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語城,該交醫療費了。”
“語城,護工嫌錢少,不肯幹了。”
“語城,那個人又來催了。說再不搬的話明天就把東西都給你扔出去。”
“語城……”
“夠了,我受夠了!”語城在睡夢中驚醒,坐起來,摸摸額頭,一手的冷汗。她是真的受夠了。每天面對這樣繁重的壓力,一邊上學,一邊照顧媽媽,一邊想着將來的日子該怎麼過。她所有值錢的珠寶首飾早就當了個精光,一天天填補那個怎麼也填不滿的醫療費的黑洞。
媽媽現在每天做放療,曾今引以為豪的烏黑靚麗的頭髮一天天的脫落,人也憔悴了許多。媽媽以前過的是多麼奢華的生活,燕窩當水喝,現在怎麼受得了這樣清苦的日子。每天看着消瘦的媽媽,語城心裏就像刀割一樣的難受。
“媽媽,多吃一點吧。”
“寶貝,我真的吃不下去了。你也吃一點吧,你看你,現在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語城看着碗裏的米飯,幾乎忍不住就要流下淚來。
“媽媽,我對不起你,我沒能好好照顧你,讓你吃這樣難以下咽的東西……”語城說著,終於忍不住哽咽起來。媽媽一時心酸,也流下了眼淚。
“寶貝啊,是媽媽拖累了你,是媽媽對不起你才是。你還這樣小,就要受這樣的哭,媽媽真是……真是心疼啊……”
母女兩人說著,終於都嚎啕大哭起來。語城長期受這樣的壓抑,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她需要尋找一個發泄的渠道,否則她真的有可能會瘋掉。
可是,上帝偏偏就是這樣殘忍,不願讓她多過一天舒心的日子。她又得到一個噩耗,媽媽的病情惡化,需要做手術,而手術的費用……如果是在以前,那不過是她的一筆零花錢,而在現在,對於語城而言,那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
她沒有錢了,每天一日三餐都是靠好心的晉伯伯關照,又如何去弄這麼大的一筆錢!可是不儘快手術的話,媽媽又會有危險。她什麼都沒有,只有媽媽了,她一定不可以讓媽媽有事。
語城一個人傻傻的坐在醫院的草地上,溫暖的陽光靜靜灑在她的身上,初秋的中午,陽光竟然照的人渾身發熱,可是語城的心卻偏偏像跌進了冰窖一樣寒冷。剛修剪過的草坪散發著淡淡的青草香,遠處還有鳥兒在悅耳的歌唱,可這一切都不能給語城帶來哪怕一絲一毫的快樂。她怎麼快樂的起來!如果還籌不到錢,就要錯過媽媽做手術的最佳時期了。
語城被陽光曬的兩眼發昏,於是她低下頭,邁進雙臂里,煩亂的想着心事。
他站在樹蔭之下,遠遠看着草地上的女孩。她坐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她慘白的小臉在他看來竟是這樣的惹人憐惜,緊蹙的眉頭別有一番纖弱嬌柔的姿態。她因為茫然而微微張開的紅唇,竟然讓遠在數十米之外的他有種想一親芳澤的衝動。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她越是拒絕他,他越是有征服她的**。看着她終於頹然無奈的低下了頭,他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邁着優雅的步伐,他輕輕走近她。黑色的墨鏡在陽光下泛着陰冷的光,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想的很入神,竟然連這麼大一個大活人走到了自己身邊都不知道。
“hi,女人。”他站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因為心情很好,所以他的嘴角泛着一絲微笑。
語城茫然的抬起頭,猛然從臂彎探出腦袋,接觸到耀眼的陽光,她顯得有的不適應和茫然。她傻乎乎的張着嘴,半眯着眼睛,試圖看清楚眼前的那個龐然大物是誰。
可是她不知道,她這樣受驚的小白兔一樣的表情給了那個魔鬼多大的滿足感。他開心的笑出聲,優雅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用這張折成長條的紙輕佻的掃過語城的下巴:“拿去吧。”
語城終於認出眼前的人就是那個瘋子楚子狂。她扭過頭,避過他的調戲,冷冷的問:“什麼!”
楚子狂不說話,手一松,紙片落下來,輕輕在風裏飄了一飄,落在了語城的腳下。那是一張支票,清清楚楚的寫着:一百萬。
“你什麼意思!”語城不解的問。
楚子狂彎起一邊的嘴角——語城發現,他笑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嘴角微微朝右傾斜。他面癱么!語城恨恨的想。
“女人,我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如果兩個星期前你答應我,那麼你的身價是5個億,但是你現在只值這個價了。你需要錢,你知道的。”
語城看着眼前黑色的皮鞋和白色的支票,聽着他說你現在就只值這個價了,心裏覺得很好笑。他以為他是誰!上帝嗎!這樣隨便的替一個女人估價!如果可以,她想站起來扇他一巴掌,或者撕碎那張支票,可是她想了想,打他,那會髒了自己的手,撕碎支票,那會髒了這片青翠的草地。於是她站起來,輕蔑的對着楚子狂一笑,冷冷的轉身離去。
楚子狂早就調查的很清楚,不,他根本不用調查,因為這一切原本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天使急需錢,卻沒料到這樣的情況下她竟然還不肯妥協。看着漸漸走遠的語城,他忍不住大聲警告她說:“你想清楚。欲擒故縱的把戲我見得多了,如果你以為這樣會換的更高的身價,那麼我告訴你,當我下次來找你的時候,可能你只值十萬而已!”
