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第二十章:滄桑曾經
華衣看着我的樣子,待木風岩走遠后,才拉過我的衣袖,“南宮長凌心思縝密,若是天下將來不被他所收服,那便只會因為你。”
我眼眸撇過我手上的那封信,聞她一言,我的手微微一抖,而後,也將信從一處撕開,裏面夾雜了兩封信,一新一舊。
我眼眸打在其中,首先將那封似乎落帶陳舊的信拿出,而打開間,卻是一個女子的字跡。
字跡寫的有些時日了,那張略顯陳舊的紙上還有着些許血跡覆在其上,隨着時間的推移變的有些乾枯。
華衣似乎也對上面的血漬所吸引目光,而後,便順勢站在我的身側,啟唇讀出了上面的內容。
“幽夢千年,木葉當歸。”
這是那信件上的第一句話,隨着她話語落下,我也看清了其上的字跡。
有些熟悉的字跡。
而下面的內容有些複雜,華衣便也沒有再讀,而我繼續向下看去。
似乎那裏寫的便是兩個故事,是一個關於梁丘雅清與木風岩的故事,另一個是依諾與木風岩之間的故事。
而其中,南宮微遲只是將他們串在一起,而最終她們的結局,我們都是知曉的。
而這故事中,我知道的事情都寫在其上,而我不知道的事情也寫在上面。
我知道的故事是依諾與南宮微遲的那一段,那時,我一直以為,依諾的第一個男子是南宮微遲,卻是直到南宮長凌帶我去千金一諾時,我才知道,依諾和木風岩曾經還想結為夫妻。
而這一段,木風岩未曾提及,但是這些盡數都寫在了信中。
依諾在年輕時,曾是雲頂軒下面一個不起眼的燒火丫頭,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結實了木風岩。
信中的意思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來形容這一段情感。
依諾不理世事,最終,還是秘密嫁給了木風岩。
但是,沒過多久,她便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搬出了木家山林,在偏遠的郊外建了一座滿園梨花的院子,便獨自住了進去。
而期間,木風岩便娶了梁丘雅清為妻子。
而後不久,便是南宮微遲與依諾的相遇,他們的相遇應當是如同曾經南宮微遲與我說的一樣,微風拂過她的衣袖,她手執一卷詩經,隨着片片梨花落下,在兩人心中泛起千般漣漪。
在這封信后,我卻不知道依諾一生最愛究竟是誰,是木風岩還是南宮微遲。
而依諾的故事在這封信中留下了許多謎團,接下來的便是梁丘雅清的故事。
梁丘雅清本是梁丘幽夢的女兒,是梁族大漠中的公主,卻因為仇恨離開了梁族,到達南朝之後,便靠獻技而生,聽聞她年輕時,曾經擁有一套很絕美的舞技,而她與木風岩的相識便是源於此。
我看完了第一張,微閉雙眸間,似乎也將一切過往都順了一遍,最後才將眸子緩緩移在第二張上。
第二張,講述更多的是梁丘雅清,嫁給木風岩后,不久后便生下了木舒玄。
而她生下木舒玄后,便又回到了大漠中,不久便嫁給了南宮微遲為妻,成為了南朝的皇后。
這是整個故事的結局篇,而後,在那有些覆滿乾枯血跡之下,有些點滴殘墨從上透出,我細細看去,便是一個淑字。
淑妃…
我眼眸打在那血跡時,似乎明白了一切,深看着那字跡,卻不禁想到我還是和芳沁時,離開時的情形,那時她隱於燭火之間,面露悲憫,將這封信交給我時,泛出些許滄桑。
而那信上的血跡,又讓我想起了曾經在鳳林殿中,南宮長凌對於我的那一劍,每當想起那時,我的心便會顫抖幾下。
我曾經找尋了淑妃在離去前給予我的那封信許久,但都未曾找到。
而如今,它明晃晃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卻是在潛意識中證明了,那日我在鳳林殿中倒下后,是誰將我救下的。
是南宮長凌。
我稍感諷刺的一笑,卻是感到有些冷意纏身。
事實是,南宮長凌很早便知道了這些故事,而後,將一切都隱藏起來,最後,去了北朝將梁丘斯盈和梁丘心悠娶回。
目的只怕便是摸清梁族神女的秘密,解了那情蠱,解了那情蠱之引。
華衣看我的目光還停留在最後一行,便拉了拉我,將我從思緒中喚回。
我沖她尷尬一笑,便將那信件匆匆收回,便又將信封中的另一封稍顯嶄新的信件。
我打開時,映入的是些許熟悉的字體,這是南宮長凌所寫。
他的字如同他的人一樣,絕美卻深邃,但卻深入我心。
“沁兒”目光打在第一行字上,好似,他的聲音在我的耳畔環繞。
