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真相大白

許久不露面的嫣然趁着今日風和日麗，雲開霧散，換了一身輕便的男裝來到家常菜館。悶了好些日子的嫣然今日看什麼都新鮮，挑了臨窗的位置，看着街上來往穿行的百姓，小丫頭牽着母親的手蹣跚學步，賣菜老農挑着沾着露水的青菜，相依的情侶你儂我儂，俊俏的姑娘人比花嬌。嫣然正看得起勁，聽到身後傳來王寶鳳的聲音：“看什麼呢，樂成這樣？”

“沒看什麼，就覺得這樣平靜的生活真好。”

王寶鳳深有感觸，前一陣子，自己也是擔驚受怕的，更何況身在水深火熱中的嫣然。“沒事了，都過去了，本小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恭喜你因禍得福，你猜現在京中的百姓都怎麼說你的，說你是菩薩下凡，是他們的活菩薩。”

“別取笑我了。”嫣然不好意思的低了頭，這麼高的評價她還真的是不敢當。只不過順手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卻沒想到收穫這麼多的愛戴。這兩日龔府的大門口，天一亮小廝一開門，門口時不時就會有一些新鮮的瓜果蔬菜，卻是隻字不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樸實的老百姓送的。

“我可沒說錯，說真的，你和京城裏所有的小姐都不一樣。”王寶鳳真誠的說，認識了嫣然才知道並不是高高在上才顯得高貴，也並不是錦衣玉食才會快樂。

“這麼快就來巴結我了，這還沒定親呢。不過，放心，有我在，什麼事都沒有。”嫣然看王寶鳳瞪着圓圓的眼珠子，羞紅了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便樂得哈哈大笑。母親還讓她來探口風，生怕寶鳳不樂意，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好了，不逗你了。”

王寶鳳猛灌自己兩杯水，這才靜下心來。

眼尖的夥計早就認出嫣然，殷勤的端了小菜上來，比平日裏更多了幾分恭敬和喜悅。碰上這樣的東家，是他們的福氣。

周到的服務讓王寶鳳如浴春風。

早晨菜館沒什麼人，嫣然閑着沒事便和夥計閑聊了幾句，嫣然正一邊說著話，一邊卻眼尖的看到從菜館裏走出去一個老頭，一邊走一邊聞着手裏的酒壺。

“他是誰？”嫣然指了指那破衣爛衫的老頭。

夥計伸長脖子一看，瞭然的說：“一個老乞丐，可這人也怪了，平日裏也不乞討。嗜酒如命，三不五時的就會到店裏打酒喝，別看他穿得破破爛爛，給酒錢的時候，絲毫不含糊，可乾脆了。對了，他一次進來打酒就問了一個問題，就問你們家和蘭桂坊是什麼關係。我當時哪知道啊，就直接說蘭桂坊是蘭桂坊，菜館是菜館，能有什麼關係。他也沒說話，搖着腦袋便走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蘭桂坊和菜館都是公子您的。再後來我問他怎麼知道的，他就嗅了嗅那酒壺，就說酒的味道一模一樣，我能不知道嗎？”

聽夥計這麼一說，嫣然腦袋裏突然浮現出許久之前見過的那個老人，蘭桂坊開業的那一天，一心吵着要進去喝酒聽曲的可不就是這個老頭？無心插柳柳成蔭，想必，這次自己鹹魚翻身，還多虧了這個老乞丐暗中幫忙。

“你認識他？”嫣然一副豁然開朗的樣子讓王寶鳳忍不住好奇，論身份，論地位，論年齡，嫣然也不應該和那老頭有交集才是。

“一面之緣。”既然無聲無息的幫了自己這麼一個大忙，不知道也罷了，如今知道了，豈能不有所表示，嫣然叮囑夥計：“往後這老人若是再來打酒，酒錢就別收了，記我賬上。往後老人家有什麼需要，儘管幫忙。”

夥計忙應了，就知道這老頭非同一般。

兩人坐了一會，龔浩然便匆匆忙忙的趕過來了，臉色凝重。

“怎麼了？”嫣然瞧了一眼龔浩然，便知道有事情發生。若不是，哥哥怎能一副烏雲密佈的樣子。

“子坤要休妻。”

嫣然和王寶鳳都不禁一愣，休妻是何等的大事，更何況，這可不是一般的糟糠之妻啊。對世子和世子妃都不是一件好事。名聲也好，權勢也好，都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為什麼？”兩人異口同聲的問到，總不能無緣無故的說休就休吧。

龔浩然嘆了一口氣，“前兩日我不是說派了人在茶樓里盯着嗎？其實守着的人就是子坤的人。後來，順藤摸瓜，就看到搬弄是非的人果然是受人指使，不是別人，就是世子妃。”

