衣。
那醫者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將藥丸端給我,而後,便只是囑咐我不要亂走動,應當卧床靜養之類的話。
而他的欲語還休和華衣的無奈,卻讓我明白了很多,我下意識的拂過自己的小腹,而後,便苦笑了兩聲。
三日,我未曾下過床,而只等木風岩的暗衛將一封關於南宮長清的回信給我,我才便依照上面的約見地點,叫了一側的華衣,上了暗衛為我們準備的一輛馬車,離開了梨花小院。
我沒有給南宮長凌和梁丘竹雨回信,倒也不是因為不想,便是因為時機未到。
馬車駛過層層密林,便是在被南宮長凌所收復的幽夢小村之中停下,而華衣一開始本是不想來,但我卻拿我的身體狀況說事,她便也不得不跟來。
暗衛沒有跟進我和南宮長清約定的茶樓,我便也只是和華衣自己進去,而進入了之後,便感到其中空蕩蕩的,便只有南宮長清一人。
一襲白衣入眼,便是異常觸人心弦。
我走在離他不遠處,腳步微微停滯,便又轉頭看着一側神情如常的華衣。
她的眸光亦然打在他的白衣上,便好似那一眼,蘊含了幾個月的相思。
南宮長清好似對於現在我們三人的寂靜感到幾分不適感,便連忙轉眸來看我們,他對上我的眼,我便沖他略微一笑,大力拉過有些有逃避意味的華衣。
“你來見我,還是來見華衣?”
我便也不隱藏我來此的目的,來這裏見他,無非便是想要打破華衣和南宮長清之中的尷尬局面。
既然我和南宮長凌的結局未明,那麼,他們之間,便為何不能好好珍惜對方?
南宮長清淡淡的瞥過一側的華衣,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徑直看着她,“你的傷可好了?”
華衣身形微微一震,抬眸對上他的眸子,卻是在片刻后,諷刺一笑,“勞煩清王費心了,華衣無事。”
南宮長清聞言,眉頭便皺了皺,想要抬手去拉她,便感到她的身子微微向後一躲,順勢避開了他的拉扯。
“華衣…”他啟唇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而華衣依舊也沒有應答,但是似乎在那一瞬,眼中又溢滿了清淚。
好似,風一吹,便會落下。
我隨意抬眸看了一眼他們,沖南宮長清一笑,“你們之間,早就應當找到幸福,既然如此,我便也先回去了。”
我腳步微移,便感到南宮長清的聲音又響起,“南宮長凌昨夜輸了戰役,現在就在幽夢城,你真的不想見見他?”
他的話語令我腳步停滯,我皺了皺眉,卻剛想要說什麼,便感到門外入了一名藍眸少年,他看到我,眸光略微驚異。
“海棠…”他看着我,連忙快步向前。
我看着他,心中微微驚異,便也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他扯過衣袖,而南宮長清的聲音又徘徊在我的耳畔,“他昨夜受了重傷,你真的不去看看?”
我這才抬眸對上剛剛進來的梁丘竹雨的眸子,“受傷?他在哪?”
梁丘竹雨這才沖我嘆了口氣,撇在我的小腹上,“在別院,不過,梁丘心悠也在。”
我聽到梁丘心悠這個名字時,我微微愣了愣,但腦中終究被南宮長凌所取代,我垂了垂眸子,卻見木風岩走進來。
“出了梨花小院,回去便是不可能了,北朝軍隊,已經在幽夢城外了。”
他的聲音令我驚異,我眸光閃了閃,卻是絕對有些不可思議。
“木舒玄不是回木家山林了嗎?怎麼會…”
我看着梁丘竹雨,便有瞥過南宮長清。
華衣亦然驚異的看着我們,抬眸看了一眼南宮長清,便聽着他的聲音又響起。
“他要的是情蠱之引的解藥,便是要梁丘心悠,而南宮長凌又在維護梁丘心悠,自然而然,戰爭便打響了,更何況,這所謂的求解藥,便又不一定是他真正的目的,江山永遠是他唯一想要的。”
我眉頭稍皺,連忙扯住梁丘竹雨的衣袖,“帶我去找南宮長凌,我要見他。”
梁丘竹雨沒想到我會說的這麼乾脆,但是他卻沒有答應我,抬手便從懷中將一支海棠發簪和紫竹蕭遞給我。
簫身很光亮,在日光下,便能感受到他細細指紋的摩擦痕迹,我輕輕接過,卻不禁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