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篇第392章:只怕自己認定一人

尾聲篇第392章:只怕自己認定一人

次日中午,一行人來到襄城唯一一座傍山酒店。

這座傍山酒店,經過數年建造后,終於建成運營。

“王首席,林副總,兩位還是第一次來仙居參觀……”何佳期微笑介紹,“尉總前年倒是來過……”

當年竣工的剪裁儀式,自然是由項目負責人尉孝禮出席。

而王燕回的確不曾前來,“酒店建設很成功。”

“付出了不少心血,當年來這裏還險些發生了意外……”尉孝禮忽而提起,何佳期笑了笑,立刻帶過話題,“後來安全措施很嚴謹……”

顧席原不動聲色,望向了一側的林蔓生。

蔓生搭乘觀光電梯,瞧着漸漸寬闊的視野。一直到窄道那一層的時候,便也記起當年,正是在這裏曾發生過一場預謀的意外。

依稀之間,耳畔猛然響起那道男聲:我可以堅持住!你聽見沒有!蔓生!快決定!

那份焦灼感竟再次襲來,直到蔓生聽見寶少爺在喊,“媽媽!”

蔓生垂眸瞧着牽手的少年問,“怎麼了?”

寶少爺驚奇於這片山腰,“我可以去那個山洞裏看看嗎?”

眾人也都尋聲望去,閃耀建造的窄道那端,的確保留了一處山洞。

蔓生微笑,“等吃過飯,就可以去。”

今日是由恆豐做東,當一行人抵達酒店大廳的半山腰時,現任總經理陳總已在迎候。

陳總並不持有恆豐股份,但是因為能力出色,所以當年由恆豐董事會推舉為執行總經理。從兩位董事口中得知,保利一行抵達襄城,更是要當面相迎問候,“真是榮幸,幾位遠道而來……”

包廂早已安排,男人們進了其中一間應酬談笑。

“蔓生,小寶,我們來這間……”何佳期十分貼心,因為寶少爺在場的緣故特意區分,迎着母子兩人前往另一間。

兩間包廂相距並不遠,都在同一片,這幾位大少一入座,陳總就立即笑着招呼,“幾位先喝杯茶!”

陳總穩重大方,也十分能說會道,陪着這幾位談天說地。

待菜肴上來,陳總舉杯敬酒,眾人齊齊舉杯接下。

這之後,顧席原作為公司董事。也拿起酒杯敬酒一杯,“尉總,我敬你。”

“顧董事客氣了。”尉孝禮笑應。

而後又一杯酒斟滿,顧席原對上了王燕回道,“王首席,也敬你一杯。”

舉起的酒杯,正朝着對面而坐的王氏大少,王燕回卻是端坐不動。

岑歡瞧着這一幕,很明顯王首席對顧董事存有敵意。

有些過往,岑歡也是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這位顧董事曾經對蔓生小姐做出過殘忍之事……

可是這杯酒,到底又會不會接?

僵持半晌,王燕回這才不疾不徐拿起酒杯回敬,卻開口一句,“請問顧董事,昨天的一切能當作不曾發生嗎!”

他彷彿是談起警署里配合審訊時而起的爭執。可顧席原知道,他是在指過去指那些傷害!

……

另一間包廂內,何佳期做東,招待蔓生母子,還有餘安安陪座。

相比起寒暄客套的飯局,此處更是舒適自在。

何佳期親自點了許多特色菜肴,寶少爺也十分賞臉稱讚,“味道可以。”

“才可以?”何佳期笑了,“那看來以後后廚還要繼續加油!”

“是要加油,沒有最好只有更好!”寶少爺語出金句。

何佳期一下啞然,真是不得了,小小年紀竟然有這樣的口才!

“媽媽,我吃好了。”寶少爺用餐巾抹了抹嘴道。

蔓生知道孩子的心思,“想要去看山洞?”

寶少爺點了點頭,余安安放下碗筷道,“我陪寶少爺去!”

