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班綬之死(中)
“雲將軍。”
“青將軍,你有什麼事情?”雲舞陽看着攔住他去路的青瑜,猜測着他的意圖;他有些緊張,害怕他已經知道他的計劃,但臉色還能保持平靜。
青瑜向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要把握好時機,雲將軍。”
然後他就走了。
雲舞陽的後背立即被冷汗浸透了。
“要把握好時機”,這句看起來沒頭沒腦的話,再加上青瑜那副詭秘的表情,他很容易就知道他要表達的是什麼意思——似乎他已經知道了他想做的事情。
但他是如何知道的?而且他為什麼沒有揭穿他?他選擇自願留下守衛邊關、並且還告訴他“要把握好時機”——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雲舞陽的大腦中全是問號。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於是他追上青瑜。“青將軍——”
青瑜轉身,笑着打斷他。“雲將軍似乎有話要說。”
“是的,在下有一些事情還沒有弄明白。”雲舞陽儘力讓自己看上去非常誠懇。“青將軍——”
但青瑜再次打斷他;他舉起右手,示意他停止。“雲將軍,無論你有什麼問題,都請等你從京城回來再問。大軍很快就要出發,你還是回去收拾一下比較好。”
他停了一下,然後強調到:“記住我的話,要把握好時機。”
最後,就像是為了安慰雲舞陽,他說:“放心去做,雲將軍,不必擔心我這裏。有馬都尉和於都尉的部隊防守,不會有任何問題發生。”
他伸手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後繞開他,走向他自己的營帳。
雲舞陽依然沒有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不過青瑜卻告訴了他另一個消息——他留下的兩個軍正是他最希望留下的兩支部隊;馬都尉和於都尉指揮的部隊,所有軍官都是跟隨班綬奮戰多年的老部下,雖然兩支部隊的戰鬥力並不突出,但對班綬的忠誠卻很難動搖——這對他的計劃是一個嚴重的困擾。
他十分希望將這兩支部隊留下;然而,還沒有等他開始行動,青瑜就已經替他解決了這個麻煩。
雲舞陽非常想笑。雖然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但至少有一點毫無疑問——青瑜已經拋棄了他的皇帝、他過去的朋友,準備投入新皇帝的麾下。
他真是太聰明了……
“雲將軍,我們什麼時候動手?”一個聲音將雲舞陽從自己的回憶中召喚回現實;他抬起頭,目光掃視着身邊聚集的幾個軍主。他們臉上的表情充分說明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幹掉班綬,只要他發出指示他們就會立刻開始行動。
但現在還不是那麼做的時候。
“耐心,要有耐心。”他說,“只要時機成熟,我會立即通知你們動手。”
“但什麼時候時機才會成熟?”有人問到;他提出一個可怕的假設:“雲將軍,現在我們離京城越來越近,陛下的軍隊隨時會發現我們,並對我們展開進攻。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
“陛下不會派遣軍隊攻擊我們!”雲舞陽斬釘截鐵的打斷他;他相信他的新皇帝絕不可能做這種事——否則他就不會讓他把軍隊完整的帶到他面前。
而且,他還派出了信使為新皇帝帶去他的密信。“在部隊出發之前,我已經派出了信使為陛下帶去我的密信。陛下知道我的計劃,他一定會耐心的等待,直到我們完成他交給我們的任務。”
“或者,這支軍隊前進到離京城足夠近的位置。”另一個聲音響起來——是一個冰冷的女聲,“皇帝的命令已經下達,軍隊正在集結,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包括雲舞陽在內,每一個人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住了;他們動作迅速的抽出腰間的長劍,開始四下搜索說話者的位置。
然後他們就看見,從營帳的陰暗角落走出一個隱藏在黑色斗篷下的妙曼身姿;她站到他們面前,然後摘下頭兜,露出她的美麗容顏。
軍官們都有些失神,只有雲舞陽還能保持正常。他緊張的盯着她,將長劍護到胸前,同時低聲質問到:“你是什麼人?”
“Blood-Fox,或者你也可以叫我吳藝。”死神刺客的聲音依然如同寒風一樣冰冷,她做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我是皇帝的刺客,現在為你帶來皇帝的新命令。”
郭波已經收到了雲舞陽的密信;他的信使騎馬一路狂奔,只用了兩天就把密信送到雲子騰手中,然後再由雲子騰轉交給了郭波。只是,經過莫非與郭波的研究以後,整個行動計劃被重新制定,而吳藝則得到命令,將新的計劃送到他手中。
只是,雲舞陽對死神刺客的身份有一些懷疑。他質問到:“你有什麼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嗎?”
