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愛自己（三十六）
明曉聽到這句話苦笑了下，她說得好輕巧，一句不記得了好似抹掉了曾經的一切。
“哎。”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香格里拉的空氣真清新，真想在這裏長住下去。”
“哦。”
“你們是開完會直接回去還是在這裏待幾天？”明曉像是個普通的曾經同事一樣跟她聊天：“我們公司現在事情少，開完會準備在這住幾天。”
“哦。”葉瀾平靜回答：“挺好。”
這裏雖好可文奇不在對這也沒什麼留戀。
“其實你們也不必着急回去，現在行業項目那麼少，回去也是閑着，還不如乘這個機會散散心。”
“哦。”葉瀾應了聲。
“你很討厭和我說話嗎？”葉瀾明顯對他說了什麼並不上心，明曉禁不住問道。
“沒有啊，我們開完會就回去。”她並非討厭他，她對其它人也是如此，也許曾經熱切對過他所以當他面對這樣的她時會覺得是對他有意見。
“哎，還是覺得很傷感，葉瀾，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嗎？”明曉仍是不甘心，他贏過文奇怎麼可能就這麼就輸了？
“明曉，沒有了，真沒有了。”葉瀾真誠說道，他這樣執着讓她有幾分無奈，換了別的姑娘，大概會把他的種種視為深情，也許會很感動，然而葉瀾此刻只覺得他未必心裏還有她，所以她說得斬釘截鐵，不留一絲餘地。
明曉不喜不悲，看着她似乎也看不見她：“我也不覺得你真的多麼愛文奇，你若是愛他又怎麼會和我在一起，你有沒有想過。。。你並不愛他。”
不，我很愛他，一刻也不想離開他。
這是葉瀾的心裏的聲音，然而她不知如何去反駁明曉，只能沉默着看向遠方。
“你不愛他，你也不愛我，其實你自始自終愛的是你自己吧！”明曉笑裏帶着一絲苦澀。
“愛的是你自己！”輕飄飄的一句彷彿是一記重鎚，直擊心底。
“為什麼選擇我？難道不是因為他傷了你！為什麼又選擇了他，難道不是因為我讓你失望。”明曉覺得自己從沒有這麼清醒，這麼明白過，這個人是挽回不過來了，如果還能挽回，這樣的話只會永遠藏在心底。
他說的並非不是事實，然而這樣的事實太過於殘酷，難道她真的只是在尋找避風的港灣。
“如果，我說如果並非惡意中傷文奇，如果他再讓你失望你又撲向誰的懷抱?”明曉鄭重問道，下一個她會選擇誰：“你難道是誰在你受傷的時候靠近你你就會選擇誰嗎？”
“他不會！”幾乎是下意識吼了出來，卻又不得不懷疑，文奇他真的不會讓她失望嗎？
“還有文奇真的就沒有什麼事情隱瞞你？”明曉看着陷入沉思里的葉瀾有種難以言表的罪惡感，可是他說的是事實。
“我很好奇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會不會有機會？”明曉淡笑了下：“雖然曾經是你的救命稻草，但你對你的救命稻草比誰都真心，所以如果你肯回來我還是很願意。”
葉瀾冷着臉深深看了他一眼，她原本已經肯定文奇就是她的歸宿，然而他這一句讓她內心的不安越來越濃，若是文奇再傷她她還能好嗎？
“明曉，快到我們了。”門口出來個人遠遠招呼着明曉，尖銳的聲音劃過耳畔，葉瀾感覺耳朵嗡了下，然後四周尤其安靜。
“走了，如果有機會我們再聊。”明曉細若蚊蠅的聲音，葉瀾睜大了眼睛，有種聽歌耳機聲音突然變小了的感覺。
“其實不管如何你要知道我心裏你比誰都重要。”明曉往前走了幾步又迴轉過來說道：“不管你把我當什麼，也不管你如何傷我,只要你願意我就在這裏。”
明曉的嘴不停在動，葉瀾慢慢驚恐起來，她努力想要聽清楚，然而整個世界安靜不已，耳機像是被拔掉了。
這是個噩夢嗎？不，周圍的一切太清晰，一切都在動，可是她真的聽不見，高原反應導致她失聰了。
葉瀾默默注視着明曉回到了會議室門口，叫明曉的那個人似乎是A司新去的人，不認識她，奇怪的打量了她幾眼，葉瀾看見他的嘴型在問什麼。
她無比恐慌，卻一動也不敢動，也許只是剛剛激動了下，一會兒就好，她不停安慰自己。
也不知站了多久，心裏亂了多久，看見會議室陸陸續續出來些人，然後看見於進大力對她招手，他在叫她，可她還是聽不進。
她對於進笑了下裝着聽見了他的呼喊小跑了過去。
“怎麼樣，他們彙報得好不好？”葉瀾輕聲說了下，她完全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於進也是沒聽見，似乎低頭問：“你說了什麼？”
