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合作愉快
紀瑾瑜心頭一滯,猛然驚醒,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刻,口中也隨着叫了一聲“二哥。”
她驚叫着睜開眼,光潔的額頭上滲着密密麻麻的冷汗,紀瑾瑜艱難的撐起了身子,只覺心口疼痛難忍,嘴裏不停的喘着粗重的氣。
睡在隔間的丫頭初宜聽見了內室有動靜,連忙起身奔至紀瑾瑜床邊,語氣十分擔憂的道:“小姐怎麼了?可是被魘住了?”
紀瑾瑜捂着悶疼的胸口,臉色十分難看,好半晌才輕聲道:“沒事,去幫我倒杯茶來。”
初宜飛快的去倒了茶,確定茶水冷熱適宜,才遞給了目光有些獃滯的紀瑾瑜。紀瑾瑜接過茶盞,微微的抿了口,方才壓下心悸。
初宜此刻還是一副十分擔心的模樣,紀瑾瑜微笑道:“我沒事,去睡吧!”
放下了茶盞,紀瑾瑜披上了一件雲帔,緩步走到了雕花玻窗前,輕輕的伸手抽掉了支窗的木棍。
紀瑾瑜望向了沉寂的窗外,她的眉頭緊緊的凝成了一團,目光空洞無焦距,似是陷入了深思。
此刻窗外天階如水,清冷漆黑,唯有數只泛着瑩瑩微光的螢火蟲穿梭在花間。聚少成多,無數的斑小光點匯聚在一起,竟然形成了一道清亮的綠光,在這寂靜清冷的夜晚裏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五年了!紀瑾瑜口中喃喃道,她的眸色也不禁沉重起來。“自從她得了一場怪病後,就對以前發生過的事情半點都再也想不起來。而這幾年,她卻總是隔三差五的反覆做一些奇怪的夢,夢境中的場面十分血腥可怕,每次都折磨的她心尖絞痛難忍,睡意全無。
人不會做無端的夢,況且還如此反反覆復。她也不知到底是因為什麼,是這其中有什麼玄妙?還是說夢境中的事情真實發生過……”可這,與她又到底有什麼關聯?
這一夜,紀瑾瑜失眠了。
豎日,紀瑾瑜用過早飯後便攜着初宜和挽煙準備出府,還沒等她們走出院子,那邊就看見大哥紀傾和二哥紀明走了過來來。
紀明面上掛着慣常的壞笑,道:“瑜兒這是要哪兒去?可否帶上我們?”
紀瑾瑜微微一笑道:“待在府中閑着無事,便想着去街上走走,二哥要同去?”
紀傾點了點頭:“聽你的丫頭說你前幾日在街上差點被人調戲,帶上我和你二哥總安全些。”
紀瑾瑜斂了斂那皎如泉月的眼眸,微笑道:“走吧!”
紀瑾瑜兄妹三人都是俊男美女,走在街上自然是一道十足十的靚麗風景,非常的搶眼。
尤其是紀瑾瑜,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男子一直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甚至有人眼睛都看直了,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裏彷彿被勾了魂魄一般。
紀瑾瑜素來清淡,身上着了件淡綠色水仙煙紗裙,裙擺淡薄如輕霧籠瀉絹紗。秀髮垂肩,只用一根精緻的白玉簪子輕輕挽住。黛眉輕點,朱唇不染而赤。
沒有多餘的裝飾卻恬淡適然,更顯得如雪肌膚透亮瑩潤,蠻腰贏弱不堪一握。
紀傾瞧見四方炙熱的目光越發大膽,不禁微微蹙眉,他知道紀瑾瑜容顏絕色,可看着自家妹妹被這麼多男人垂涎覬覦的感覺實在很不好!