前面的身影聽到這句話后,身子竟然頓了頓,然後停在了原地。看,女人就是這樣。她們就是喜歡玩這些小把戲。楚子狂勝券在握的站在原地,等着語城走過來接受他的條件。
語城果然轉過了身子,回頭對着楚子狂淡淡一笑:“你放心,如果我想賣身的話,應該可以找到很多出得起一百萬價格的男人。不過那個人一定不會是你。”
楚子狂愣在原地,看着語城離開,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她的話。她再次拒絕了他!而且順帶侮辱了他的驕傲……好啊,有意思。他冷冷一笑,反而不急於得到這個女人了。她這麼傲,他倒要看看到她來求他的時候,能下賤到什麼地步。
“語城,你怎麼了!書都快被你畫穿了。”玫玫關心的輕輕碰了碰語城的胳膊,在一邊小聲的問。語城驚醒過來,這才發現自己把書上都畫滿了筆印。她合上書,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玫玫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現在的情況玫玫差不多都知道。
“很煩。媽媽要做手術,可是我沒那麼多錢。”
“要多少錢!”
“上百萬吧。”
“這麼貴!”
“是啊。可是醫生說成功率很高的。再不做就錯了最佳時期了。”
“那怎麼辦!”
“……可是我沒有錢。”語城煩惱的趴到桌子上。玫玫在一邊體貼的拍拍語城的背,勸慰她:
“沒事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可是,這卻是艘快沉的船了。語城抬起頭,無奈的笑笑。她已經想盡了辦法,可是沒有人能借她這麼多錢。
第二天來上課的時候,玫玫把語城拉到走廊的鏡頭,神秘兮兮的看看四周,然後湊過來小聲的說:“語城,你從小學舞蹈的,舞蹈功底很不錯的吧!”
“還可以啊。”
“有個很大的酒吧邀請dancer,你願意去嗎!聽說那兒的老闆人很好,酬金很高,而且可以預支報酬的。”
“是嗎!”語城興奮的睜大眼睛,開心的問:“可以預支多久的!一兩年都行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可以。你去試試嗎!”
“好,你告訴我聯繫方式。”
下了課,語城就一個人直奔那個酒吧——暗夜之情。那果然是個很豪華的地方,坐落在城市最繁華的地段,還沒到入夜,周圍就滿是濃妝艷抹的美艷女子,有的穿着爆乳裝,有的露出大半個股溝;有的就是一派清純學生妹的裝扮,可是手裏卻夾着一隻煙。語城楞了楞,變得躊躇起來。
這是個什麼地方,從這些女子身上就能看出個大概。在這樣的酒吧做dancer……語城想掉頭就走,可是醫生的話又回蕩在了腦海。
“錯過了這個最佳手術時期,可能以後就危險了。”
她咬咬牙,還是走了進去。
“hello,美女,一個人嗎!”一個英俊的男人問道。嘴裏噴着酒氣。語城艱難的避過他的大手,轉頭,又一個裝扮很朋克的看不出性別的人,說:
“你真漂亮。是蕾絲嗎!”
語城詫異的搖頭,驚慌的逃開,好不容易抓住一個侍者模樣的人,問:“你們經理在嗎!我是應聘dancer的。”
侍者帶着她左完右繞,終於慢慢遠離了喧囂,進到一個安靜的房間。房間很大,幾乎都是黑色和金色的裝飾,看起來令人有些壓抑。一個男人從房間的一扇門裏走出來,友好的對着語城笑笑,說:“我就是這裏的經理,我叫蕭慕。”
這是個很高大的男人,身高至少180以上,看起來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六七的模樣,長的稱不上十分英俊,但是笑容看起來很舒服,整體看來,是個很不錯的男人,走出去,應該很受女孩子歡迎。
他的態度很友好,於是語城也很謙和的對他微微一笑。
“你來應聘dancer!”
“是的。”
蕭慕走過來,打量了語城一番。表情似乎很滿意。
“行,不錯。是個好料子。明天來上班吧。”
“啊!”語城詫異的張張嘴。
“不願意!”
“不,不是……我想問問,報酬怎麼算!”
“一場兩千塊。做的好的話漲到五千都沒問題的。”是個很不錯的報酬。
“我想預支一部分,可以嗎!”
“沒問題。我對美女一向很寬容。”蕭慕笑着說。
“可是我想先支二十萬……”
“這麼多!”
“蕭先生,我知道這很荒謬,可是我很勤快的,每天可以跳兩場,我可以把身份證壓在你這裏,我不是騙子,我不會拿了錢就走的,真的,你相信我……”語城生怕他拒絕,心慌的解釋。蕭慕想了想,答應了語城,轉頭又問:
“你知道來這裏跳什麼舞嗎!”
其實語城進來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在這裏跳舞一定不會穿的太多。
“我不知道……”
“我們招的是鋼管舞女郎。你會嗎!”
語城頓時愣在了原地——鋼管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