余安安立刻帶着寶少爺出了包廂,過窄道前往山洞一探究竟,何佳期望着他們遠去的身影,不禁呢喃道,“這個孩子,長得真是像他的父親……”

就連蔓生也不得不承認,寶少爺承襲了更多尉容的基因,她淡淡道,“總是會像一方多一些。”

一陣沉默后,何佳期又道,“蔓生,你當年走了以後,發生了很多事情。”

“他從恆豐總經理退下來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蔓生直接道,儘管不明原因,可商場上瞬息萬變一切都不過是常事。

這是其中一件,而何佳期提起的卻是另外一件。“你不知道,那年容少曾經來襄城找過我。”

蔓生望着包廂窗外,可以瞧見寶少爺牽着余安安進了山洞,聽見她又道,“他來問我,請我將當年慈善拍賣會上那幅天鵝畫賣給他!”

天鵝畫……

蔓生記了起來,那是她親筆所畫,可原本唯有孤單隻影的一隻天鵝,後來又被添上了另外一隻!

為什麼又要來告訴她這件事?

又是和他有關!

不等她繼續往下說,蔓生冷聲道,“這幅畫已經和我沒有關係,當時是你拍得,怎麼處理是你的權利!”

她突然冷漠的反應讓何佳期着實一怔,輕聲又道,“我同意賣給他,還是原來的三千萬。可是等第二次見面交貨的時候。他又說不要了。”

“我感到很奇怪……”何佳期記起他前後的反差,至今匪夷所思,“再後來,我又帶着畫去找他……”

蔓生在旁坐着聆聽,何佳期的聲音悠遠傳來,“結果,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離開了。可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幅畫,明明就是想要,可他還是沒有拿走那幅畫……”

“你說,他為什麼突然來找我買畫,一會兒說要,一會兒說不要,最後又沒有拿走?”何佳期無法想明白,她只得詢問。

周遭寂靜,是蔓生再次開口,“何小姐,不管是誰來找你買畫,都和我沒有關係!以後也請不要再告訴我,我不想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比之方才更激烈的冷酷口吻,她的面容依舊寧和,但是何佳期卻發現,她的手指那樣用力握住酒杯,卻連自己都不曾發覺。

她並不似表面這樣平靜,正如顧席原所言:她並不好!

因為,她在極力剋制甚至拒絕聽聞。

只怕自己心有所動。

……

飯局結束之後,眾人再次接到了警署來電。

袁警官聯繫林蔓生以及王燕回,請他們前往襄城警署。

而顧席原則是被傳喚前往襄城監獄,因為顧淮北還入獄其中,警方想要透過顧家兩兄弟見面,打探到一些進展情況。

如此,眾人就要分開行事。

只剩下何佳期,還有恆豐陳總,留下來繼續招待尉孝禮一行。同時,也陪伴寶少爺,留在這片山裡遊玩。

前往警署的一路上,蔓生一言不發。許是因為匆忙而來,又逢不斷的審訊調查,所以神色有些疲憊。

王燕回瞧了她一眼問道,“昨天晚上沒睡好?”

她本就肌膚白皙,陽光下更覺透明,而眼睛下方一絲泛青,顯得有些沒有精神。

蔓生如實回道,“到了陌生城市,總是有些不習慣。”

王燕回收回目光,望着前方道,“你放心,我沒有對顧席原怎麼樣。”

蔓生亦是微微一笑道,“大哥,你又不是二十歲的小夥子,還能打架不成。”

確實沒有再找顧席原打一架的必要,因為一切都已經過去,儘管他還會為她感到不值。可既然她都已經忘卻,他也不再緊盯住不放。

只是,王燕回還是道,“蔓生,這個人你還是不要往來!”

單是想到那一聲“顧大哥”都覺得可笑!

“他會有第一次出賣你的時候,就一定還會有第二次!”王燕回幾乎是斷言道,“這就是人性!”

人性至此,是否又真是荒涼冷漠?

蔓生不願再去思量,輕輕“嗯”了一聲,她也沒有任何意見。彷彿來往與否。也並不重要了。

聽見她的允諾,王燕回似放心了許多,他又是道,“他現在從恆豐總經理的位置上退下來,這就是報應!”

董事會直接討伐將他拉下馬,聽聞顧席原退位之時,王燕回當真是為她感到出了一口惡氣。

正所謂天理循環,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命運審視安排!

