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生死一線
當晚,肖楠酒精中毒,連夜被送往醫院搶救。
電視劇里狗血的橋段,在現實生活里真實上演。
肖楠的脈搏一度停止,病危通知書都下了三張。
方成、許銘山和白子榮每個人都守在搶救室門口,他們三個什麼話都沒說,但眼神卻特別絕望和痛苦。
後來許安又和譚玥也來了,許安又崩潰大哭,追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沒人回答她,她就揪着他們兄弟幾個的衣服搖晃着他們。
我看到許銘山一度濕了眼眶。
這種場面真的特別殘忍,我實在看不下去,便和譚玥強行把許安又拉到了醫院陽台。
“安又,你冷靜點,肖楠會沒事兒的。他那麼鮮活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說沒了就沒了。”譚玥柔聲安慰。
“為什麼不可能?若不可能,那些醫生怎麼進去了一批又一批,卻連個鬼都沒出來?”許安又說著捂着臉就大哭起來。
“我聽說醫院裏最厲害的醫生都聚集到搶救室裏面了,放心吧,他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我拍拍許安又的肩,讓她堅強一點。
許安又的淚太洶湧,滲透指縫流了出來。“我知道他們會儘力,可我就怕他們會回天乏術……”
“不會的,肖楠一定知道我們捨不得他,他肯定能挺過這一關的,何況他今晚並沒喝多少。”
許安又聽到這兒,哭聲漸漸低了下來,她擦着眼淚說:“韓清,你不是認識黃菱嗎?你打電話給她吧,讓她來看看二哥。二哥那麼喜歡她,說不定她來這裏,叫聲二哥的名字,二哥就能醒過來了。”
這搖搖頭,很為難的攤攤手,“我沒有她的電話。”
“可是你們不是一個地方的嘛!你爸媽和她家人應該認識,想打聽她的號碼也不是難事兒啊!”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她家人早就搬走了……”
“那總有鄰居和其他親戚吧?!”許安又說著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我讓她起來,她不聽;譚玥去扶她,她又把譚玥推開了。
“嫂子,我叫你一聲嫂子總行了吧?你幫我把黃菱叫到醫院來,以後我一定償還你這個恩情!”
許安又的這種行為,把我推到了一個特別尷尬的位置。譚玥兩頭勸,對許安又說黃菱算個屁,她現在紅透半邊天,就算聯繫上了也不一定願意來;來了,說不定還會更刺激肖楠呢。
可許安又卻說,就算黃菱不來,她也要試試,萬一肖楠醒不過來,那她也算儘力了。
很久以前,我和黃菱不僅認識,還是最好的朋友,上學放學都拉着小受結伴而行,但是自從初中時出了那件事情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當時我發誓,我這輩子都不願意再見她了。可是看到昏迷前滿臉孤寂不甘的肖楠,和哀求無助的許安又,我最終還是給我媽打了電話。
“孩子,你這個時候打電話回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啊!”我媽正睡得沉,一見到我的電話就嚇得清醒了。
“我沒事兒,是我一個朋友出了點事兒。”
“什麼事兒啊?”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事情挺急的,你能去隔壁鄰居家幫我問問黃菱的電話嗎?”
許安又這時不哭了,瞪大眼睛等着結果。
電話那端的我媽沉默了幾秒鐘,然後她下了床,出了卧室,似乎是走到了洗手間裏壓低聲音說:“孩子,你怎麼突然要她的電話啊?而且是這時候?你爸要是知道了,非得氣得半死。”
“不是我要,是我朋友要。”
我媽依然沉浸在埋怨中:“鄰居家經常到處誇黃菱怎麼紅怎麼賺錢,你爸雖然表面不做聲,可心裏卻是不舒服得很。就今天,他們還在大門口說他們黃家雖然家族少,但卻出了個明星,光宗耀祖,不像其他大姓家族,人多勢眾,出的卻都是些歪瓜裂棗。把你爸氣得啊,要不是我拉着,他估計都打到黃家去了。”
我知道讓我媽去問黃家人要黃菱的號碼,又是這種時候,我媽肯定會受奚落白眼,但人命關天,我只好說:“我知道是我無能,讓你們受欺負了。我也不想讓你們被黃家看不起,但現在人命關天,我也是為難得很。”
我媽聽我這麼說,就知道我也是被逼到沒辦法了才會為難她。
這時她倒安慰起我來了,“沒事兒,媽這就去給你問去。”
我的心一酸:“若他們刁難你,你就回去睡覺,別和他們鬧。”
我媽笑了一下:“難道不會,畢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鄰居,何況當年的確是黃菱對不起你。”
掛完電話后,我的心情五味雜陳。許安又眼巴巴的盯着我,我只好說:“我媽現在去問了,應該能問到,但若沒問到,那我也儘力了。”
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我初中就轉學到遠離家鄉的外地上學,畢業后又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工作,就是為了逃離黃家、逃離黃菱,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和她撞上了。
而且和她好過的男人,竟然又親了我!
我只想一個人好好靜靜,我走到天台的另一邊,譚玥跟了上來。
她欲言又止,我看着她笑了一下,她才說:“你和那個黃菱是不是有過過節?”
“過節大了,但我現在不想說。”
譚玥很尊重我,她拍拍我的肩,說為難我了。
天台的風很大,雖然是深夏,但卻吹得我身子發涼,我打了個噴嚏,譚玥便說我們還是去裏面獃著吧。
這時,我媽發了個號碼過來,我回了個“謝謝媽媽”的短訊后,又把號碼發到了許安又的手機上。
許安又一個人在陽台打電話,我和譚玥先去搶救室。
可許銘山他們,竟然都不見了!
門口的椅子上做着兩個中年婦女,譚玥問她們知不知道剛才站在這裏的人去哪兒了。
其中一個阿姨說:“應該是去停屍房了,搶救室里剛才死了個人。”
我和譚玥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瞳孔都放得特別大。
“什麼?死了?”
“嗯,”阿姨嘆了聲氣兒,“據說還是個單身小伙兒,他的家屬都哭着跟着去了。”
譚玥多冷靜的一人,聽到這時腿一軟,差點跌倒。我連忙扶住她。
“或許是阿姨搞錯了,我們先給許銘山打電話吧。”
我撐着牆撥了許銘山的電話,卻沒人接。譚玥又打了方成的,後來又打了白子榮的,都是沒人接。
“怎麼辦!怎麼辦!”譚玥的眼淚“唰”的滾了出來,“天天在我們眼前晃的人,突然就這樣沒了……韓清,我難受,比方成不愛我還難受,比方成不停的換女朋友,我還要撐着笑臉和她們做朋友還難受……”
譚玥說著蹲了下去,把頭埋在腿里,肩膀劇烈的抖動着,哭得像個孩子。
我的眼淚也沒忍住,也滾了出來。
肖楠畢竟是最關心我的人,在芷蘭掉進坑裏時,別人都以為是我推的,只有肖楠說相信我,安慰我。
那麼好的人,怎麼能就這麼沒了呢?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是許銘山打來的,我趕緊接了起來。
“你打過電話給我?我調靜音了,沒聽見,你們去哪兒了,快下來吧。”
“下來?”我嘴唇都控制不住的發抖,“下來哪裏?”
“8樓內科,二哥搶救過來了,剛才轉移到加護病房了。”
我激動的抓起譚玥,大聲說:“肖楠沒死,肖楠沒死,你快別哭了,咱們快下去吧!”
譚玥搶過手機,大聲說:“肖楠真沒死?”
“少說那個字,多不吉利,快下來吧!”
許銘山說著,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