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冥婚

“咚”一聲的巨響，教導主任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剛好就是那塊被蛇臉嬰兒咬的漏了的位置，砸在了堅硬的水泥地上，兩重鮮血在我的面前橫流。

我本來是不暈血的，現在看到這些紅色的液體，就多了幾層眩暈。

班上正在上課的同學全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教導主任會在這一刻暈倒在講台上，那隻蛇臉的東西也不知道是難過還是開心。

唇邊帶着詭異的笑，猩紅色的雙眼中，卻含着淚推搡着教導主任的身體，“爸爸……爸爸你沒事吧……”

聲音有些無辜，卻又說不出的邪惡。

爸爸！！

它管教導主任叫爸爸？

我天啊……

這隻蛇臉的怪物，該不會就就是教導主任的孩子，也就是那個被遺棄在樹下的蛇臉死孩子。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終於明白這東西為什麼要纏着教導主任了。

片刻的死寂之後，教室變得喧鬧起來。

大家都和我一樣才是十六七歲的年紀，遇到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經驗，早就驚慌失措了。

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好辦天才有男生過去，小心翼翼的過去觀察一下。

才將倒在地上的教導主任合力扶起來，扶起來之後，又發現他血流不止，大家就更加的慌手慌腳。

“他……他腦袋凹進去了，不會……不會是死了吧？”

也不知道是哪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高喊了一句，讓全班再次陷入死寂，尤其是那幾個去扶教導主任的男生。

他們的臉都是蒼白無色的，似乎很害怕自己惹禍上身。

倒是南影秋比我們這些人都要成熟，也知道一些護理知識知識，她大聲的建議道：“現在老師暈倒了，撞傷了頭部，也有點流血過多，我覺得……還是不要胡亂移動好，把他放在牆邊靠着。然後……打急救電話吧，然後再去兩個人把班主任請來。她……她經驗多，應該比我們會想辦法。”

安排下去之後，大家終於好像有了主心骨一樣，一個個的都運作起來。

教導主任的身體被移到牆邊靠着，幾個女生一起去辦公室找班主任，南影秋則負責打電話叫120。

“爸爸死咯，爸爸真的死咯！！”

只見那個蛇臉的東西居然爬到了教導主任的臉上，整個教室里一時間都回蕩着，孩子稚嫩而又歡快的聲音。

周圍的空氣好像降到了冰點，冷的就跟呆在冰窖里似的。

大家好像也都跟我一樣都能聽到那隻蛇臉嬰兒的聲音了，臉上的表情紛紛如同凍住了一樣僵在了臉上。

半晌過去了，才有人不確定的問了一句，“是不是……有孩子在說話的聲音啊？”

“好像是！”

“在叫爸爸，是……是教導主任死去的孩子來索命了。”

……

一時間，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那個孩子小小的身體趴在教導主任的臉上就跟樹袋熊一樣，上去了就不肯下來了。

一邊流着眼淚，一邊歡樂的笑着。

繼續重複那幾個字，“爸爸死了……爸爸真的死咯！！”

那種情緒複雜到了極致，好似因為替自己報了仇，所以十分的歡樂和開心。可是教導主任畢竟是它的親生父親，所以它又很難過。

大家都嚇壞了，本來上課的時候，都不敢擅自離開教室。

此刻，詭異的笑聲在充斥了整個教室，其中有一個男生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起身踹開了桌子，一溜煙的跑到教室外面去。

課桌和椅子發出來的摩擦聲很大，給大家內心的影響估計也不小。

他跑出去以後，陸陸續續就有其他人跟着一起跑出去，一開始南影秋還會無力的喊兩聲，“大家都別走，老師倒下了，還是要遵守紀律的！”

在這種環境下，誰還跟她遵守紀律啊。

她看見我也很沒骨氣的跟着張麗一起跑，自己也尷尬的從講台上下來，跟着我們一起出去了。

出去了之後，很多人都留在走廊上，偷看教導主任的情況。

忽然，教室里傳來了嚎啕大哭的聲音。

那聲音有說不出的悲慟和哀傷，一個孩子稚嫩的微弱的聲音彷彿在控訴，“爸爸，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要我呢？”

