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次我不能退步
他們說,姜坤涉嫌在一起招標案中受賄一千萬,且在之前的一年中就斷斷續續做假賬,私吞了公司300萬。
目前公司已經成立了專門的小組調查這一件事。但他現在失蹤了,聯繫不上。他們查到我和他幾天前有交易記錄,需要我配合調查。
我把姜坤給我錢的始末一毫不差的告訴了他們,“我和姜坤已經離婚很久了,當初我是凈身出戶,他可能是覺得虧欠我,所以才會轉了一百萬到我賬上。但等我要把這錢歸還他時,才發現不僅聯繫不上他,而且賬戶還被他註銷了。”
調查小組的人表示明白,但他們說我畢竟是姜坤轉移錢財的當事人,有需要的時候還望我配合。
但我沒想到,這配合來配合去的,最後竟然演變成我脅迫姜坤挪用公款了,更始料未及的是,這件事還和許銘山扯上了關係。
許銘山是富二代,他大學畢業後接管了他爸爸的房地產公司,但這幾年房地產生意很難做,他便嘗試着轉型,所以他把目光放到了舊樓翻新上。
一般的商業用樓,平均都能使用40年左右,但每隔幾年,就會重新翻新裝修,所以這一塊的市場很大。
他之前做過幾單生意,覺得還挺有賺頭的,於是幹勁兒更加十足了。
幾個月前,姜坤所在的單位也決定要重新裝修一下大樓,領導就讓財務部和後勤部一起負責搞好裝修事宜。
這事情,在和姜坤離婚前,我是聽他提過的,但我沒想到,競標裝修的公司中,竟然也有許銘山的恩泰地產。
後來,我也聽許銘山說過他要競一起舊樓重裝的標。看得出來對這次的競標是志在必得的,用他的話來說,國企畢竟是國家重點扶持的對象,即使賺不到多少利潤,但接下這單就能在政府單位、企業里打響名頭,以後其他單位要舊樓翻新,必然會優先考慮他。
所以其實在我和姜坤離婚前,許銘山就已經動用人力資源疏通關係了。
許銘山和姜坤有沒有正面接觸我倒是不清楚,但姜坤的另一張銀行卡上,卻有一千萬!
而入賬時間,恰好是姜坤的公司公開招標那天!
而中標的,恰恰是許銘山的恩泰地產!
這一切聽起來其實挺正常的,競標單位雖然有好幾個,但恩泰地產的實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中標也無可厚非。
但對頭公司不服氣,竟然挖出猛料,說恩泰會中標,是因為恩泰給財務部的人員行了賄。
公司立馬徹查,深挖了失聯跑路的姜坤的賬戶,果然查到姜坤在海外開了一個新賬戶,那賬戶里有一千多萬!
那公司比較是國企,很多東西都很敏感,恩泰地產瞬間成為眾矢之的,雖然沒有證據說是恩泰地產受賄的,但輿論還是把恩泰推到了一個尷尬的地步。
許銘山最近忙得焦頭爛額,我很想幫他分擔,無奈自己力薄才疏,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許銘山是那麼乾淨的一個男人,可是一邊倒的輿論把他碾壓得一身疲憊,甚至連鬍子都沒空修整了。
他開始頻繁加班應酬,每晚回來都是凌晨時分。但他回家后也不睡覺,而是在書房一待就是一宿。
我看着他這樣,真是心疼得不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姜坤,希望他能說明一切,還許銘山一個清白。
其實我真的不願再和前婆婆打交道,因為她對我有很多埋怨,但我還是硬着頭皮打了她的電話。
前婆婆當時正在打麻將,她邊接電話邊說“胡了”,整個人笑得厲害,似乎一點都沒受到姜坤之事的影響。
“誰呀?”她樂呵呵的說。
“阿姨,是我。”
她停了幾秒,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聲音特別冷淡的說:“你還打電話給我做什麼?”
“好久沒聯繫,不知道阿姨身體可好?”
她毫不客氣的說:“韓清,別來那麼虛情假意的問候了,有話直說有屁快放,別影響我打麻將。”
“阿姨,我是想問問,你最近有見過姜坤、或者你能聯繫上他嗎?”
“你找姜坤做什麼?”
“有點事兒。”
“聯繫不上,現在很多人都在找他,我也管不了他,你也別來煩我了,我真是煩死了。”
我畢竟和她生活過,知道她挺疼兒子的,平時她兒子感個冒她都能急得睡不着。而這次,姜坤做了違法的事情她還能這麼淡定,這說明這裏面真有貓膩。
但她顯然不肯直說,我便說:“阿姨,那如果他聯繫你了,請你轉告他,我在找他。”
她冷笑了一大聲,“你不是都嫁人了嘛,還惦記姜坤幹嘛,你還是守着你現在的老公好好過日子吧,不過那好日子估計也不長了。”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就提示關機了。
和她通完電話后,我更加不安了,總覺得她的話似乎在暗示什麼。
莫非,許銘山真行賄了?
