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梅竹馬的新歡（二）

A公司周一到周日公司里都會有人加班，但周五晚上是一周當中唯一人很少的一天，葉瀾忙完回頭看去明曉早已走了，他每周五都走得很早，平常他幾乎是這個所最後走的一個人，葉瀾淡淡笑了下，她似乎沒發現自己竟然開始關心起一個人的行蹤來了。

“葉工，還沒走？”同事拎着包走過來對上她的眼神，順口問了句。

“嗯，馬上就走了。”葉瀾也起身收拾東西。

同事往前走了幾步又迴轉過來，問道：“對了，葉瀾，你家不是住城北嗎？”

葉瀾點點頭，不明白同事問這話的意思。

“哦，是這樣，我今天要去城北，你方不方便帶我一程。”同事有些小尷尬，平常她跟葉瀾交集不多，如果公司里有車也往那邊走的人她絕對會選擇另外一個人，但是今天剛好沒有，周五公交又很擠，所以她想着葉瀾雖然不是能和大家玩到一塊的人，但也是一個性格還可以的人，便決定碰下運氣。

“哦，我今天。。。我今天不回城北。”葉瀾也有些尷尬，她其實是要回家的，但一想到要跟一個不熟悉的人共同在一個車上待那麼久她撒了個謊。

同事“哦”了下面無表情地走了。

葉瀾有些後悔，其實拉人家一程也沒什麼，但她真的有些害怕和人太近，為了避免一會兒路上遇見，葉瀾又坐下來翻了會兒書才回家。

回到家發現早上換包忘了裝鑰匙只好敲門，過了好一會兒，葉瀾媽才過來開門，給她開完門，老媽又繼續講電話。

“老媽跟誰這個時間還聊電話？”葉瀾一邊換鞋一邊嘟囔。

“今天不過來吃飯？哦。。。好。。。好，我先不跟她說。”老媽邊說邊壓低了聲音，葉瀾餘光掃過去，不覺好笑，但屋子裏的飯香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便沒有多想老媽的怪異之處。

“誰啊，老媽。”葉瀾洗好手坐在餐桌旁：“咱們家可很少邀請別人來家裏吃飯。”

“你猜？”老媽說道。

“愛說不說。”葉瀾吃起飯來。

“對了，你跟文奇前段時間不是又聯繫上了嗎，心情怎麼樣？”老媽突然問道。

葉瀾征了下，半天才說了句：“就那樣唄。”

“得，你還不跟媽媽講實話。。。”葉瀾媽看起來今天很高興，她想起剛剛電話里的那個人說的要保密又平復了心情平靜說道：“你們倆可是快八年不見了吧?”

“是啊。”葉瀾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葉瀾媽見她如此平靜倒有些意外：“你不是很想他嗎？”

“誰說我很想他了？”葉瀾有些氣惱，自從前段時間和那個人加了微信后老媽就時不時問他，這讓一向淡定自若的她有些氣惱。

“你啊，就是這麼個性格，這麼多年沒有談戀愛不就是因為他嘛，媽媽都知道。”葉瀾媽說道：“你放心，媽媽絕對幫你。”

“媽媽。。。”葉瀾放下碗，正色道：“媽媽，你別亂說，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葉瀾媽沒想到葉瀾會是這個反應：“當年他只是個孩子，他也沒辦法。。。”

“我沒有怪他，只是我們真的不可能了。”一向好胃口的葉瀾說完這句突然有些沒胃口了，她沉默了會兒又解釋道：“我這麼多年沒有談戀愛並不是因為他。”

葉瀾說完把碗筷拿到廚房，葉瀾媽跟了上去，葉瀾輕輕把廚房門拉上，她需要一個人冷靜下。

媽媽這麼高興，是他回來了嗎？八年了，他終於回來了，可是她竟然打心底里是不希望他回來的，雖然在INS上聊天沒有多大的隔閡，但八年，他和她再見面會是什麼樣子，是一切面目全非還是往昔依舊，她只是想到這就覺得害怕。

當年，她是怪過他的，後來長大了也能夠理解，那個時候的他們只是孩子，有些事情他們做不了主，可是媽媽並不知道的是隔在他們之間的並不是距離，也並不是他許諾於她的並沒有實現。即使是這個不為人知的原因，她也沒有理由怪他，雖然他們從小親密，但他也有他選擇的權利，只是她不願意麵對他，不願意去面對那個多年前脆弱的自己。

世間萬般無奈，不及時間拉開的鴻溝一隅。

文奇離開八年終於回國，父母都在國內，但他一直卻沒有勇氣回來，18歲那年遠渡重洋，他便就此放逐以為會有一個新的開始，然而每當閑下來的時候，那個人的笑臉便會在夜空裏綻放，她是他年少時回憶里的全部，刻進了他最不願回憶的歲月，她還好嗎？那一年的打擊是讓她面目全非還是往昔依舊，她從前是個執着而堅強的人，現在的她還會堅持她小時候說給她的夢想嗎？

“回來了，兒子。”一個妝容精緻，衣着華麗的女子撲了上去。

文奇從感傷中回過頭來，看着眼前比自己矮了一頭的母親，雖然平常保養得好，臉上卻有了些老去的痕迹。

“對不起，媽媽，這些年都沒有回來。”文奇挽了母親說道。

“有什麼對不起的，媽媽每年反正也會去倫敦和你一起過年，你要是真想待在那，咱就移民。”文奇媽並不以為然，比起C市倫敦對她更有吸引力，但因為害怕老公被年輕的女人勾搭了所以她一直也不敢離開C市，即使她老公，也就是C市一個新起的地產商對男女之情並不怎麼看重。

“那爸爸肯定不同意，難道就咱兩個人移民，你該捨不得老爸了吧。”文奇打趣母親道。

文奇媽嘆了口氣，說道:“那能怎麼辦？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文奇笑了下，母親就是這點好，沒什麼心思，單純，所以也不會有太多煩心事。

“我剛剛給謝阿姨打電話了，改天咱們去看看謝阿姨，這些年你們都很少聯繫了嗎？”文奇說道。

文奇媽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半天才說道：“早就生疏了，你不覺得現在又去聯絡挺怪的？”

文奇愣了下，以前兩家那麼好，真沒想到叔叔去世后兩家就變得像路人了，老爸老媽在他眼裏並不是勢利的人。也許是因為謝阿姨也不太想兩家還像從前那麼近，畢竟時時會想起離開了的人。

“媽，我想去看看她們，八年不見，葉瀾應該長大了。”

文奇媽聽到這，咯噔了下，忙問道：“這麼多年了，你心裏還有她。。。。。。不回來不會是因為她吧？”

“沒有，媽媽，我是因為自己。”文奇搖搖頭，他好笑自己竟無法承認這個最簡單的原因。

“那倒是，看我兒子現在多厲害，虧得你這些年這麼用功。”文奇媽聽完高興了起來，說道：“你小時候跟那孩子那麼玩得來，回來想見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文奇苦笑了下。

在大人的眼裏他和她只是小時候很好的玩伴而已，在她的眼裏也許也是這樣吧，INS里她說單身，他沒敢問她是因為在美國的那個人嗎？他終究是害怕她會想起他的，他更害怕她是因為那個人，即使那個人早已結婚，他依舊不敢跟她討論。

不過，他既然回來了就會去爭取，真正的死心會是什麼時候，大概只有到了墳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