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翻牌子 1
“主子這話可就差了,您本就苦夏,一整個夏天食慾都不怎麼好,眼瞧着清瘦了不少,前些日子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就是鐵打的身子,也要垮了”,素月笑着勸解道。
“這張巧嘴巧舌如簧的,本宮向來說不過你,倒是難為你這樣想”,皇后聽素月是真的關心自己,臉色緩和了不少,便開口笑道。
這廂錦枝也擺完了膳,杯盤碗碟的烏泱泱擺了一大桌子,素月在一旁伺候着布菜,其餘的人都站在一旁伺候着。
皇后心裏泛起苦笑,忍不住嘲諷自己,就算你是皇后又怎樣,就算你是天下間最尊貴的女人又怎樣,還不是獨自一人面對偌大的飯桌,連個吃飯的伴都沒有。
每日對着這四角的天,獨自守着偌大的宮殿,成年累月得等啊等啊,可最後究竟等來的是什麼。
倒不如尋常百姓家,一家人和和美美坐在一處,哪怕是粗茶淡飯,想必也分外香甜。
素月遞上來一碗野雞湯,皇后這才從回過神,伸手接過玉碗,一勺一勺地將雞湯送進嘴裏。
味道果然不錯,湯汁濃郁鮮美,肉也新鮮得緊,喝進胃裏暖暖的,剛才的低落的心情也好了些。
“這湯燉得不錯,近日天氣漸漸涼了,皇上又處理國事連日辛苦,盛一碗給皇上送去補補身子”,皇后吩咐道。
日子總還是要過的,皇帝始終是她的夫君,眼瞧着後宮就要再進新人,她絕不能眼睜睜看着皇帝將自己徹底冷落。
有一天,她一定會懷上孩子,她一定不會一直獨自一人,總有一天,她這鳳儀宮要熱熱鬧鬧的孩子笑聲。
錦枝很快讓小廚房重新盛了一盅熱熱的湯,帶着幾個小宮女,送去龍乾宮。
可沒想到竟撲了空,蘇公公手下的小太監說皇上批完摺子,剛好得了閑兒,就去咸福宮德妃娘娘那了。
錦枝無奈,只得將手裏的食盒交給小太監,並囑咐着,等蘇公公回來就說皇後娘娘送來給皇上補身子的,小太監殷勤答應着,錦枝又給小太監手裏塞了幾塊碎銀子,交待了幾句,這才離開。
這廂壽祥宮裏太后正愁着皇帝好些日子沒進後宮,曹嬤嬤從外頭進來,說是皇帝批完摺子,去咸福宮德妃那裏了,太后這才寬了寬心。
“唉,皇后那裏我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太后嘆道。
“娘娘寬心,皇後娘娘還年輕,又是皇上的結髮妻,雖不及德妃賢妃得寵,可皇上到底也沒有真的冷落,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皇後娘娘的福氣還在後頭呢”,曹嬤嬤笑着寬慰道。
“且再看看吧,若是再過幾年還是不行,我也少不得讓成德他們再挑些族裏的女孩子送進來了,等將來有了孩子,讓皇后抱去養在膝下,總好過抱養別人的孩子,正所謂一筆寫不出兩個魏字”,太后忍不住跟心腹曹嬤嬤感嘆道。
魏成德是太后嫡親的弟弟,也是皇后的父親,年紀輕輕就官居副相,在朝中也是肱骨之臣,魏家數代為官,門生無數,歷代姻親盤根錯節,在京城也是有名的世家大族,將來再有大選的時候,選一兩個適齡女子送進宮,想來也並非難事。
曹嬤嬤笑着應了,因着剛用過晚膳,怕積了食,便引着太后多說笑了一會兒消消食兒。
這廂錦枝從龍乾宮回來,有些謹慎又有些尷尬地說皇上去了德妃那,皇后聽罷一愣,隨後又慘然一笑。
“就算不去德妃那,皇上也大概想不起來來我這,我早已經習慣了,算了,錦枝,我累了,安置吧”,皇后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內心的涼得已經讓她忘了尊卑。
“娘娘,您也太好性兒了,就算是尋常人家,妾也不能越過正妻”,素月卻有些憤憤地說道。
她和錦枝二人從小陪着自家娘娘一塊長大,又當做陪嫁進宮,情感上早已親如姐妹,看到娘娘受委屈,她們心裏別提多不是滋味。
“那是自然,哪怕皇上再不喜歡本宮,本宮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原配,大齊皇朝母儀天下的正宮皇后,后宮裏任何一個人,說好聽了是妃嬪,是側室,說不好聽了,那就和尋常人家的小妾再無分別”,皇后斂了斂表情,正色道,語氣鏗鏘有力,眼神嚴肅堅定,越發顯得高貴不容侵犯。
“可是娘娘,如今德妃娘娘……”,素月只說了一半便停下不說,其實她的意思很明白,為什麼德妃這麼得寵,您卻無動於衷?
連素月都知道的事,皇后又怎麼會不懂。
“德妃的出身擺在那裏,她還不值得讓本宮憂心”,皇后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語氣緩緩地說道,眼底卻瀰漫著若有若無的憂傷。
“是,娘娘,是奴婢想差了”,素月彷彿明白了什麼,恍然大悟一般。
……
時間一天天過去,八月過完,邁進了九月,南方的水患基本上已經控制住,再加上國庫充盈,災區的老百姓大部分也已經安置,皇上這才稍稍閑了些。
之前儲秀宮的流言不但沒有引起皇上的注意,反而驚動了太后,太后震怒,徹查了此事後直接將兩名秀女送去了慎刑司。
不管到底是不是真相,但太后說是,那就一定是。
眾人眼瞧着進宮快兩個月了,還無一人得盛寵,心裏紛紛焦灼,卻不敢表露,誰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這一日,董如怡正和往常一樣,在屋子裏和柳凝萱畫畫兒玩鬧,不一會兒,院子裏忽然傳來一陣熱熱鬧鬧的聲音。
碧蘭出去看情況,不一會兒便一臉不高興地進來。
“小太監來報,說是皇上翻了余小主的牌子,今晚就要侍寢呢”,碧蘭說道。
“我當是什麼事,你這丫頭,這樣的表情進來,我還當誰把你怎麼了呢”,董如怡打趣道。
“小姐,哦不,小主啊,您沒瞧見北苑那個老秀女嗎?,您就一點都不擔心么?”,碧蘭有些急切地說道。
“擔心?我擔心什麼,這也不是咱們擔心就能解決的啊”,董如怡點了點碧蘭的額頭,嗔笑道,說罷,繼續低下頭描色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