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初見曹后
月夕節當天,靖國公看着盛裝打扮的林織郁和蘇揚他們,十分擔心的囑咐了一句“萬事小心,切勿衝動莽撞。”
蘇稟坤的心中隱隱有些擔心,他總覺得,這場宮宴絕對不會平安順利。若是尋常的宮宴倒沒什麼,可這是曹皇后的邀約,不免讓人起疑,曹后是否別有用心。
事實上,惴惴不安的人又何止是靖國公,連蘇揚和蘇遠都感覺到了這場宴會的不尋常。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曹后的請帖與其說是請,倒不如說是命令,並且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林織郁微微一笑,道了一句父親請放心,我們會小心。隨即便跟着蘇揚他們,踏上了去往皇宮的馬車。
去往西嶽皇宮的路上,林織郁的心情非常複雜,她期待了這麼久的一天終於等到了!這段日子以來,她時常夜不能寐,每每夢中夢到曹皇后,都讓她像是被挖了心肝一樣難受,夢中曹后的殘酷與陰毒,醒來就越發加深了她對曹后的恨意。這種恨意像是一張利爪,狠狠的抓住了她的心,令她痛不欲生,也令她苦不堪言。
馬車很快就到達了西嶽皇宮,由於西嶽皇宮歷來有規矩而定,正大門南陽門只能給皇親國戚走,所以像靖國公府這樣的官宦世家,只能走皇宮的偏門。而偏門之中直通後宮的,就是紫華門了。
行至宴場的這一段路上,蘇揚十分嚴肅的對林織郁和蘇遠蘇晉道:“今天的這場宴會絕對不簡單,你們做任何事之前都不可隨心所欲,一定要與我商量。”蘇揚看了看有些走神的蘇晉,皺着眉頭道了一句尤其是你。
等他們到達宴會的時候,雖離開宴還有一段時間,但諸位公子小姐,皇子公主,已經一個不差的都到齊了。
這是一個盛大的宴場,早已被精心佈置的美輪美奐,華美至極。男賓與女客的位置相對而立,四排桌案對立分開,中間隔出了一塊極大的空地,每個人的身後都有兩名美麗可人的宮女,屏聲斂息的交疊着雙手,恭順的站在貴客的後面。
說是宮宴,但上方的寶座上卻不見西嶽皇帝,唯獨坐着一個衣着華美的曹皇后。
林織郁被宮女引入了女賓席,她定定的看着上方獨自坐着的曹后,心中冷冷的笑了笑。
的確是長了一張傾國傾城,妖冶絕美的臉啊,那張臉上所有的地方都被構造的極其完美,幾乎挑不出一點錯處。尤其是那對妖冶的鳳眸,微微的上挑着,極具不怒自威的氣勢。
林織郁向來聽慣了別人對她容貌的讚美,她也自認自己的這副皮囊長的是比別人好了一些,但此時見到了曹皇后,平心而論,她也覺得自形慚愧,自嘆不如。
曹后穿着一件大紅色的袍子,與她面上的紅唇相得益彰,她的袖口用盤金絲綉着兩隻活靈活現的金鳳凰,在金黃的陽光下被照的熠熠生輝。她梳了一個西嶽皇室標準的髮髻,頭上戴着沉甸甸華麗的鳳冠,她姿態肆意的坐在上方的寶座之上,盡顯雍容與高貴之態。
“呀,這不是蘇小姐么?”
身旁傳來了一聲陰陽怪氣的呼喊,可林織郁正看曹后看的出神,並沒有聽見她的聲音。
她這一道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侃侃交談,場面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齊齊的看向了她們。
曹詩兒見林織郁沒有理會她,以為她是故意要當眾給自己難堪,不由得氣的咬牙切齒,道:“真是個不懂禮數的野丫頭。”
她這一句話說的十分刻意,林織郁此時也回過了神,她冷冷的瞥了一眼曹詩兒,笑的十分和煦,道:“蘇瑜自是比不上曹小姐的,曹小姐身份尊貴,待人親切,又恪守禮儀,容貌又生的那樣美麗無雙。但最重要的還是曹小姐性格直率,這說出來的話,都十分别致,與眾不同,蘇瑜自愧不如。”
這話可說的別有深意了,表面上聽來是在誇讚曹詩兒,實則是諷刺她貴為太尉府的嫡小姐,竟不顧禮儀,出言粗鄙,實在有失大家風範。
“你!”
