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望月崖
一道道鮮紅如血液般的汁液自划痕處流蕩而出，妖帝如羊脂般的手指開始吸允着生命精華，沉浸了千年歲月，他需要一段時間來滋養身體和恢復魂力。
林琪就站在一旁，那股龐大的威壓已經消散，他雖然可以移動，但是他並沒有任何的舉動，在這位傳說中的大人物面前，他毫無權力。
生命之樹開始枯萎，樹冠之上的那僅有的一抹綠茵，也開始逐漸變化，彷彿看到了生命從初生到凋亡的全過程，落葉隨風飄落，凋零在林琪身側，氣氛有些傷感。
“咔嚓！”
一些細小的枝椏開始斷裂，從樹冠之上直接砸落而下，這株生長了三個時代的神樹，風雨都沒有將其毀滅，難道就此消亡？一股死亡的氣息開始瀰漫，這是生命在走向凋零。
主幹之上的脈絡也漸漸地開始模糊不清，林琪明顯可以看到，那枯黃的樹枝正在分裂成殤，逐漸崩碎，而那最為粗壯的主心骨，一道巨大的裂痕從最開始的斷口處蔓延至四方。
“這是……要將它置於死地嗎？”林琪心生恨意，他不願看到生命在自己眼前凋零，而自己又無可奈何，這是一種悲哀。
妖帝背對着林琪，那股屬於王者的傲氣自他身上傳來，他沒有選擇回答，繼續吸取神樹的生命精華。
大片大片的枝椏脫落成泥，於風中化作灰燼，消散而去，如蛛網般的裂縫覆蓋在了生命之樹上，可以清晰的看到，那裏已是一片死地，再無綠色，毫無生機。
良久之後，這株蒼天古樹發出最後一聲悲鳴，彷彿在嘆息曾經的歷史，那輝煌的歲月將永遠不復存在，也許是命中注定，有些事無法改變，只能默默地承受着這一切。
“轟！”
一聲轟鳴，這株生長了千年的生命之樹終於倒下，百米高的巨木轟然崩斷，重重的倒在了凈水湖中，湖底一些的根系被拔起，像是觸手一般浮現於湖面。
最後，在這片由生命之樹構建的小島也即將沉寂，歷經萬代滄桑的奇迹，終將消失。
“走吧！這裏不屬於你！我們也該離開了！”妖帝轉過身，眼眸中閃過一絲鋒芒，他抓起林便琪騰空而起，直接遠離了這片迷之深林。
“你要帶我去哪？”林琪大吼道，他全身的魂脈已被封鎖，無法使用魂術，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隨着妖帝漸漸離開。
生命之樹的精華全部被妖帝掠走，失去了支撐的神樹，沉沒在了湖底，湖水也不再清澈見底，混合著泥沙，變為渾水，許多的枯枝如浮萍一般漂浮在湖面，這裏已經成為了一片荒園。
很多來到凈水湖的成員看到這一切后，無不大驚失色，這一切已經完全超乎了他們的意料，生命之樹沉沒在湖底，手中的印記石又有何用？
而更多人則是沒有看到剛剛那一幕，妖帝和林琪的離開，並沒有人看到，因為妖帝的磅薄氣息早就封鎖了這裏，他們所能看到的，只有那生命之樹的死亡，但是根本看不到是如何死亡的。
炎傑環抱着雙臂，一副氣勢凌人的樣子矗立在一株古樹上，他身旁的高鶚直嘆氣，道：“這下可好，生命之樹突然暴斃，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剛剛那恐怖的氣息中，我彷彿看到了一個人？”
“哦？是誰？”
“林琪……”炎傑低聲道，他並不能確定，只不過是冥冥之中的感覺罷了。
很多人都選擇了原路返回，既然生命之樹都折斷沉沒在了湖底，這場歷練也失去了目標。
雲羅捂着受傷的左臂，他剛剛在與一頭玄級魂獸搏殺時，不小心受了傷，不過好在並無大礙。
而他正在那斷崖之下的深谷中，沿着溪水，找尋生命之樹的下落，他還不知道歷練的結束。
……
妖帝彈出一指，一道虛空裂縫驟然出現在兩人面前，他帶着林琪直接橫渡虛空，去往了另一個空間。
幾乎是一瞬間，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變了模樣，再也沒有了蒼鬱的叢林和潔白的殘雪，這是一個新世界。
這裏彷彿是一個霧都，前方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景物，空氣中有冷風吹過，並不寒冷，這裏不屬於東方世界。
