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娘契約
在民間裏流傳着這樣的一個傳言,在午夜子時對着鏡子拿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將自己的血滴一滴在花瓣之上,花娘就會出現。
沒有人知道花娘的來歷,只知道花娘可以幫別人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有一個條件:簽花契。與之簽訂契約的人在耳朵後會出現一片花瓣的印記,還有一個慘重的代價,三年之後會幻化成蜜蜂在花間采蜜直到一生耗盡而死去。
“又有人在呼喚我了。”
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五顏六色的花兒絢爛地盛開着,偶爾清風襲來,花浪一層接一層,像是海上翻滾的波濤,努力炫耀着自己的生命。花海之中躺着一個身穿白紗長裙的女子,身材曼妙,五官精緻,烏黑秀麗的及腰長發散在身下,頭上不着一絲髮飾,卻更加美艷動人。她,就是那個傳言中的花娘。
花娘纖長素白的小拇指輕輕地動了一下,細黑而向上彎翹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卻並不着急起身,她抬頭看着天,天很藍,很藍,萬里無雲,看了一會,視線低了下來,望着遠處蒼涼的光,思索了幾秒,便起身了。
看着花海之中忙碌的蜜蜂們,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隨即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恢復了淡然的神情。偶爾有一兩隻偷懶的蜜蜂休憩在花瓣之上,她也只是搖頭笑了笑,並未在意。
又來了一筆交易,這次會是誰?
夜很深,很靜。
花娘看了看自己身處的房子,破爛不堪,房頂還有幾個露天的大洞,別說傢具了,就連棲身的床都只是蓋在一對茅草之上的席子,白色的蠟燭被輕風吹得晃動搖擺,更顯得凄涼不已。
或許是看慣了人世滄桑,花娘並沒有太多的表露出對這種環境的不適。只是看着站在她前面的男子。
他是背對着她的。他穿着一件有點破舊的玄色長袍,大概因為瘦的緣故,總覺得這身軀掛着這長袍太過於空蕩蕩。他從眼前的鏡子裏看到了花娘,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回頭看着她,手裏還拿着一朵帶血的花兒。
她認得他,北辰國公孫太史家的小兒子,公孫玉。
她也是知道的,太史公孫正因為被人告發通敵之罪而惹怒了皇上,現一家老小被關於天牢,不日便會被滿門抄斬。想來這公孫玉能逃出追捕也是不易。
如此想來,她也知道這公孫玉為何會召喚自己前來了。
“仙子,救救我們一家!”公孫玉跪倒在花娘面前,那張蒼白瘦削的臉不禁讓人聯想到這些日子以來他是有多麼的煎熬痛苦,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他也是走投無路才會想到這市井傳言,是有多絕望才會下此決心?
“公子不必行此大禮。”花娘將跪在地上公孫玉扶了起來,說道:“你我也只是做交易,你可知這代價?”
“終究我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若是能用我的餘生換得公孫府一家老小的平安,倒也是划算,父親光明磊落一生,不曾想遭人算計,被扣下着莫須有的罪名,實在讓我不甘心。若仙子能為我們公孫一家洗清冤屈,這餘生就算是變成了蜜蜂也無法報答仙子的恩情啊!”
真是可惜了這人才。花娘覺得可惜,奈何這人世就是如此,即使再好也會有人看你不順眼,給你下套子,讓你萬劫不復。
人類聰明,卻也可怕。
自己這八百多年的道行,也算是看清了這紛紛擾擾的人世,若不是為了心中一直以來都放不下的東西,她怎麼會踏足這渾濁不堪的世界。
“好,就此約定。”花娘看着公孫玉,臉上閃過一絲笑容,認真而自信。這是她的承諾,她一定會辦到的。
“多謝仙子!”公孫玉像是看到了希望,整個人精神起來。
殊不知,他耳後已經出現了一個淡淡地花兒圖案。
“阿離。”花娘輕輕喚了一聲。
空中突然不知從哪裏飛出一隻彩色的蝴蝶,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圈之後彩色的蝴蝶一下便泛起了熒光,不一會兒就幻化成了一個妙齡少女,一身淡淡的彩色輕紗裙,標緻可人的小臉蛋上的表情卻看出一絲調皮的氣息來。
“主人!”阿離開心地扯着花娘的手臂又蹦又跳,眨着大眼睛問道:“主人是要帶阿離出去玩嗎?”
“就知道玩!”看到阿離這副貪玩的模樣,花娘知道這丫頭是平時跟着自己玩得太瘋了,正色道:“該收收性子了!”
“哦。”看到花娘正經的樣子,阿離吐了吐舌頭,安靜地回了一句。
花娘看她安靜下來了,不禁覺得好笑,但是還是保持着原來的表情。
“這次你幫我去辦一件事情。”花娘看着她,阿離雖然調皮,但是做起事情來也是絕不含糊的,她信得過。
“嗯!主人吩咐的事情阿離一定會辦好的!”阿離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
花娘還是忍不住笑了,捏了捏阿離的鼻子:“這事對你來說簡單,就由你來幫這位公子處理他的事情吧。”
“嗯?”阿離不解地轉過頭去,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房間裏還有一個公孫玉站在一旁。
“姑娘。”公孫玉看到阿離看着自己,便頷首沖她一笑,算是打招呼。
“公子有禮了。”阿離作輯行了一禮,臉上是淡淡地一笑,說道:“叫我阿離就可以了。”
公孫玉有點恍惚,剛才還又蹦又跳的小丫頭一轉頭就換了一個性子,都說女人善變,他也是第一次見到變得這麼快的。
然而阿離卻一本正經的樣子,似乎剛才向花娘撒嬌的並不是她一樣。
“阿離會幫你的。”花娘對公孫玉說道。
“謝謝仙子!”公孫玉剛說完,一抬頭髮現花娘早已不在房間裏了,只剩下好奇的阿離在到處打量。
“你說一下事情的經過吧。”阿離開始問道。
事情看起來是那麼明顯,太史公孫正將邊境的軍事機密以書信形式往來於東郎國的將軍,被府中的小廝李八發現並將其舉報,在城外的聯絡點將府中的一個護衛和東郎國細作抓獲,護衛嚇得只是說是太史大人的吩咐,自己只是跑腿的。
通敵叛國之罪,誰敢輕易向皇上為公孫正求情?這個時候大家都恨不得與他撇的一乾二淨,生怕也把自己牽連進去呢!
皇帝震怒,立馬查封了公孫府,搜出了大量公孫正與東郎國的往來書信。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是這被人栽贓陷害的手段看起來雖然是完美,但其實漏洞百出。”阿離嘴角微微翹起,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漏洞?”公孫玉有些不明白。
“先從舉報的李八和護衛王有下手吧。”阿離朝他眨了眨眼睛。
那李八和護衛已經被當成人證關押在大理寺牢裏,倒是不急於去找他們,阿離帶着公孫玉一下便飛向了他們的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