“那種東西毫無必要。”
“那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的話?”
“你可以不相信,雲將軍。”吳藝的嘴角出現了一個冷笑,“我只負責為你帶來皇帝的指示,是否相信那是你的問題。”
確實,是否相信只是雲舞陽的問題;但如果他真的拒絕執行皇帝的新指示,那麼他就死定了。
雲舞陽立即意識到了她的威脅。“你是在威脅我?”
“這取決於你自己的理解。”
“我的理解……”雲舞陽也開始冷笑;他暗中向幾個軍主發出指示,並且說到:“我認為你是一個姦細!”他猛的一揮手,“把她拿下!”
幾個軍主開始撲向死神刺客,但在雲舞陽喊出“拿下”的同時,吳藝已經發動了她的進攻——她並不會傻到讓別人主動進攻自己。
她的動作迅速,出手兇狠,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她的攻擊。離她最近的兩個軍主首先倒了下去,在他們有任何動作以前,他們的脖子已經被吳藝的手刀砍中——幸運的是,死神刺客並不想殺他們,所以他們的脖子還沒有斷。
然後,第三個軍主的肚子上吃了一記重重的肘擊,整個人像蝦米一樣弓着身體,倒在地上不斷哀號;而最後一個軍主,只是一個漂亮的過肩摔,他就飛出了營帳之外,並且再也爬不起來。
目睹這一切,雲舞陽的眼睛都快要從眼眶裏掉出來了——四名久經戰陣的軍官竟然在身着盔甲的情況下被一個女人瞬間擊倒?!這簡直太瘋狂了!
但現在並沒有時間讓他考慮這些,還在他發愣的時候,吳藝的刀鋒就已經貼上了他的脖子,而這時,守衛在營帳外的親兵才剛剛衝進來。
然後他們全都呆住了,不敢輕舉妄動。
“雲將軍,請讓你的親兵全部離開。”死神刺客微笑着發出一個命令。這個命令不允許任何人置疑。
所以,沒有任何猶豫,雲舞陽立即按照她的要求發出命令。“你們全都出去,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
親兵們服從了命令——雖然他們非常擔心他的安全。當他們全部離開以後,吳藝也收回了她的刀。
但她還是警告到:“今天你很幸運,雲將軍——因為皇帝還需要你為他服務;但如果下次你還像今天這樣愚蠢,我將很高興切斷你的脖子。”
她的警告並不是威脅,雲舞陽知道她一定會那麼做——她的眼神已經明白無誤的告訴了他這個事實。他小心的拉開與吳藝的距離,然後向她道歉到:“末將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吳大人多多包涵。”
“我會認真考慮你的請求,雲將軍。”
意識到事情肯定不會就這麼結束,雲舞陽的頭上立即冒出了冷汗,他開始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擔憂。但無論如何,未來還很遙遠,現在他要關心的還是皇帝的新命令。
“請問吳大人,陛下的新命令是什麼?”
“你可以自己看,雲將軍。”吳藝拿出一份帛書,將它交給他;雲舞陽接過以後用最快的速度將上面的內容瀏覽了一遍,然後他點點頭。“陛下的命令,末將已經牢記在心;請吳大人代我回稟陛下,末將一定會遵令行事。”
吳藝沒有表示什麼,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回復。於是她決定離開。
但她還有一點小問題。
“外面的那些士兵,他們是否對你絕對忠誠?”她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寒光,如果雲舞陽的回答是否定的,她將立即將他們全部送進瓦爾哈拉。
她的表示讓雲舞陽的身體輕微的顫抖了一下,他立即向她保證到:“他們都是雲家的子弟,對我絕對忠誠,不會走漏任何消息。”
“希望如此,雲將軍。”其實吳藝並不在乎雲舞陽的親兵是否會走漏消息,他是生命安全與她沒有任何關係,只是皇帝還需要他活着,所以她才會有幫他解決一點問題的想法;但既然他認為沒有問題,那麼她也不會堅持任何東西。
“我將把你的回復轉告給皇帝,希望你不要讓他失望。”她最後一次警告了雲舞陽,然後她就從他的營帳里消失了——動作快到他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好可怕的刺客。”雲舞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接着全身力氣就像被抽空一般離開了他的身體。他頹然的坐到凳子上,然後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
這場意外已經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沒有人可以背叛皇帝,以及另一件事——無論是否有他的幫助,班綬已經死定了。
兩天之後,就是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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