妖帝將林琪放下，然後快速用手指，點在了林琪的眉心，一個類似於妖獸的圖案出現在了雙眼之間，那是妖族曾經的守護神。
“一千年了！這裏還是如當初一樣，幾乎沒有變化，唯改變的，是這裏的人，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了，我……也不再是當年的自己。”妖帝行走了霧中，那一襲的血色戰衣在此刻，竟然並沒有一絲的殺戮氣息，有的，是回到了“家”的歸屬。
透過這濃濃的白霧，林琪彷彿覺得這裏……似曾相識，他向前走了幾步，妖帝的話語忽然響起：“這是望月崖！你腳下是一片蒼茫的深淵，小心別失足掉下去，成為千古恨。”
果然，林琪感覺到了有微風在臉頰拂動，而這風的方向，竟是自下向上吹動的，林琪俯身看去，透過白茫茫的霧靄，可以看到下面，是一望無際的深淵，而這裏，明顯是一處山峰的絕頂。
“望月崖……難道……這裏是南域！”林琪震驚，他聽說過望月崖的傳說。
自古相傳，南域中有仙人曾化仙脫塵，而此仙人最後所在的位置，正是望月崖。
望月崖一直屬於南域，地處南域的黑山地脈，那裏，曾是上古戰場，無數場的戰鬥都曾在那裏發生，妖族和人族之間的戰爭，起源南域，最終歸於漠北，更確切的說，是隨着妖帝被封印在了滄海遺迹后，戰爭也落下了帷幕。
傳說中的望月崖，行走過十八條通天鎖鏈，就能看到星空彼岸的那一端，那是另一個“自己”。
只不過傳說一直都是傳說，雖然有人抵達瞭望月崖，但是無法橫渡通天鎖鏈，都葬身在了無盡幽谷中，成為了遺憾。
妖帝忽然揮動衣袖，一陣罡風吹拂而過，將兩人近前的迷霧吹散，眼前的景物才得以清晰。
十八條鐵鎖縱橫交錯，沉凝的緊拴在懸崖一端，彷彿十八條蒼龍一般，盤踞在山谷中，非常有氣勢。
每一根鐵鎖都粗達三四米，巨大的鐵環足足有大腿粗細，非常的震撼人心，但這十八根鐵鎖並不是連結在一起，而且分別通往不同的方向。
而望月崖的另一端，卻被無盡的白霧遮擋，看不到另一端的世界，只有十八條鐵鎖橫擋在這山谷中，冷風襲來，發出陣陣的撞擊聲，金屬的轟鳴聲回蕩在懸崖間，讓人不禁的膽寒。
“這十八根鐵鎖，就是望月崖的全部所在，名為通天鎖鏈，人們想知道迷霧那一端到底隱藏着什麼，就必須得橫越這十八根鐵鎖。”妖帝背負着雙手，凝視着前方。
通天鐵鎖另一端，隱匿在茫茫迷霧中，不知通往何處，難道……真的是仙人所在？
“可是……這十八根鐵鎖是通往一個世界的嗎？”林琪皺了皺眉，震驚的問道，這個很現實的問題，也是他與妖帝之間的第一句話。
“不……每一根鐵鎖都連接着不同的世界，所以……”妖帝忽然回過頭，白皙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血色，但是那雙眼眸卻似啟明星一般，明亮無比，他繼續道：“如何選擇，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林琪沉默，他現在不想關心這些，這次的意外來的太突然，妖帝的出現根本不在計劃中，可以說，原本還看到希望的未來，此刻又再次陷入了迷茫。
冷風吹起衣角，帶着絲絲的寒意，讓人有些感懷，也許這一刻，能否成仙並不在顯得那麼重要，回家，才是最終的目標。
“我能否回去……？還能否……看到我的朋友們？”林琪問道。
妖帝忽然迷上了眼，喃喃道：“路……本來就沒有方向，命運也同樣如此，毫無定數！”
他的話說到一半猛然張開眼睛，看向林琪，道：“但是我在你眼中，看到了我妖族的希望！”
“鏗鏘！鏗鏘！”
通天鐵鎖隨風擺動，發出隆隆的金屬聲，彷彿像是厲鬼的哭泣，它在嘆息着什麼？是命運嗎？
……
迷之深林中，古格背負而立，他望着妖帝和林琪離去的方向，幽幽的道：“看來，一切都在計劃中！”
隨即，古格長嘆了口氣，駕馭神虹，遠離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