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從背後擁抱
和第一次去蕭澈家一樣,這次秦朗看着蕭澈從口袋掏出鑰匙,看着門在自己面前緩緩打開時有些莫名的緊張。
“帶鞋套?”
“啊,不用,這是拖鞋。”
蕭澈的家一如當年一樣,乾淨整潔井井有條,光是這客廳光可鑒人的瓷磚便讓人捨不得落腳。秦朗見門邊有鞋套盒,便自覺抬腳想要套上,但蕭澈頓了頓,在秦朗抬起的腳下放了雙拖鞋。
秦朗穿上,有些擠腳,想想也是,怎麼可能不擠腳,本就不是他準備的。笙燕比他矮,這鞋應該是他的吧。
嘖,想想就不爽,憑什麼自己要穿他的鞋啊!
這樣想着總感覺這鞋是越穿越不舒服,秦朗走了幾步乾脆又退回門口將鞋一踢,用腳扒拉扒拉把這雙鞋勉強擺齊,才穿着襪子又跟上蕭澈的腳步。
“那鞋子不和腳嗎?是大了還是小了?要不你穿我的吧。”蕭澈聽見身後的動靜,一回頭正巧看見秦朗和拖鞋奮鬥,不禁失笑又不禁落寞,這鞋本就是給秦朗買的,本想着終於還是有用上的一天,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嫌棄了。
“不想穿別人穿過的。”秦朗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是屋內有空調,光着腳也沒什麼,再說他還穿着襪子。
秦朗生氣的時候會不自覺抿下嘴,這個帶着孩子氣的小習慣蕭澈自發現便記在了心裏,能在看見他就滿足了。
“光腳對身體不好,有空間也不能這麼不注意。要不你勉為其難,穿我的可以嗎?”置辦這個房子的時候,他習慣性買雙份的日用品,幻想着哪一天萬一能用上呢?
蕭澈走近秦朗,在秦朗面前停了停,見秦朗沒再拒絕,便走到鞋櫃準備換鞋。
“不用了,我就穿這雙。”他不想穿笙燕穿過的鞋,更不想看着蕭澈穿笙燕的鞋!
秦朗推開蕭澈,自己氣呼呼地穿上這鞋,“快點做飯吧,我餓了。”
兩人在這為了雙鞋糾結,秦朗手裏還提着兩大袋食物,蕭澈細心地注意到秦朗被勒得泛紅的指節,不再客氣搶過其中一包走向廚房。
料理是蕭澈為數不多的愛好之一,所以廚房的面積格外的大,出來比之一般家庭大上兩倍的料理台,還有個矩形的長桌,木質桌腿大理石桌面。
兩人將各自的袋子放在桌上,將食材全部拿出來,蕭澈掃了眼心裏邊有了個大概。
這些食材組合起來便是他和秦朗都喜歡吃的菜色,在出租屋吃過的菜品這裏幾乎都有,可是這要全部做出來量就太多了。
“想吃什麼?挑幾個吧。”蕭澈雙手交叉在胸前,笑着問道。
“都做一遍,我可以打包。”秦朗盯着這些食材,有蕭澈在身邊他似乎都能想到接下來這些食材會變成多麼美味的料理,“簡單些吧,我們下午都要上班。”
抬頭回看蕭澈,秦朗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兩人都知道,再沒有當年的說這種玩笑話時的耍賴和認真。
“那就紅燒肉,青椒肉絲,螞蟻上樹,酸辣土豆絲,再打個西紅柿雞蛋湯?”估摸了下做菜需要的時間,蕭澈提議,這些普通的菜色都是高中時他最常做給秦朗的。
秦朗口味比他重些,如果不是秦朗他會吃的更清淡些,但只要秦朗在他家吃飯,他從未表現出自己真的喜好,等着真的離開秦朗獨自在國外打拚,才發現自己的口味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
運動員反覆重複一個動作千百遍,是因為肌肉有自己的“記憶”,味蕾也是一樣。
在異國的日子,在最初忙到沒有時間自己做飯的時候,蕭澈幾乎吃不下任何異國的食物。這其中有很大部分是心理原因,但他卻固執地沒有去看醫生或自己調整,就這樣拖着,用這份痛苦懲罰自己。
“把螞蟻上樹和青椒肉絲換成白灼蝦和清蒸多寶魚吧,我有買,稱新鮮吃。”秦朗點着菜,將其餘不需要的食材收進袋中,“其餘的我放冰箱?”
“嗯。”蕭澈點了點頭,看着秦朗利落地分開這些食材,又拿去冰箱前擺放。
難免感嘆,秦朗真的成熟很多。
這幾道菜工序都不複雜,蕭澈自己預估四十分鐘便能做好,但秦朗擺好食材后又找他要圍裙,勢必要幫忙的架勢。
蕭澈推脫,秦朗便直接將西裝外套脫下隨手一丟,西裝外套準確落在稍遠的椅背上,拉下領帶,解開袖口將袖子折起,秦朗自顧自拿着還在蹦躂的基圍蝦走到清洗台前開始洗蝦子。
見狀蕭澈知道是攔不住了,連忙找來備用的圍裙遞給秦朗,順手把水龍頭關上。
“我手上有水,穿不了。”秦朗說的理直氣壯,袋子裏的蝦子也不甘寂寞,來了個鯉魚打挺,好巧不巧崩了秦朗一側臉的水。
“好,你洗,我給你穿。”蕭澈嘴角的弧度發生了明顯變化,拽了張抽紙幫秦朗將臉上的水擦凈,又服務到家的幫着秦朗穿圍裙。
先將頭上線圈套進去,蕭澈牽着兩根細線站在秦朗背後。正準備繫上,秦朗忽然一動,細線很快從手中溜走。
“抱歉,這蝦子不老實。”秦朗說得一本正經,為了印證還舉起只蝦子作證,可惜將死蝦很有鼓起,一甩尾巴又是一側臉的水。
這下好了,兩邊對稱了。所以,不老實的究竟是誰?!