王寶鳳愣了一下，“世子妃為什麼要這麼做？他都和世子成親了。”想起之前的種種傳聞，雖然說世子與嫣然自小青梅竹馬，一塊長大，可是最後的贏家明擺着就是她世子妃啊。當時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裏在看嫣然的笑話，這落井下石的事情對她世子妃有什麼好處。

嫣然沉默不語，對於這樣的結果，此時倒是沒有多大的意外。想起上一次在梨園，好在是自己命大，否則早就遭人毒手。她李敏芝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只是沒想到沒完沒了，防不勝防。

王寶鳳看大夥沉默，也便猜了個七七八八。皇帝的後宮這樣的事情還少嗎？就因為皇上多看了哪個宮女一眼，第二天，這個宮女要麼一不小心就掉井裏了，要麼一不小心就失蹤了；哪個嬪妃懷裏身孕，平日裏就算再小心謹慎，這還是會一不小心摔倒了，一不下心吃錯了東西。

沒想到，這嫣然運氣這麼背，一不下心就礙了某人的眼。這世子妃虧她看起來一副純良無害大家閨秀的樣子，耍起手段來還真是有模有樣。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世子果然痛快，對付這樣的毒婦就應該手起刀落，痛痛快快，也算給嫣然出了口氣。

“那世子真的要休妻嗎？”王寶鳳看着龔浩然。

“八九不離十把，聽說世子妃在成親之前就知道自己有不足之症，這輩子恐怕也是無所出了。上回已經給過她機會了，可是世子妃執迷不悟，能怨得了誰，自作孽不可活。子坤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已經差人寫了休書，倒也算是顧及李家面子，只說是無所出。”龔浩然心有戚戚，看到子坤那頹廢的神色不禁感嘆天意弄人，早知如此，何必又成那門親呢。如若當初在嫣然回來的時候，子坤能執意退婚，一心求娶嫣然的話，他這個兄長倒是樂觀其成。雖說世子妃一再的陷害自己的妹妹，可想到從此以後，這李敏芝褪去了世子妃的光環，又擔著棄婦的名頭，並且身有不足之症，她這輩子也算是一眼可以望到頭了。

嫣然神色不定，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這下好了，大仇得報，你怎麼還愁眉不展的。”王寶鳳握緊了嫣然放在桌子上的手，這會的嫣然看起來怎麼如此脆弱，倒像是被休的是她。“上回那世子妃造了什麼孽，我怎麼不知道？”

王寶鳳眉毛一挑，對於京城的八卦按道理沒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而她的印象里，自從世子和世子妃大婚後，不都一直安安樂樂的嗎？據說相敬如賓，夫唱婦隨，兩人門當戶對，男才女貌，不知羨煞了多少人。可是如今看來，一切的表面也未必就是真實。而當初，被人一再同情的嫣然，走到今天，萬人敬仰，誰還敢低看一眼。

上回的事情，嫣然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是不想讓大夥擔心，沒想到如今被哥哥知道了。看了看王寶鳳，終歸算是一家人，事情如今鬧成這樣，其實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嫣然頓了頓，便把李敏芝上回邀自己看戲，對自己下了葯，中途離去，差人侮辱自己，自己為了保全清白不得已只能從樓上跳下。

王寶鳳握緊了拳頭，兩眼噴火：“你這臭丫頭，怎麼不早告訴我，我還以為是你闖了什麼貨。我可不能讓你這麼白白受欺負。”

龔浩然雖然從子坤那聽了些，但如今聽嫣然道來，還真是一身冷汗。他可以想像得到當時的艱險，前有狼，後有虎，虧得嫣然命大。沒想到這世子妃如此歹毒，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若是再讓這李敏芝如此逍遙快活，別說嫣然，就連自己也吞不下這口氣。難怪那子坤心意如此堅定，如此毒婦，要來幹嘛？

“事情都過去了，她也算得到了懲罰。你還想怎麼樣?你呀，別胡來，就安安分分的等着哥哥的八抬大轎，好好做你的新娘子。”嫣然輕輕安撫一身火氣的王寶鳳，這火爆性格，日後看來有得哥哥受的。

王寶鳳撇撇嘴，“一碼事歸一碼事，你別想轉移話題。我倒要等着看那李敏芝被休了以後如何再作威作福。嫣然，你有任何事情都不可以瞞着，你這樣算什麼。當時連我的面都不肯見。”王寶鳳想起嫣然當時身受重傷，又誰也不說，一個人躲着養傷的辛酸畫面就忍不住淚水漣漣。

“下不為例，我以後不敢了。我就等着你嫁過來給我當嫂嫂，好替我撐腰。看誰還敢欺負我。”

王寶鳳破涕為笑：這還差不多。

浩然忍不住樂了，心裏暗道：傻媳婦，這就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