“我說他們彙報得怎麼樣？”葉瀾努力提高了音量，於進嚇了一跳，周圍的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這一聲實在有些嚇人。
葉瀾忙低頭不做聲了，於進拍了拍她肩膀，嘴上一直在說話，可是葉瀾一絲聲音也聽不見，只能微笑着說：“哦。”
“葉瀾今天奇奇怪怪的。”於進跟謝總說道。
“可能累了吧。”謝總看葉瀾面如死灰的樣子想來要麼是累了要麼身體不適。
“走吧，咱們現在去機場，晚上還有一班，早點回C市早點休息。”
葉瀾一步不差緊跟着他們，她現在聽不見，萬一走低了就麻煩了，她不想跟任何人說，她心裏還在安慰自己一定是高原反應，回了C市就會好了。
飛機升空的時候葉瀾只覺耳朵刺痛得厲害，忙叫空姐，空間溫柔蹲她旁邊，她看着空姐那張美麗的臉，可憐兮兮說道：“我耳朵刺痛。”
空姐說了什麼她一臉茫然，於是空姐便示範着呼氣吸氣，葉瀾連忙跟着住，做了幾下葉瀾感覺好些了，耳朵不痛了，回頭對空姐感激地笑了笑。
空姐笑笑說了句什麼葉瀾聽不見，她才開始擔心自己不會就這樣以後真的聽不見了。
文奇會願意和一個聾子過一生嗎？就算他願意，她怎能如此對他。
她想像了下告訴文奇她聽不見了他會怎麼樣？他肯定是會安慰她，會帶她去看醫生。
可是萬一治不好呢？
她肯定不會拖累他，他那麼好，應該有個健全健康的妻子，她一定是要離開他的。
可是她怎麼辦，聽不見了她沒法做設計了，她以後做什麼？什麼樣的工作別人才不會可憐她，漫畫師，對，她以後只能待在家裏，她還可以畫漫畫。
工作是不愁了，可是她只能孤零零一個人，文奇會再娶的，那個時候她心都會碎了吧。想到這葉瀾猶其難過。
她是因為明曉讓她失望才又重新靠近文奇的，可是他並非只是她的救命稻草，如果真的要離開他，她沒有辦法愛別人了，她真後悔沒有早點和他在一起，現在留給她的美好回憶時間太短了，如果能有更長的時間餘生靠回憶也能過了吧。
飛機俯衝的時候，葉瀾憋在眼角的淚滑落了下來，她傷心地哭了，整個世界都是靜默地，聽不到她的傷心。
看見有人站起來葉瀾默默起身拿着行李往外走去，文奇說過今天要來接她，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的心抵過了內心的疑惑，手機剛開機文奇的短訊就到了。
“親愛的，在外面等你，別走過了。”
葉瀾鼻子裏酸酸的，一個勁往前走，謝總和於進跟她說話完全沒反應，謝總和於進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她怎麼了。
只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張熟悉無比的身影，隔着柵欄，葉瀾緊緊抱住他。
感覺他在耳邊說話，卻只有氣息震動耳膜的觸感，她好想聽見他說了什麼。
文奇放開她示意她先出來，葉瀾和文奇隔着柵欄並肩而走，葉瀾走一步看他一眼，把文奇的心都看化了。
她今天有些反常，去彙報個項目也不至於這樣，太想自己？文奇心裏一甜。
“傻瓜。”低頭額頭貼額頭，甜蜜不已。
“文總！”於進叫了他一聲。
他回頭於進給他做了個手勢，示意葉瀾有點奇怪，文奇心裏咯噔了下，難道彙報的時候真有什麼事？還能有什麼事讓她如此反常。
取了車，文奇看了眼斜靠在椅子上一臉悲戚的葉瀾問道：“怎麼了？”
沒有回答，一陣沉默。
“項目彙報不順利？”
“。。。。。。”
“累了啊。”文奇見她完全不想回答寵溺地說了聲便也不再打擾她。
到了家，電梯裏就他們兩個，文奇把葉瀾摟在懷裏納悶地說了聲：“怎麼今天一聲不吭，看來真是把你惹着了。”
葉瀾瞅見鏡子裏文奇在說話，驚嚇般說了句:“什麼？”
“我說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開心了？”文奇笑着又說了一句。
葉瀾依舊聽不見，茫然地不知該做何回應。
“怎麼去了一天就傻了呢？”文奇笑着摟着她往家裏走去。
家裏好溫暖，在香格里拉葉瀾穿了羽絨服，飛機上脫了，C市已是秋天，回來的時候有些涼意，葉瀾一直在傷心中，回到家冷暖一對比才發現家裏好溫暖，要是這個家一直屬於她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