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身陷囹圄(二)

第二十八章 身陷囹圄(二)

今日的玉都天朗氣清,京兆尹的牢房裏卻是透不進一絲光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伴隨着鐵鏈相互撞擊的金屬聲漸行漸近,在陰冷的牢房中顯得分外滲人,來人忽的在一座牢房前停住,藉著昏暗的燈光熟練地打開牢門,“輕初雲,大人要提審你,走吧!”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輕初雲默默地站起身來。

“小姐!”阿燭擔憂的拉住輕初雲的袖袍,輕初雲回過身來對她莞爾一笑,緩緩地抽出袖袍,轉身走到獄卒旁微微伏身:“有勞!”獄卒仔細打量了她一番,抬腳向外走去,輕初雲也緊跟了出去。

“大人,輕初雲帶到!”

“民女參見大人!”輕初雲直挺着身子跪在堂下恭敬地說道,聲音不卑不亢。

“下跪之人可是輕初雲!”

“正是民女!”

“抬起頭來。”府尹溫兆亭沉聲說道,聲音中威嚴自成。

輕初雲緩緩地抬起頭來直視着溫兆亭,一雙明眸波瀾不興,溫兆亭一愣,他自問上任以來還從未有犯人敢如此與他對視,不禁心中煩悶不已,他用餘光瞥了眼坐在側方的莫流暄,突然一拍驚堂木,“大膽輕初雲,你可知罪!”

輕初雲並未回答,目光淡淡的掃過他落在一旁的莫流暄身上,冷冷地說道:“民女向來奉公守法,嚴以律己,實不知所犯何罪,還望大人明示!”

“太子結黨營私,私下結交士族子弟,而你素來與太子交往密切,有人揭發你的朧月樓打着以詩會友的名義實際是替太子招攬人才,而你的夥計也證實了太子經常出入朧月樓與你密談,還有人曾親眼見你參加過太子與士族子弟的宴會,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說!”溫兆亭有條不紊的說道,氣勢洶洶地看向輕初雲。

幫助太子招攬人才,意圖不軌,這麼大頂帽子扣下來分明是要置自己於死地,好狠辣的手段!輕初雲鳳眸輕斂,冷冷的看着莫流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啟稟大人,我與太子不過是志趣相投,向來只談詩詞並無其他,太子每次來朧月樓也不過是找我一同品茶罷了,何來替太子招攬人才之說呢?說到品茶,相爺也是朧月樓的常客呢,莫不是相爺也與太子私下結交?”

“這……”溫兆亭偷偷地斜睨了莫流暄一眼,只見莫流暄隨意地把玩着手中的摺扇,一瞬不瞬的看着輕初雲,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大膽輕初雲,竟還想誣賴相爺,哼,本官可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人,你若在不從實招來本官可就要用刑了!”溫兆亭狠狠的說道。

“回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民女說的句句屬實,望大人明察!”

“本官就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來人,上刑具!”

話音剛落便見兩名衙役走上前來,將數根細木棍紮成的刑具套在輕初雲的手指上,一人拉起其中一頭的繩子分立在輕初雲兩邊。

“本官告訴你,套在你手上的刑具叫拶指,只要本官一聲令下他們便會使勁拉扯繩子,這木棍便會收緊,直至將你的手指全部碾斷,十指連心,那個疼啊……真是生不如死,本官想想都害怕啊!怎麼樣,要從實招來嗎?”

“回大人,民女說的句句屬實,並無隱瞞!”

“啪”一聲,溫兆亭猛拍了驚堂木,嗔怒道:“大膽輕初雲,本官見你是女子,故而一再給你機會,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給我用刑!”

“是!”兩名衙役聞言,將繩子猛地向後一扯,鑽心的疼痛立刻傳遍全身,輕初雲緊咬着牙關,汗水瞬間濕透了衣背。

坐在一旁的莫流暄神情微動,握着摺扇的手指漸漸收緊,他神色複雜的看着輕初雲,長吁一口氣,“住手!”兩名衙役聞言,隨即停止動作。

“相爺,這是為何?她馬上就要招了!”溫兆亭疑惑的看向莫流暄。

莫流暄深深地看了看輕初雲,眼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也為察覺到的傷痛,他淡淡地說道:“溫大人說得沒錯,或許她馬上就會招了,可重刑之下她即便招了也難免被人認為是屈打成招,證詞難以令人信服啊!”

“這……相爺說得極是,是卑職思慮不周了,那依相爺看應當如何?”

“她既已受傷,不如先送她回牢房擇日再審吧!”