他目光一凜,冷冷的瞪向那些正在流口水的男子,目光狠毒寒芒乍現,與他平日裏的儒雅樣子大相逕庭。那些男子都被他用眼刀砍的低下了頭,再也不敢用眼去瞧這位絕色美人了。
這時,前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匯聚了熙熙攘攘的一片人群,擋住了紀瑾瑜等人的去路。
紀瑾瑜本不是愛看熱鬧的人,但紀傾和紀明已經走了過去,她微微蹙了蹙眉,也快步的跟了上去。
走至前才看到人群包裹圍住的,是一對年輕的男女。那對男女的臉上雖然灰撲撲的,衣服也十分髒亂破舊,但也能看的出那男子面容俊朗,女子生的也清秀標緻。
只是那對兄妹倆乾乾瘦瘦的身板,像是許久沒有吃過飽飯一樣,看着實在讓人心疼。
他們倆並跪在一起,面前放着一條草席,上面用一塊微微發黑的長布蓋住,草席上似乎還躺着一個人,旁邊豎著的,是一塊寫着賣身葬父的帆布。
紀瑾瑜的目光瞥到那帆布上寫着的“家破人亡”的字樣,不知為何,心裏輕輕的抽動了一下,有些隱隱作痛。她情不自禁的從雲袖中取出了幾錠銀子,然後默契的對視上紀傾和紀明,發現他們也正從懷中掏着銀兩,隨即相視一笑。
紀瑾瑜走到他們倆面前,昂了昂自己的小下巴,直接從他們倆手中將銀子摳了出來,然後對着紀傾和紀明笑了笑,隨即緩緩的走到了那對兄妹面前,輕輕的蹲下身,將手裏的銀子全部塞到了那女子手裏,在女子錯愕的目光中道:“拿着銀子將你們的父親好生安葬,然後去吃點東西!”
紀瑾瑜做完這些,便站起了身看了看周圍的人,突然覺得十分好笑,這些人站在這裏看了半天熱鬧,臉上掛着十足的同情,嘴裏還不停的說著可憐可惜的話,卻沒有一個有要上前幫助一下這對兄妹的意思。他們似乎被自己製造出來的古道熱腸深深的感動着,覺得自己是這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紀瑾瑜自認自己並不是什麼轉世菩薩能夠普度眾生,但是母親經常教她說,路見不平的時候如果能夠幫得上的,都一定要幫一點。好人不一定會有好報,但是做好事能讓自己安心。而且紀家家大業大,也不拘泥這一點銀子。
一直圍觀着的百姓們從一開始的袖手旁觀,到驚訝的看着紀瑾瑜的舉動,目光中開始流露出了深深的讚許,然後像是被觸動了一樣紛紛從懷中掏出幾塊碎銀子塞給那對兄妹。
兄妹倆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銀子好半天,直到紀瑾瑜等人快要消失在人群的時候才回過了神,衝著紀瑾瑜的身影大聲喊道:“恩人,恩人,您給了我們銀子,就是買下了我們,我們願意終生跟隨你。為您當牛做馬。”
紀瑾瑜聞言,腳步微微一頓,她沒有轉身,只是回頭微微一笑。
那笑容乾淨明媚,像是天邊的璀璨星辰,晃的所有人呼吸一窒……
而此時,對面春風樓二樓的一間雅座內坐着的兩人,恰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臨窗而坐的男子伸出了一隻粗節的手,瀟洒的執起了一杯酒,緩慢的送至了自己的唇邊輕飲了一口,道:“她就是你主子要找的人?”男子的聲音十分好聽,俊美的臉上一直帶着洒脫的笑,微笑着對對面坐着的另一位男子道。
對面坐着的男子也端起了一杯酒,輕輕的與那位俊美的男子碰了碰酒杯,笑着道:“元親王殿下應該知道,我主子也不是沒本事親自做這件事,只是親王殿下既然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總得付出些什麼。況且,我主子要親王殿下做的事遠比你會得到的好處小,親王乃人中龍鳳,應該不會不懂這個道理。”
男子冷冽的語氣使得氣氛一瞬間冷了下去,好半晌,那位被稱作元親王的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隨即又斟滿了杯中的酒,舉着朝對面的男子道:“那祝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