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蘇映雪面無表情地聽着,「難道你就不怕傅家真的因為你的任性而敗掉整個家業嗎?」

傅峻揚露齒一笑,「娘子,我爹的那個性子難道你會不知道?他可不會任由我敗掉整個傅家的。這不,他除了每天在我耳邊說我不學無術、不務正業,還不是在想辦法保住傅家,讓我娶你應該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吧。」他覺得這是他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雖然一開始,他娶她的目的只是因為有趣罷了。

蘇映雪一言不發地盯着他,片刻之後,「你還真是狡詐啊。」

傅峻揚聞言,笑着說道:「娘子不曾聽過一句話嗎?無奸不商。」

「呵呵,說得好。既然你這麼奸,不做生意真是可惜了,所以你就給我好好準備接手傅家的家業吧。」蘇映雪沒好氣地說道。真是的,他既然如此精明,何苦要她為了傅家勞心勞力的,待她回去,一定要把那些帳目全部丟給他。

「娘子,不說這些了,我們再去別處逛逛。」

蘇映雪任由他扯開話題,拉着她四處逛去。

最後,他們來到河邊。七夕放河燈是歷年的風俗,據說是人們怕牛郎看不清夜暗的鵲橋,便在人間河流放燈,讓牛郎認路,快步與織女相會。不過如今,人們更喜歡在放河燈時許下自己美好的願望。

此時河面上已有不少的河燈,一個個都閃燦着微弱的光,在河面上漂搖,映照着整個河面,和粼粼波光相互呼應,倒讓這夜晚顯得有些迷離。

他興緻勃勃地將一個河燈放到她手裏時,蘇映雪着實感到無語。

「怎麼了,娘子?」

「你不會是打算讓我放這個河燈吧?」蘇映雪不死心地問道。

「不是。」聞言,蘇映雪狐疑地看着他,果然他又說道:「是我們倆一起放。」夫妻共放河燈,想想就很有情調。他突然想到一事,「娘子,你不會不知道放河燈的意義吧?」

蘇映雪白了他一眼,他把她當白痴嗎?雖然她從沒來湊過這種熱鬧,但放個河燈許願這樣的風俗,還是有所耳聞的,「我知道,不就是許願嗎?」輕嘆了一口氣,拿過他手中的火摺子將河燈點亮,緩緩放入河中,看它隨水面的波動漂向遠處,閉上眼,在心中許下一願。若這河燈真的有用,那麼她希望能夠保佑她哥的健康。

她睜開眼,就看見他在一旁點燃另一個河燈,推入水中,「你在做什麼?」

他閉着眼,逕自許着願,「我希望能和我娘子一輩子不分離,生同衾、死同穴。」他睜眼看向一旁的她,淺笑着輕聲道:「娘子,可好?」

她垂下眸,斂去心思,「傅峻揚,你可知一輩子有多久?」

他起身,將她擁入懷中,下頷頂在她的額上,「娘子,誰都沒有辦法知道一輩子到底有多久。但我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都能這樣環着你、抱着你,和你一起說話,這樣就好。」

低頭,看着懷裏不言語的人,「娘子,你可願意?」

良久,她才開口說道:「傅峻揚,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什麼?」

「蘇家人不喜歡吃虧,如果你日後敢違背你今日的話,你是要付出代價的。」柔柔的聲音說著威脅般的話。

只是這樣的話卻讓他高興得不知所措,最後只能以一個熱烈的吻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了。

蘇映雪任由他狂烈地吻着她,甚至還主動壓下他的頭,加深彼此的這個吻,水面上的河燈忽閃忽閃的光芒似在見證着兩人的情意。

傅峻揚滿臉幸福地牽着蘇映雪的手走在回傅府的路上,後者則是臉上微帶羞紅。

見她這樣,傅峻揚忍不住調侃,「看到娘子這樣子,要不是在外面,我恨不得現在就要了你。」

蘇映雪臉上的紅又不由得加深了幾分,沒好氣地瞪向那個口無遮攔的男人,「胡說什麼。」看着他毫不掩飾地笑出聲,蘇映雪只能忿忿地說:「等回去后,我一定要好好教訓杏兒那丫頭,竟敢給我胳膊肘往外拐。」