“也許在你看到這封信時,我或許已經不在世上,或許與你分離。同心玉佩,承諾從未變過,護你周全,便是我此生最重要之事。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便是遇見你,淑妃之信,無奈拿之,如今,時機已到,便就此歸還。
如果有幸我們都活着歸來,你便還是我唯一的妻。
南宮長凌。”
這張信的內容很少,但是看到他的字,還是倍感心痛。
我不知道這封信是他何時所寫,但是字裏行間還是透着點滴苦澀。
他早就暗自籌劃好了一切,卻偏偏獨自承受了一切。
可是,每當想到這裏,我的心都是無比疼痛,而在這疼痛中,更多的是心疼。
我輕輕將信件收回,微風吹動我的衣袖,帶來几絲寒意和相思。
華衣亦然看到了那封信,她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是看着我的動作,似乎也察覺了我心頭那抹悲憫。
我回眸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迎着淡淡撒下的日光,竟也不知應當說些什麼。
亦如過往的過了幾日,卻又被華衣突如其來的病重所打破。
這幾日天公沒有做美的意思,在經歷的幾日的好天氣后,便又迎來了一場狂風暴雨。
而華衣的病重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她的身體本來都已經好了大半,卻是不明原因的,傷口便裂開。
幾天不察覺,竟也開始發炎,最終高燒不退。
外面依舊下着稀稀疏疏的小雨,從房檐上嘀嗒而下,些許聲響在我耳邊環繞。
木風岩便又叫了那名醫者來看,卻不想,那醫者對於華衣傷口發炎也無可奈何,嘆了及口氣,隨意開了幾副葯。
臨走前,只是低低說了幾句,"心病還需心藥醫。"便離開了。
我本想着叫住他,卻不想他走的很快,匆匆便離開了小院。
我不知道華衣為什麼會突然病重,我拿了葯碗便推開房門,坐在她的身側。
她依舊沉睡着沒有一點回應,但睡夢中的她眉頭依舊緊皺着。
而她的皺眉便又讓我想起了南宮長清。
我們已然在這梨花小院中居住了兩個月,南宮長清卻沒有給任何的消息。
而他對華衣的心意,至今也沒有絲毫表明的意思。
若是華衣的心結因他而起,最終直到離去也沒有解開。
那便是一件悲傷之事。
華衣連續五天都沒有醒,我便自作主張叫了木風岩的暗衛去打聽南宮長清的消息。
那暗衛沒有拒絕我,但是也經過了五六日才回復我。
而在這五六日間,華衣也醒了幾次,而我這幾日見她,她也只是隨意沖我笑了些許,跟我聊起了一些曾經事情。
她所說的曾經我沒有聽說過,便多數都是她與南宮長清之間的牽扯。
在她的記憶中,她兒時大多的遭遇和依諾差不多,她家中從小落魄,家中吃喝都是大問題,便在六歲時,被送進宮作為燒火丫頭。
而她在進宮後過的也並不快樂,被一些人欺負,最終,是南宮長清救了她。
與其說,她和南宮長清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那還不如說,他們是相互利用長大的。
她利用南宮長清去讓自己變的強大,遠離紛爭。
而南宮長清便利用她去打聽一些關於淑妃之事。
而漸漸的,她便愛上了他,而她一直也以為,他也是愛她的。
可是,他卻愛上了我。
她低低嘆息,"如果不曾遇見你,他也不會愛上我。從前不知道他為何讓我在淑妃那裏當值,可是如今,一切都瞭然於心。"
她又提及到了淑妃,而後,便又讓我想起了那封信。
我皺了皺眉,"是那封信,讓你有了心結對不對?"
華衣卻是諷刺一笑,"從前的我,會不會很傻?淑妃對他和我那麼好,最後,他和我還成了害死她的幫凶。"
她說著便留下了淚,而她提及了淑妃之死,我便想起了那日,她從門外進來時的模樣。
卻是沒有想到,她卻是淑妃離去的幫凶。
而淑妃是和芳沁的親生母親,華衣卻為何又要這麼做?
她看我不再說話,卻不知何時便又拉住我的雙手,"對不起,萬般都是我的錯。在淑妃離去前,我還見過她,而她那時已經中毒,我卻見死不救..."
她的話語間顯露些許愧疚之意,令我的眸光深了幾層。
她的話觸動的我心底某個角落,我抬手拉了她幾下,她卻下意識的微向後扯了兩步。
我心中稍感不安,叫了她一聲,"華衣。"
她眼中的淚卻是越多,落下,觸動我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