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爪哇姜

我揉了揉太陽穴，剛睡醒時有些神志不清的腦子才慢慢的緩過勁兒來，溟月那個傢伙不在了。

應該是白天的時候，鬼魅是不能輕易的出現的。

奶奶手中是一隻青花色的瓷碗，之前我在家的時候翻看過。

碗底用紅色的北宋年間的官窯的印在上面，之前沒見過世面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在學校裏面上過了幾天歷史課。

好像懵懵懂懂有些明白過來了，家裏有些鍋碗瓢盆很可能都是一些古董。

碗裏是濃濃的綠色的液體，特別像是用榨汁機打出來的蔬菜汁，卻有一股氣味十分芳香的味道。

如果不說這是墮胎藥，着呢很像是普通的果汁飲料。

昨天看奶奶搗葯的時候，就有稍微注意一點，主要的一些成分我並不認識，但是這幾天跟着奶奶學藥草之類的，也學會辨認了不少。

我看到的幾味輔葯，比如爪哇姜，那就是泰國女子用來收宮縮陰的。據說長期使用的女子，身材窈窕能力超群，能讓男人徹底的爽翻天。

可是對於孕婦來說，收宮縮陰就意味着，要傷害到腹中的胎兒。

又比如燈盞草，野外有靈性的動物，就是用這種草來避孕的，奶奶這個秘方下去。可能都不需要服藥第二次，這個孩子就會徹底永久的從我的身體裏消失。

“奶奶，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明知道這葯的藥性，依舊是雙手接過了葯碗，可並未張口去喝。

奶奶問我：“在想什麼？”

“如果有上祁在這邊，他一定有辦法，既保住孩子，又保住大人。您覺得我說的對嗎？”我很想留住肚子裏的孩子，可是又不能違背奶奶的意願。

此刻端着葯碗渾身都是冰冷的，身子有氣無力的，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失手讓葯碗打翻在床上。

奶奶臉上的表情一凜，問我：“阿YAYA，你該不會是想去？去……”

“我想去泰國找他試試，奶奶，你……你覺得合適嗎？我真的捨不得這個孩子死去，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會離開我，心口……就好疼。”我把內心深處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奶奶。

奶奶的目光很猶豫，緩緩的才說道：“可是，你知道他在泰國的哪個廟宇嗎？”

“我……只知道，他可能在清邁，我聽那個死去的教導主任說過。”我知道此去泰國如果沒有任何線索的話，很容易就大海撈針。

可是有一點值得慶幸，那就是聽說阿詹琳的名聲特別有名。

那麼去泰國當地一問的話，很可能就能夠立刻打聽到，所有關於阿詹琳的信息，更可以找到阿詹琳所在的寺廟。

反正回來以後，聽奶奶說。

泰國的阿詹分為黑衣阿詹，和白衣阿詹。

俗世上的看法是，黑衣阿詹代表着邪惡，白衣阿詹雖然未必正義，但是所用的術法都是正道。

可奶奶說，黑衣阿詹只是用的方法多和陰物有關，所以更像是邪法。

至於善惡，因人而異。

黑衣阿詹多不被寺廟接納，所以能容下他們的地方，就更加的少之又少了。

奶奶嘆息了一口氣，“看來……你已經下定了決心了，奶奶若攔着你，怕是要讓你一輩子都後會心痛。如果……你想去找他，就去找吧。”

說完，從早已經快要拿不出那隻沉重的碗的手中，把碗拿走了。

隨手一潑，破了滿地的青色的液體。

好在家裏的並不是城市裏的瓷磚地，就是普通的黑泥地，地上其實就是普通的泥土，沒有鋪上一層水泥的那種。

藥液上去了以後，很快就深入了地下。

我一愣，沒想到奶奶會是這樣的反應，“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如果，如果您覺得不妥……”

“沒有什麼不妥。”她沉重的摟住了我的頭顱，蒼老的聲音里夾雜着一絲冷然，“阿YAYA，但你一個人，奶奶其實並不放心。”

“我一個人去，奶奶，你說的是……我一個人去……外國！！”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

我自己出國去？

開玩笑，我長這麼大，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市裏的高中。

到了國外，我一定會抓瞎的。

奶奶緩緩說道：“奶奶有過前科，所以不能再出國了。如果你要去國外，只能靠自己，你懂我意思嗎？”

這下我徹底的愣住了，才想起來，奶奶早年做的是掮客。

犯下的是走私罪，哪怕出獄了，也會限制出入境的，甚至在財政上會一直受到警方的監視。

哪怕她現在只是一個體弱年邁的老人，生活人依舊是一貧如洗。

我當然知道，就我那點臉小白痴都不如的智商，不夠讓自己有在國外應變的能力。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內心當中，莫名的多出了一股勁兒，張嘴就答應了；“我懂了，奶奶，您放心吧。我……我泰語雖然還不是特別好，可是和人做一般的交流……應該還是可以的。”

我泰語有多爛，那就不用拿出來說了。

只能說日常生活中的簡單的對話沒問題，有時候對方語速稍微快一點，可能就不太行了。好在奶奶讓我看過的幾部泰劇里，泰國人說話都是比較慢的。

如果我自己去，也許……

能應付過來吧？

奶奶又問我；“那……你找到阿詹琳以後，打算怎麼做呢？”

“向他要回來上祁！！”我很堅定，想法也很單純。

其實只要思想稍微複雜的人一想就知道，上祁身上的血腥氣很重，屬於罪孽深重的那一種。

奶奶面對我二傻子一樣反應，眉頭微微一皺，“你覺得他會輕易把上祁交給你嗎？那他千里迢迢的來一次做什麼，我想……你要是去的話，很可能會吃閉門羹。”

我低聲問她：“那……那……該怎麼辦？”

“你這孩子雖然很是聽話，可是性子上卻是十分的堅韌，不撞南牆心不死。明天奶奶去幫你搞定簽證，你稍微等幾天吧，等你去了碰了釘子再說吧。”奶奶自從知道我要去泰國以後，態度就變得很冷淡。

那種淡淡的不帶一絲情緒的聲音，讓人莫名的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可是她又不反對我去泰國，弄得我都不知道，她內心當中真正的態度是什麼了。

簽證下來的前幾天，奶奶稍微跟我說了一下風土人情，還有各方面的禮儀禁忌。她老人家對於泰國的很多事情，好像都了如指掌一般，想來她年輕的時候應該沒少居住在那個地方。

我拿着小本本記着，有時候聽到一些奇聞異事，都會覺得瞠目結舌的。

兩三個星期後，簽證下來了。

臨走前，奶奶遞給了我一隻托帕石的戒指，戒指上的寶石通體都是半透明的淺綠色。

她說：“阿詹琳我以前也見過，有些交情。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賣個我面子，把上祁交出來，不過……你把這個給他看看，也許他……他會賣我這個人情吧。”

我很吃驚，奶奶居然認識阿詹琳，“您認識他？”

“都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在獄中度過了人生大部分的時光，很多老朋友怕是也已經把我忘了吧。所以，阿詹琳不一定會賣我這個面子。”奶奶面上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表情，似乎將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裏了。

我點了點頭，聽奶奶又說：“要是……要是他不肯歸還你的鎖骨的話，那就老老實實的回來，接受現實吧。YAYA，奶奶……何嘗不想留住這個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