一時間，眼淚也從我的眼眶裏流出來。

在奶奶把我從寂寞冷清的孤兒院裏接回來之前，我每個晚上都會想這個問題，我在想我是不是特別不討人喜歡呢。

所以才會沒人要，如同垃圾一樣被丟棄在孤兒院裏。

心頭和它微微有了些許的共鳴，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我過去的想法會和一隻死去的鬼嬰相同。

孩子被父母丟棄，真的是一件很可憐很可憐的事情。

我好想進去抱抱它，可惜我的勇氣無法戰勝恐懼，只能看着它悲哀的哭着。

過了一會兒，班主任就來了。

她過來的時候看了一眼教室里血流成河的教導主任，又看了一眼我臉上的淚痕，還以為我為教導主任受傷而哭，“瑤瑤，你別難過，救護車馬上就來了。平時他對大家都很嚴厲，沒想到你會那麼關心他。”

“啊，我知道了。”我雖然不是真的關心教導主任的死活，甚至對他是生是死一點感覺都沒有。

可還是順着班主任的話，乖乖的點了點頭。

她摸了摸我的頭頂，圈我在懷中摟了一會兒，“等他醒來了，我會跟他說，你很關心他的。說不定，他以後啊，就不會繼續誤會你了。”

班主任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行為，即使是我當時思想還未成熟，可是依舊不是十分的喜歡。

在她的眼中，我就是一個孤僻的精神病。

我沒有說任何的話，她摟我了一會兒，就進教室去查看。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救護車來的特別的晚，我看教導主任在教室里血都要流幹了。血腥的味道在教室里，久久都不散去。

站在走廊上，感覺到那種濃郁的血的味道飄出來，都讓人感到作嘔。

本來這個情況之下，教室里最好是不能繼續上課了。

校領導那邊卻決定，讓值日生洗乾淨地板之後，下一堂課還照常繼續。結果，幾個做衛生的同學進去，紛紛都是嘔吐着出來了。

弄得教導主任的血，就好像毒氣彈一樣。

不過校方堅持照常上課，也只能是儘力而為的打掃乾淨教室，回去繼續上課。只是教室里那股子味道，連老師都受不了。

硬着頭皮繼續，讓大家一整天都是眉頭緊蹙。

熬了一天過去，放學了以後。

那簡直是救贖一般的解救，大家都一窩蜂的爭先恐後的出去，我雖然也不能忍教室里的味道。

可是我不喜歡和人爭搶，所以坐在位置上，等大家都走光了才打算起身。

已經是立秋了，放學了以後天就比較黑了。

教室里的日光燈也不知道被誰走的時候關了，周圍顯得特別的昏暗，我拉上了書包上的拉鏈。

背起了書包，卻發現腳下怎麼忽然就挪動不了步伐了。

一開始還以為可能是腳的那個部位抽筋了，使勁邁動幾下，居然不能挪動分毫。

低頭朝腳踝的位置一看，冷汗才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腳踝上抱着一個白生生的物事，仔細一看像是嬰兒的身體，它的臉一開始埋在我的小腿肚子上還看不清楚。

我觀察了它數秒鐘之後，它忽然就抬頭看我。

那是一張沒有鼻子，只有兩隻暴露在空氣中的鼻孔。雙眼沒有任何的焦距，還冒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紅光。

下巴尖尖的，額頭也很窄。

只有顴骨的位置，向外擴張着。

是蛇臉鬼嬰！！

它怎麼跑到我腿上來了，我一下慌了神，手裏握住了長條板凳想把它撥弄下去，“你走開！！我不是你爸爸，我沒害過你。”

長條板凳似乎能剋制這蛇臉的東西，稍微一撥弄，它的整個身體便蜷縮到了一起。

滾落到了地上，就好像一隻卷在一起的蜈蚣。

“不許走！你……你別忘了，你答應過的冥婚！！”它朝我生氣的低喝了一聲。

什麼冥婚啊？

一時間，我還真是什麼都沒想起來。

我才懶得管它，眼見把它給弄掉了，拔腿就跑。

結果，教室的前後兩扇門一下都關上了。

身後傳來了飄飄渺渺的，猶如從天際傳來的音樂聲，我回頭看了一眼。

差點沒眼前一黑暈過去！！

漆黑的天空中，飄着一頂白色的轎子，抬轎子的轎夫全都是披麻戴孝穿着白衣的傢伙飄在空中。

轎子的最前面，還有敲鑼打鼓的一群白衣人。

這是……

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