“是!來人,帶她下去!”溫兆亭沉身說道。

兩名衙役隨即取下拶子,將輕初雲帶了下去,看着輕初雲狼狽的身影,莫流暄鳳眼微凝,“本相還有要事在身,就不耽誤溫大人辦案了!”說著快步走出了府衙。

輕初雲默默地跟在獄卒後面,手指還在隱隱作痛,看着自己有些紅腫的手指,輕初雲不禁有些后怕,今日幸得莫流暄及時制止,否則自己的這雙手怕是要廢了。

獄卒熟練地打開牢門,冷冷的說道:“今日算你運氣好,進去吧!”

“小姐,你回來,他們有沒有對你怎樣?”阿燭擔憂的說道,一個箭步上前抓住輕初雲的手。

輕初雲渾身一個激靈,徹骨的疼痛再次傳來,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姐,你的手!”阿燭這才注意到輕初雲的雙手,原本柔荑般的手指變得又紅又腫,她再也抑制不住,之前的擔心都化作淚水滴落下來,“他們怎麼能對你動刑呢?嗚嗚……”

輕初雲心中一暖,急忙寬慰的說道:“好了,阿燭,我不是好好的嗎,不過是腫了而已,過兩天就好了,別傷心了。”

“吃飯了!”獄卒的聲音傳來,周圍原本安靜的牢房傳來了細細碎碎的聲響。

“太好了,小姐,餓了一天終於有飯吃了!”阿燭喜出望外的衝到牢門前,獄卒生冷的將兩碗飯遞給了她,阿燭看着手中的飯菜,氣不打一處來,高聲說道:“你們這是給人吃的飯嗎,都餿了還怎麼吃啊?”

“吵什麼吵,有的吃你就吃,關在你們這兒的指不定還能吃幾頓呢!”獄卒氣勢洶洶地喝道,提着食盒揚長而去。

“小姐,你看他……”阿燭一時語噎,眼淚在不停的打着轉兒,委屈的看向輕初雲,輕初雲只是淡然一笑,順手接過飯碗若無其事的吃起來。

“小姐你……”阿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輕初雲。

不稍一會輕初雲一碗飯已經下了肚,她放下碗筷,意味深長的看着阿燭,鄭重其事的說道,“阿燭你記住,不管在什麼時候,只要你想活命就必須先填飽肚子養好精神,只有這樣你才有精力去思考,去尋找事情的轉機!不過一碗餿了的飯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啊,阿燭,小姐說得對,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在這種時候就別計較太多了,等咱們出去后想吃什麼沒有!”一旁的陳福也連忙勸說道。

阿燭看了看手中的飯又看了看輕初雲,終於如豁出去般大口吃起來,輕初雲看着阿燭滿意的點點頭,相信經過了這場牢獄之災,這丫頭終會成熟起來的。

待在昏暗的牢房中,根本分不清晝夜,阿燭只覺得困極了,不知何時竟趴在輕初雲身旁睡著了。

輕初雲靜靜的坐在角落上仔細的整理着思緒,她總覺得這件事情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倘若真是為了太子之位,那麼斷不會只讓無傷禁足。

不知道流風那裏情況怎樣了,朧月樓被查封的消息他定已知道,只怕他會不惜暴露身份前來就自己,若真這樣那他們之前所做的豈不白費?流風,你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啊!

突然,一陣鑰匙撞擊的聲音傳來,只見牢門突然打開,獄頭站在門外緩緩地環顧了一周,終是將目光落到了輕初雲身上,他沉聲說道:“跟我走吧,有人托我給你換間乾淨的牢房!”

輕初雲聞言,眉頭輕蹙,她看了看身旁的阿燭,淡然的說道:“多謝大人,不知可否將我這丫頭一併帶過去?”

“不可!能給你換已經不錯了,各人自有各人的命,你都自身難保了就別操心他人了。”獄頭冷冷地說道,“還不快出來!”

輕初雲自是明白獄卒所說的話,也不好多言,只能深深的看了眼阿燭和隔壁牢房的陳叔以及一眾夥計,決絕的跟了出去。

“諾,這就是你的牢房,進去吧!”

“多謝大人。”輕初雲緩緩走了進去,這件牢房果真乾淨整潔多了,裏面竟然還有一張案桌,連筆墨也一應俱全,看來此人真是深知她心,只是輕初雲卻想不出究竟是何人在幫她,若說流風,只怕他到寧可劫獄來得直接,而無傷已經被禁足,不可能知道自己下獄的事,到底是誰呢?

“你們給我好好看着裏面的人,不容得半分閃失,知道嗎?”獄頭冷冷的向守在門外的兩名獄卒說道。

“是是,頭兒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看好她的!”兩名獄卒諂媚的說道。

“嗯!”獄頭滿意的點點頭,又看了看輕初雲,方才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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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傾天下之君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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