“你快點洗,我中午還要睡午覺。”蕭澈無奈又去拿了張抽紙給秦朗擦臉,這次秦朗轉過身正對着蕭澈,此刻蕭澈才注意到,原來曾經是他家的笨小孩已經長得比他高上幾厘米了。
“我知道你又睡午覺的習慣。”面巾紙很柔軟,蕭澈的動作很輕,擦在臉上舒服得微癢,等着蕭澈幫自己擦完臉,秦朗這才轉過身繼續處理這些蝦子。
這次蕭澈想要拉過這兩條細繩只能湊近,以從後背擁抱的姿勢貼近秦朗的後背。蕭澈楞了會兒,在心裏嘲笑自己的懦弱,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怕什麼呢?
夏日一般人的體溫會偏高,蕭澈卻反其道而行之,終年都體溫偏低,怕冷又怕熱。蕭澈一靠近,秦朗便認出了這熟悉的溫度。
他們之間隔着襯衣和背心,秦朗撇了下嘴感嘆這薄薄布料的多餘,但也不敢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了。
秦朗的體溫從胸前穿來,明明還隔着衣服,卻讓蕭澈悄悄紅了耳根。或許是被人貼近會條件反射地微微動一動,秦朗稍微動了下,卻讓蕭澈猛地想起什麼不和諧的東西。
沒錯,這姿勢是從後背擁抱的姿勢,也是從後背“擁抱”的姿勢。
想到這,蕭澈急忙摸索那兩根細線,因為秦朗比蕭澈高些也壯一些,以蕭澈的角度根本看不見那兩個細線究竟溜到哪裏去了。
氣惱又羞惱,在心裏怪着秦朗的多事,幾個不小心竟是碰到了幾個不可描述的地方,畢竟心中的慌亂很容易在行為上顯示出來。
秦朗開始還為自己的“小計謀”而開心不已,但隨着蕭澈這幾個動作,他也抑制不住地僵硬起來。和笙燕和程野說過的,他只會對蕭澈這一個男人硬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蕭澈……”
“快點處理好,我去殺魚。”
秦朗剛開口叫了聲蕭澈,蕭澈終於摸到了那兩條磨人的細線,一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快速打了個結。
咳,不好意思,手滑了,打成了死結。
蕭澈在心裏不好意思地道歉,面上卻愈發疏離甚至帶着幾分冷漠迅速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嗯。”秦朗見着蕭澈這副表情,手下一緊直接捏斷了一隻蝦的蝦尾。
這表情是生氣了嗎?自己這樣很過分嗎!
秦朗陰鬱地扭過頭,繼續處理這些該死的基圍蝦,而蕭澈用眼角餘光偷看到的,正是秦朗這陰鬱地一回頭。見着秦朗的不悅,心猛地下沉,直接觸碰到了湖底般惶恐。
秦朗已經這麼討厭他了嗎?連這觸碰都覺得噁心不適嗎!
因為這事,兩人都選擇了沉默。但是手上的動作誰都沒有停下,反而出乎意料地配合默契。
在幾乎只有單音節的交流中,秦朗甚至還動手打了個西紅柿蛋湯,等飯菜都端上桌,兩人不得已對視時,都開始懊悔剛才的行為有多傻。
因為愛着,才會小心翼翼;因為愛着,才會胡思亂想;因為愛着,才會……
“吃吧,這些菜涼了就不好吃了。”蕭澈拿起筷子,先給秦朗夾了塊魚肉,多寶魚只有一根主刺,最嫩的肉在魚背上,夾給秦朗的自然是最好的。
“謝謝學長,你也吃。”秦朗學着蕭澈的樣子,也給蕭澈夾了塊魚肉,魚肚子上的,不是很了解這方面的秦朗,簡單粗暴地認為所有魚,魚肚子上的肉都是最好的。
可是筷子剛挨到蕭澈碗裏的米飯,筷子還沒鬆開,秦朗又撤回了筷子。蕭澈疑惑地看着秦朗的動作,卻見秦朗將魚肉夾回自己的碗裏,幫自己把魚肉中的刺全部剔除才又夾到他的碗裏。
“我記得你不太會剔魚刺,這樣就沒有魚刺了。”秦朗看着蕭澈,笑得明媚如冬日暖陽,溫暖卻不刺眼。
“謝謝。”蕭澈淺笑夾起這塊魚肉放入嘴中,鮮嫩的魚肉很快在嘴中散開,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便咽了下去。再細細咀嚼的話,蕭澈真的怕他會失態。
他真的放不下,放不下這麼好的人,是什麼原因呢?明明他們離的這麼近,卻不能像以前般肩挨着肩,坐在一邊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