……

來到警署后,兩人又是進入會客室,袁警官已在等候,“兩位請坐……”

袁警官這次會請他們單獨前來,更是想要徹底了解家族之間的紛爭,於是她道,“王先生,李女士,昨天晚上人太多了。也不方便多問。今天只有兩位,希望你們將孩子的前因後續,還有兩家之間的糾葛都向警方說明……”

昨夜一下聽聞太多紛爭,袁警官理清了案件,卻理不清那些家長里短。

王燕回沉眸,“好,我來說明。”

袁秋葉就要仔細聆聽,就在他開口之前,一旁的林蔓生搶先道,“還是我來說!”

王燕回顯然不願讓她去親口陳述,可蔓生朝他道,“大哥,我來說最清楚。”

他這才收了聲,不再繼續。

蔓生想着過往這一切,只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格外悠遠的夢境,“尉司棠是我在意大利留學的時候懷上的……”

袁秋葉終於徹底得知過往。從她的口中娓娓道出,卻像是目睹了一出格外荒誕離譜的電視劇。借腹生子,非親生子女,而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竟然又是當年出資懷子的那家僱主……

“事情就是這樣……”蔓生輕聲收尾,望着對面的女警官。

王燕回已然沉默,因為這一切聽來平靜無波,誰又能知曉是經歷了多少傷痛。

袁秋葉自問見識許多案件,也經手過無數不可思議的家庭背景,可卻沒有一起案件,像是此刻那般讓人啞口無言。

蔓生又是呼喊,“袁警官,我已經說完了。”

“……”袁秋葉方才清醒過來,“感謝林女士,你說的一切我都已經清楚……”

王燕回則是追問,“警官。我們想要知道,尉容有沒有認罪?”

蔓生瞧着對面的女警官,她回聲道,“警方的確有針對審訊,不過他拒不認罪!”

拒不認罪!

王燕回冷聲一句,“我就知道會這樣。”

誰又會承認自己謀害!

“現在只能看監獄那邊,顧淮北有沒有新線索……”袁秋葉一瞧時鐘,這個時候顧家兩位也應該相見。

一想起顧淮北,蔓生的眼前浮現那一幕,是他舉槍對着蕭從澤就要扣動扳機。

而在多年前,他就曾將槍口對準顧淮北!

……

襄城警署的探視房內,顧淮北穿着囚服被警員帶了出來。

顧席原已經在座,兩人再次相見,雖又是在警署,可時隔多年,也已不似以往。

顧淮北這幾年入獄服刑,明顯滄桑消瘦了不少。唯有那道劍眉,可見曾經天之驕子的風采模樣。

當他入座后,顧淮北對上顧席原,他笑了一聲,“還以為只有在監獄裏的人,才會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三弟,原來比起我來,你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顧淮北終於親眼見證他的落馬,還有他的落魄。

顧席原緩緩出聲,卻是凝眸以對,“當年幫助你偷渡入境的人,究竟是誰!”

“你現在是來求我的態度?”顧淮北怎會不知,警方現在正在查探尉氏容少,而他這邊更是關鍵證詞。

顧席原又道,“他怎麼會和你合作!”

彷彿,他是在指。尉容根本就不屑於聯手他在背後謀划!

顧淮北揚起唇,此處森冷的陰風而過,“難道就沒有這種可能?”

顧席原整個人一凜,顧淮北又是森然道,“你心愛的繼妹,先是遭遇了你,又是遭遇了那一位尉氏容少!他比起你來更狠,你說林蔓生還有什麼好日子可以過?”

“不瘋已經是奇迹,還能來這裏再見你,更是勇氣可嘉!”顧淮北冷笑道,“不過,我想她一定還記恨你!畢竟,有些恨就是磨滅不了!”

顧席原卻無心再聽這些,男聲已如冰凍,“說出來!當年背後到底還有誰!”

顧淮北靠着椅背,那慵懶的姿勢說著。“你說還有誰?林蔓生真是可憐,裡外不是人,說的就是她!”

裡外?

顧席原有一絲愕然,如果說尉容是外人,那麼現今對她而言的自己人……

豈不是只有王家!