我從側面詢問過,問他到底有沒有使用過不當手段。
那是周一的早晨,他正在刷牙,這段時間他吃不好睡不好,臉都瘦削了許多,唇色也暗沉了些,整個人都顯得清瘦許多。
“放心吧,清者自清,我相信我會沒事兒的。這次擺明有人想黑我,想把我往死里整,但這段時間我已經掌握了不少證據,幕後的人很快被我揪出來了。”
聽到許銘山這樣說,我真是鬆了一口氣兒。
他刷好牙后一邊刮鬍子一邊說:“但姜坤栽贓陷害我,可能半輩子都得在監獄裏度過了,你不會怪我吧?”
許銘山把我問住了。
我對姜坤是真的沒有一絲愛情了,但他畢竟是我前夫,那種關係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徹底撇清的。其實我特想大家都過得好,那樣就能互不打擾。可當聽到許銘山說姜坤半生都得住在牢房裏時,我真的不好受。
許銘山刮好鬍子洗好臉,他轉過身來扶住我的肩,特別正式的看着我:“韓清,當初我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讓他們一家放過你,但我沒想到姜坤懷恨在心,竟然自導自演一齣戲想搞垮我的公司。我幫你,那是雪中送炭,他害我,那是目無王法,我許銘山是真的無法原諒他。我原諒他的代價就是我幾千名員工失業,我爸打了一輩子的江山盡毀,所以我只能讓姜坤承擔他自己種的惡果。”
他說:“韓清,即使你恨我,我這次也不能退步。不然以後誰都能對我許銘山踩一腳,誰都能來我許銘山頭上拉泡屎!”
許銘山說完這些話就走了,其實我真不怪他,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每個人都該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
只是人都是情感動物,尤其是女人又都是念舊的東西,聽到姜坤那樣我若是歡呼雀躍,那我就真是沒良心的女人了。
當天下午,警察在他家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姜坤,原來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地下室里好吃好喝,吃飽喝足后又打打網絡遊戲。可笑的是我在那個家生活了那麼久,卻從來不知道那房子還有地下室。
許銘山手上的證據充足,他查到了姜坤的海外賬戶,還把匯款人揪了出來。
匯款人,是許銘山競爭對手公司的人,叫程志華。
這是一起典型的合夥欺詐和栽贓陷害,加上姜坤的挪用公款,他的牢獄之災是怎麼也避免不了的了。
真相大白后,國企的領導給許銘山道了歉,說很放心把房子交給像許銘山這樣有責任心的人,以後有房子要重裝翻新,他一定會大力引薦給恩泰地產。
許銘山這一場翻身仗,打得很漂亮,在媒體的大肆宣傳下,恩泰地產在業內名聲大振,生意也應接不暇。
看到他的公司做得風生水起,我也挺高興的。許銘山也越來越忙了,我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所以他提出讓我辭了職,安心的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就可以了,那樣就能多些時間相處。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工作我是不會丟的,我不可能安心的在家裏做米蟲,更不想自己和社會漸漸脫節,成為一個井底之蛙般的黃臉婆。”
許銘山倒也不生氣,他笑着說:“我早猜到你會這樣說了,那這樣吧,你乾脆去我公司上班得了,做我的秘書,這樣我們就能夫唱婦隨、長相廝守了。”
我當時是有些心動的,但又覺得距離產生美,若每天都呆在一起,可能會厭煩對方。
許銘山敲了敲我的腦袋:“你竟然厭煩我?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我身後排着長隊,叫我老公?”
“其實我的意思是,去你公司可以,但我不想去總裁辦,我想去其他部門。”
“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保持距離?”
“對,我們在公司就是普通上司和下屬的關係,不對外公佈我們的關係。”
“這合適嗎?”他敲着沙發扶手,似乎在思考。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們結婚的事情,除了雙方家人和你的哥們兒,誰都不知道,想瞞住那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我是意思是,你好好的總裁夫人的位置不做,幹嘛要去做小職員,被人任意使喚?”
“人有多少能力就得吃下多大的飯,否則會撐出胃病了。我現在就這點本事兒,所以不會覺得憋屈。但你放心吧,我韓清會努力的,就算不靠着你這顆參天大樹,我也能做東升的旭日,爬到能和你肩並肩的位置!”
許銘山用很欣賞的眼光看着我:“那麼有衝勁兒?可是你男人身負洪荒之力,怕你一時之間追不上啊!哎,要不要我放緩步子等你?”
“不用,你千萬別等,因為我這人也身負神力,說不定一個發奮,就追上你了!”
他和我擊了個掌:“行!那我就成全你了,但你累了就別硬撐,告訴我,我隨時把你扶正!”
“成!不過你可要記住,在公司千萬別叫我老婆,更別來拱我的屁股。”
許銘山點點頭:“那我們打賭吧,誰先公佈我們的關係,誰就認輸。”
“行啊,賭就賭,誰怕誰!不過賭什麼?”
“贏的人,可以像輸的人提一個條件,輸的人得絕對服從!”
我點點頭:“成!那在你認輸的這期間,我會想想要像你提什麼要求的。”
……
因為許銘山和經理打了招呼的緣故,離職手續辦得很快。恰好恩泰地產在招人,我因為沒接觸過地產類的工作,便一直上網查資料。
許銘山見我這麼認真,便每天在我臉上親三下,說是獎勵我三朵小紅花。
這天下午就要去面試了,可上午的時候,我卻接到了從監獄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