「杏兒那丫頭可是在護主,她……」傅峻揚還未說完就見一人急急地跑到他面前,撲入他的懷裏。傅峻揚推開那人,驚愕地問道:「茵茵你怎麼來了?」怎麼她會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柳茵茵帶着一抹嬌羞地看着他,說道:「傅少爺,我懷孕了,是你的孩子。」

宛如晴天霹靂,蘇映雪冷了臉,看不出情緒。

柳茵茵卻兀自哭得傷心,「傅公子,大夫說茵茵肚子裏的孩子將近三個月大了,他好歹是你的骨肉,你不能不管啊。」

蘇映雪從頭到尾都未發一言,冷眼看着的模樣,彷彿是二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這讓傅峻揚眉間更加緊鎖。

突然,蘇映雪舉步便離開了。傅峻揚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她,「映雪……」指尖卻只來得及拂過她的衣角,看着她走遠,好似她的心跟着瞬間飄遠而去了。

他想追上去,只是柳茵茵卻扯着他不放。傅峻揚看着他娘子遠走的背影,神情陰鷙,看不出思緒。

傅峻揚回到家后邁進房中,見蘇映雪正站在窗邊,看着月亮出神。他走過去環住她,卻明顯感到她的身子一僵,且臉色蒼白如死灰。他開口道:「我剛剛將茵茵送回千鶯閣了。」

她好似未曾聽到一般。

傅峻揚輕嘆了一口氣,將頭枕在她肩上,說道:「娘子,你先聽我解釋好不好?」

她掙開他的束縛,仿如在自言自語一般,「解釋,要解釋什麼呢?」

「娘子……」傅峻揚試着伸出手將她抱在懷中向她解釋一切。她眼神中的空洞令他驚惶,就好像要將他推離。

良久,她收回視線,冰冷出聲,「既然她懷孕了,就接她進府吧。」

他鬆開她,將她轉向自己,不懂她的意思,「這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意思?柳姑娘既然有了你的骨肉,你自然該對她負起責任。」蘇映雪不帶情緒,彷彿事不關己。

見她這樣,傅峻揚不禁覺得有幾分惱怒,抓住她的雙肩,有些激動,「娘子的意思是要我納她為妾?」因為他的情緒激動,手勁讓蘇映雪的身形不由得有幾分晃動。

「若想為妻,其實也並無不可。」蘇映雪那樣平靜,似乎已經接受一切。

她要將他讓出去,讓給柳茵茵?她這麼輕易地就不要他了?傅峻揚真的怒了,雙手不自覺地抓緊她的雙臂,也不顧這樣是否會弄疼她。她可知她這個強忍着的模樣,反而讓他更覺得心疼。

蘇映雪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感受着臂上隱隱傳來的痛感,卻又彷彿沒感覺般的承受着,或許是因為心太痛,所以感覺不到其他的了。

漸漸的,他鬆了手,略顯頹然,「娘子,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你這樣對我說,於我們彼此來說不是都顯得太殘忍了嗎?你又為何不肯信我一次呢?」

她不置一詞,傅峻揚盯着她那冷然的臉,終究拂袖離去了。

蘇映雪抬眼,望着他的背影,清冷哀凄的聲音在房中迴響,「不然,我又該如何呢?」

一哭二鬧三上吊嗎?這不是她會做的事,因為不屑。如果一段婚姻需要耍手段才能維持,那麼她情願不要這樣婚姻。

前不久,兩人還在河邊許下一生之約,那般幸福,以為什麼都分不開他們,可是現在卻天翻地覆,想來,簡直諷刺。她是知道自己的,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她做不到的。可是現在他不想負她,卻不得不負她,這樣的境地於彼此都是難堪。

胸口隱隱作痛,那是心的位置,淚終於忍不住從眼眶流出,在臉上滑落。

「小二、小二,拿酒來!」桌面上已堆散着好多幾個空酒壺了,傅峻揚喝個半醉,還在叫嚷着讓小二送酒來。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灌入喉中,卻抹不去某個讓他又愛又氣的女人的身影。蘇映雪到底在想什麼,她把他當作什麼?她竟然那般輕易說出要和他劃清界限的話。他和她之間難不成只剩下那無情分的夫妻關係?她的心裏就這般不願相信他嗎?

傅峻揚不由得又猛灌了一口烈酒,卻不慎嗆到,「咳咳,該死,咳咳……」

這時,一句調侃傳來,「喲,傅公子好雅興啊,怎麼一個人在這喝酒呢?要讓我那映雪妹子知道,怕是不會讓你好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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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要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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