……

顧席原探視過顧淮北后,當下並沒有結果。

可是又過了兩個小時,一直不肯鬆口的顧淮北突然承認,背後之人的確是尉容!

當年,就是尉容為他打通關係,讓他能夠順利入境!

袁秋葉得知新進展,就立即前去監獄再次調查。可是當面審訊后,卻也發現顧淮北的證詞無法對應,好像他也是一知半解!

顧席原在得知后,更是語出驚人,“他是在栽贓!”

兄弟兩人各執一詞,形勢變得愈發緊迫。為了得知真相,袁秋葉讓襄城警官將顧席原帶去警署繼續盤查。

而何佳期聽聞此事後,就從傍山酒店急忙前來應證。

同一時間,何父不知從哪裏得知消息,也陪同一起到來。

蔓生則是在袁秋葉的要求下,一併前往監獄探視顧淮北。

王燕回本欲陪同,卻因為警方還在為王家以及尉家當年的糾葛而對他進行審訊,所以沒有辦法一起前往。

蔓生來到襄城監獄的時候,外邊那間等候室內,唯有何父獨在。

再瞧見何父,蔓生問候一聲,“何老,您好。”

何父也已經知曉林蔓生一行此番來到襄城之事,在經歷了風風雨雨後,再相逢當真是感慨良多,“林小姐,近來一切可好?”

“都好,勞煩您關心了。”蔓生有禮回聲。

兩人相談幾句后,蔓生卻也發現何父有些心神不寧,他究竟是在擔心什麼?

蔓生不禁道,“何老,這裏是監獄,還有獄警在,不會有事的。”

她只以為何父是在擔心何佳期探視顧淮北會發生意外狀況,畢竟當年被綁架,何父就極其動怒心痛憐惜。

何父朝她笑了笑,可她不會知道,他所擔心的,並非是此事。

他更擔心的是,顧淮北會不會已經收到消息,揣測到其中端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等候室的門被人突然推開

蔓生抬眸望去。只見何佳期折返而回!

可是時間實在太快了,應該都還未曾聊上幾句……

何父一瞧向她,何佳期神色惶惶,疾步上前後停下,猛地發問,“爸!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什麼是真?又什麼是假?

蔓生不明原因,可眼看關係到他們父女兩人之間的私事,於是她作勢就要起身,“你們慢聊……”

“蔓生,你別走!”何佳期卻喊住她,這讓她也是步伐一止。

何父神色一凝,像是意識到她究竟得知了何事,果真聽見她發問,“席原會從總經理的位置上退下來,是因為你和他串通聯手?是他讓你配合,將他從位置上踢出局的嗎!”

何父卻是沉默。而蔓生聽聞剎那,卻是愕然。

哪個人會請旁人配合,從位置上退位?商場上所求不正是權力地位?而顧席原一心所願,正是如此!

他又怎麼會這樣做……

“是這樣嗎!”何佳期還在追問。

就在方才,當她見到顧淮北后,不等她開口詢問當年的綁架案件,就聽見他道:顧席原為了找到幕後的人也算是費盡心思了!

何佳期一下子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卻又聽見他笑道:你又知不知道顧席原為什麼會退位?

緊接着,那不曾設想過的真相被揭開,顧淮北那樣清楚說:這一切都是你父親和他想方設法安排佈局!

……

何佳期是這樣震驚,她幾乎忘了自己此次探視顧淮北的真正用意,就直接起身返回來見父親,她更想要證實,“席原為什麼會這麼做?”

蔓生坐在一旁,而何父一言不發,她唯有清楚。何父之所以會應允,是因為深怕顧淮北再暗中指使人傷害何佳期。而顧淮北最耿耿於懷的就是家族公司的繼承權,於是他順理成章導演了今日結局!

何父最終還是沉聲嘆道,“想要抓住幕後黑手,只能走這一條路!”

“爸……”何佳期在得到答案后,突然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卻又突然望向林蔓生,她喊出聲,“蔓生!他心裏還是關心着你的!你聽見我爸爸他剛才說的話了嗎?他是為了你!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蔓生只是聽着這一切,卻並不應聲。

“你不信嗎?”何佳期見她不為所動,她想到顧席原這幾年來,他的困頓放逐,好似早將自己的一切全都漠視,她依舊會為他心動心疼,“你現在就可以去找他證實!”