曹詩兒氣的用手指着林織郁,她剛要發作,但轉頭看了看周圍都在盯着她看的各位王孫公子,不由得強壓了自己的滿腔怒氣,把手放了下去,對林織郁說了一句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林織郁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滿臉假笑的曹詩兒,隨即便看向了別處。
在一片王孫公子之中,林織郁看到了一身黑色錦衣,淡然自若的端坐在貴賓席中的赫清絕,他真是愛極了黑色的衣服,走到哪裏都是一身黑色。他的發上束着金冠,比初見時多了一股雍容華貴的氣魄。他正滿眼含笑的看着自己,目光是旁若無人的張揚。
林織郁掃視了一下周圍的所有人,不得不說,西嶽國皇室的人的基因非常好,之前的幾次宴會,她都沒有仔細留意過這些皇室的公主與皇子們,如今細細看去,發現那些公主與皇子們,個個都生的如花似玉,俊美非凡。
林織郁看了看赫清絕,隨即垂下頭勾唇笑了笑,他的俊美在一眾美男子之中獨有一份與眾不同的邪魅與淡然,顯得十分的特立獨行,特別吸引人的目光。
再次抬起頭時,林織郁覺得自己的身上匯率了無數道複雜的目光,除了那些公子哥們愛慕的目光,似乎還有一種,是來自於嫉妒與羨慕。
林織郁看了看自己的周圍,隨即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赫清絕的方向,當下會意了過來。赫清絕的容貌,在一眾容貌出眾的皇子中也是拔得頭籌的佼佼者,且又備受皇帝的寵愛。在這場盛大的宴會之中,來了那麼多的千金小姐,大多數也都到了適婚的年齡,自然是眼巴巴的逮准各方面都最為出眾的,好伺機下手。
而這個最受年輕小姐們垂愛的悠王殿下,從始至終都旁若無人的看着自己,眼裏像是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抱歉,臣妾來晚了。”
開宴在即,舞女們也都陸續走到了宴場的中央,絲竹管弦之聲已經響起,卻突然被一聲清柔的聲音打斷。
眾人齊齊看去,隨即看到了一位盛裝款款的女子,被幾位宮女簇擁着緩步走來。
那位女子穿着一件荷春色的宮妃裝,儀態優雅從容,遠遠走來像是一朵翩然浮動的蓮花,容貌生的清純秀麗,驚為天人。
林織郁細細的打量着那位女子,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她。看她的年紀和穿着,想必定是那位聖寵不斷的心妃娘娘了。
靈妃已經走到了宴場的中央,她朝上方的曹皇后施了一個宮禮,笑着道:“臣妾來晚了,還望皇後娘娘恕罪。”
“心妃妹妹果然是正承聖寵的人,連皇後娘娘擺的宴都敢遲到,莫不是妹妹被皇上的寵愛沖昏了頭,才敢這樣目中無人。”
這話說的讓人實在下不了台,林織郁抬眸看去,那位妃子生的明眸皓齒,杏眼櫻唇,看起來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沒想到說起話來,竟是這樣的狠毒。
果然後宮就如同是一個戰場,區別只在於,前者是一堆女人爭風吃醋,你嫉恨我我妒忌你,為了那一點點可憐的寵愛你爭我搶,爾虞我詐。而後者則是在飛沙走石,血雨腥風,刀光劍影中鬥智斗勇,謀求勝利。
二者雖原因不盡相同,但實質卻都是一樣的,林織郁倒是覺得,後宮的爭鬥,還不如戰場上的廝殺來的光明磊落。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戰爭與比較,後宮妃子比寵愛比地位比皇嗣,普通女子比容貌比家世比夫婿,這是自古以來的常態,誰也改變不了。
心妃微微一笑,似笑非笑的道:“妹妹自知身份低微,所以不敢辯駁,倒是瑩妃姐姐,妹妹知道瑩妃姐姐的地位高我一籌,但畢竟皇後娘娘還在這裏,皇後娘娘都還沒有發話,瑩妃姐姐倒先開了口。難道瑩妃姐姐不覺得這樣太有失體統,逾越規矩了么?”
“你!”瑩妃蔡氏的臉色都變了,心裏竄上來的怒火使她差點發作出來,她抬頭看了看上方的曹皇后,而後又看了看面帶冷笑的心妃,把自己的心頭的怒火儘力的壓下了。
不要說上方寶座上坐着的曹皇后,就是眼前的那個進宮多年卻從未生下一位皇嗣的心妃娘娘,她都招惹不起。
她只是不甘心,憑什麼何莘連位公主都不曾為皇上生下,卻能夠承蒙恩寵那麼多年,她算得上是宮中唯一一個經久不衰的妃子,皇上每個月十次來後宮,有六七次都是宿在她的惜楚宮。
是因為她的美貌嗎?宮中可從來不缺美貌的女子,就是自己,也未見得比她差了多少。但如果不是憑靠容貌,那能使她聖寵不斷的,也就只有她的家世了。
她的父親是堂堂從二品的巡撫政使,風光無限。要不然以她一無所出的身子,也絕對不可能坐上四妃之一的位子。而若不是她的出身不高,就憑着她為皇上誕下的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她也絕對不會比何莘那個狐媚子差。
說起兒子,瑩妃的目光突然變得凌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