即便她不會原諒他,可這份付出總該被她知道才是!

“我去找他?”蔓生心間一凝,冷言放話。“你讓他來見我!”

剎那間氣勢逼人,何佳期一下沒了聲音,“……”

何父卻是朝一旁的下屬下令,“送小姐回去!”

“大小姐,請您隨我回去……”下屬急忙上前,攙扶住何佳期讓她離開。

此處最後只剩下了何父以及林蔓生,這個瞬間誰也沒有再出聲。

蔓生眸光落定,“何老,是有話要對我說?”

何父的確有話要告知,沉思一瞬,像是豁出去一般道,“其實在席原找上我之前,我也有向尉容提議過聯手。”

“就在顧淮北被捕,你和佳期都下落不明的時候,我和他從警署出來……”何父清楚記起那日,這些年來不曾忘記,而此事他甚至不曾對任何一人提起。

蔓生抿緊了唇,動了動道,“所以,您是想告訴我,顧席原自導自演落敗這一局裏,他也有佈局?”

“不!”何父卻當即否定,“當時尉容沒有答應!”

那日何父朝尉容道: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任人宰割!聯手將顧席原拉下馬,如果你同意,一切部署決定都聽你指揮!

可他卻反問自己:您這樣決定,有沒有問過令嬡的意思?

何父作為父親,已然要為何佳期做決定,可是他卻告訴他

“因為他早就斷定,當一切成真,你得知真相以後,不會真的高興!”何父道出這不為人知之事,即便時過境遷后卻依舊震撼。

他親眼目睹,尉容當年所言,面前的她,面對顧席原的落敗退位,當真沒有一絲笑容!

可她卻偏偏說,“他錯了,我很高興!罪有應得付出代價,我真高興!”

……

夜幕再次籠罩,這是來到襄城的第二個夜晚。

眾人已經返回朗廷五星酒店。

寶少爺玩了一整天,心滿意足回到酒店套房。少年打算看一會兒書,再背誦片刻英文單詞。

蔓生洗了個澡,用清水洗過全身的疲憊,以及那些凌亂不堪的思緒。

等到她從浴室里走出,余安安卻已經等候在外面,“副總,是顧董事來了!”

蔓生聽聞,倒也不驚奇。不疾不徐將頭髮吹乾,又再換過一身衣服,她這才吩咐,“請他上來!”

大廳處咖啡吧,除了顧席原之外,卻還有另外兩人。

那便是尉孝禮以及王燕回。

三個男人在這裏笑談幾句,誰也不曾再提及案子,實在是因為整日牽扯其中會讓人心中生厭。

忽而,高進走出電梯,朝着顧席原前來,“顧董事,副總有請!”

顧席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道一聲“失陪”離席而去。

尉孝禮看着顧席原跟隨高進上樓,他低聲道,“不陪着一起上去?你就不擔心?”

王燕回亦是微笑,“擔心什麼,有些人早就是過去。”

“過得去就還好,可就怕有些人在心裏邊就是過不去!”尉孝禮低聲一句,卻分明是意有所指。

不僅是指顧席原,更是指尉容!

這讓王燕回眸光一沉!

……

那是酒店套房的書房裏,高進將顧席原迎至門口就停下了,“顧董事請!”

話音落下,門被輕輕打開,視野開口的同時,顧席原走了進去。

他看見林蔓生就坐在那張大班桌的後方,正定睛以對,那雙眼睛帶着冷厲的審視。

實則顧席原已經清楚,她都知道一切。

是何佳期告知他,她讓他來見他。

但是當真相見,顧席原才發現自己沒有了話語。

卻不等他沉思要如何開口,前方的她逕自出聲,是她的聲音猛然傳來,“你以為你這樣做。就能當作是補償?”

到了這一步的真相,就連何父也親口證實,那必然不會有假!

她不曾質疑,他卻無法應答。

因為,他從不曾以為這是補償。

“就算是補償,早在當年我同意和恆豐合作,從接受恆豐的資金那一刻起,就已經一筆勾銷!”蔓生又是緩緩道。

顧席原更清楚,他們早在當年就兩不相欠了,她會接受,除了是因為錦悅形勢需要,也更是因為作一個了斷。

可是,他私心裏卻還想着,想要為她做一些什麼,哪怕是微不足道也都好。

“你到底明不明白!”蔓生冷然質問。

顧席原這才應道,“明白。”

“那你更應該明白。我現在還會喊你一聲顧大哥,是因為我不想去計較!但我不計較,不代表沒有發生!我不理會也不代表我沒有記住!就算我還能夠關心你,也不表示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全都當作是過眼雲煙!”女聲冷厲卻也悠遠,彷彿穿透歲月時光,分明沒有憎恨責怨,卻聽出了一絲痛苦。

她一聲喝問,“你現在所做一切,還是以為這個世界上的傷害,都能夠彌補!”

還能彌補嗎?

那不過是妄想……

顧席原低聲道,“不能。”

“顧席原,不要再做這些無謂的舉動!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差別!雖然看見你落敗,我還真是感到痛快!我這個人看待事情,現在只論結果不論過程!是不是你自導自演,對我而言都沒有任何差別!”她笑着訴說,他卻覺得那份痛苦愈發濃烈。

顧席原站在原地,多年後再相逢,原來平靜皆是假象,原來那不過是告訴自己要放下的偽裝……

“說穿了,你也不過是為自己。如果你不曾擁有,就不會捨得丟棄。”最終,他聽見她這樣說。

其實人生至此,大風大浪也已經歷,富貴榮華更已看透,才會發現那些不過是虛無,才會驚覺從前的美好……

顧席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他只是猶如一抹幽魂而出一路直下。

而那大廳里,王燕回獨自一人還在座。

他在等待,恭送他離開。

顧席原走近他身邊,“王首席。告辭了。”

王燕回默然頜首,見他就要轉身,卻又幽幽說道,“事情已經發生,這一輩子也不能當作沒有發生過。”

那道身影掠了過去,王燕回心中像是猛地重擊。

所以,她忘不了過不去一切。

在心底深處,過不去顧席原,更過不去尉容?

……

“嗡嗡”一通電話而來的時候,寶少爺早就入睡。

蔓生本在旁瞧着孩子睡着的臉龐,因為這通電話,她起身外出去接聽,“林女士,你好,我是警官袁秋葉……”

酒店外不遠處,一輛車停在那裏,蔓生越過道路和袁秋葉碰面。

袁秋葉道,“抱歉,林女士,因為突然有些問題想要來找你,打擾你休息了。”

“沒有關係,你請問。”蔓生回道。

袁秋葉凝眸道,“林女士,我想請你好好想一想,在你和嫌疑人尉容先生當年相處的過程中,有沒有覺得他時常或者偶爾判若兩人?”

路燈昏黃,不時有車駛過身側,蔓生默了下道,“袁警官,你的意思是,他有雙重人格?”

袁秋葉默認了,“這只是我們警方現在的懷疑。”

“如果他有雙重人格,我和他認識的時間,遠遠比不上他身邊的下屬,我想警方應該去問他們,透過他們的反應以此作為判斷標準,而不是來問我!”她沉靜的女聲卻是帶着冷厲,這讓袁秋葉一怔。

這位千金小姐,從初見一直都是平和,此刻怎麼會這樣冷酷?

“你認為沒有這種可能?”袁秋葉繼續追問。

背道而馳而來的燈光,夾雜着昏黃光影,模糊而不清,讓袁秋葉眯起眼眸,只見她冷着一張臉質問,“所以,你是想告訴我,我同時認識了兩個人,只是自己不知道,但是和這兩個人有過一段戀愛!”

“這也不需要意外,因為國外就有一起相似案件……”袁秋葉試圖想要說明,卻因為她那雙直視的雙眼而止住!

那一雙眼睛帶着不知名的冷怒,她直接丟下一句話,讓她震撼震驚,“我有感情也有感覺!我不是一個死人!”

她是這樣肯定認定奪定。

縱然天荒地老終會盡,可是當年相愛相恨全都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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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蔓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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