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這是誰的家?
北州,王家村
一根十一月里的光禿禿的無花果枝椏在秋風中凌亂。
深秋的天空寂寥而又高遠。
村東頭的老王家卻很熱鬧,幾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在他家瞎忙乎。這可是全村的爆炸新聞呀,老王家憨頭憨腦的傻兒子今天結婚了!
雖說老王自身行事彪悍,在村裡也頗有威望,家底也算殷實,然而這並沒有什麼喵用。他兒子喜定二十五歲的人了,就連個小寡婦也沒有把其納為結婚的對象。
大家都以這二愣子註定終身打光棍了。
別說是個傻子,就算是個健全漢子,沒有點家底,本村本鄉的姑娘也是不好討的。可誰知道,兩天前老王突然爆出,二愣子喜定要娶媳婦了……
到底是誰家的姑娘這麼不長心呢?
目前看來,似乎有一種可能,女方多半不是殘疾也是智障,村民們大多這麼認為。
老王在院子裏跑前跑后,一臉春風,是呀,他老王家終於娶媳婦了!這意味着,老王家有后了。像是要一掃多年的喪氣,整個院子煥然一新,新房內更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
後院最偏僻的一間屋子裏,老式床上綁着一個穿大紅呢子的姑娘,胸前別了一朵小花,她就是今天的新娘。她臉上稚氣未脫,雙眼緊閉,敢情還在睡覺呢,圓乎乎的身子躺在那活像待宰的小肥羊,
牆角的老式電視,放的是本地衛視的王牌節目--武林爭霸,這是一場自由搏擊賽,場上是一個黃皮膚選手對陣一個皮膚黝黑的選手。
“嚯!泰拳選手播甲不愧是泰拳王!開場后一直猛攻,終於打到麥戈招架不住了!這一拳打得是迅猛無比!”解說員甲大喊大叫。
“是的。麥戈作為拳壇新秀,無論是體重、力量還有經驗都遠不如對手,我們可以看到他簡直毫無還手之力。這是一面倒的屠殺!”
滿臉鮮血的麥戈像被抽去了骨頭,修長的身體軟綿綿地踉蹌倒地。
看來勝負已定!果然武術表演和擂台搏擊根本不是一回事,麥戈還能站起來么?看樣子剛才那一拳已經造成了他的暈眩。裁判拉開不依不饒的播甲,大聲數數。
全場一片寂靜,成王敗寇,台下幾多歡喜幾多愁。突然,麥戈動了,他似乎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他站起來了!!台下一片山呼海嘯,“麥戈,加油!麥戈,加油!!!”
蘇小媚被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眨眨眼睛,看着電視裏的畫面,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辨清那低解像度的老式彩電屏幕。
“呯!”兩股力量相撞的再次殘酷地響起。從小受老舅的影響,蘇小媚對自由搏擊略懂一二,她知道這人要玩命了,瘋了,這人打瘋了!
“天啦!!”解說員驚叫聲再次響起。畫面上播甲痛苦倒地,拳套捂着自己的頭,血絲正從他的五官中滲透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現場的觀眾都呆若木雞!裁判甚至都沒去數點!解說員的聲音敲打着蘇小媚的腦袋。“等一下我們看一下回放。播甲看到麥戈沒及時舉起拳架,猛撲了過去。麥戈後退,後退,突然一個轉身!后旋腿!麥戈一記漂亮的后旋腿!正中重來的播甲的臉!打中了鼻樑!播甲選手被踢中了!他像個沙袋一樣摔倒在地!腳在抽搐!他試了幾次,站不起來!白毛巾!!麥戈完成絕殺!絕對的逆襲!!”
“靠,什麼時候電視節目這麼血腥暴力了?”蘇小媚隨着現場觀眾舒了一口氣,睡意猶存的腦袋向前湊了湊。這是最終的王者,整個電視畫面都只剩下麥戈,他霸氣的揮動手臂,稜角分明的五官俊美絕倫,嘴角的几絲鮮血顯得整張臉狂野不拘,微微一笑,竟有說不出來的邪魅性感......
哇,這身材!哇,這顏值!哇,這臉被人打成這樣還一副傲嬌樣。蘇小媚清醒了不少,公狗腰,大長腿……嘖嘖嘖。嘖嘖。
主持人的聲音轟隆隆碾過全場。“先生們、女士們,讓我們看評委…”
“啪!”一人過來關掉了電視。
“靠,大哥,你誰啊!”蘇小媚發現自己完全不認識這人,這人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看背影簡直排山倒海。轉過身來,滿臉橫肉,居然還扎個雙馬尾,穿着粉紅色的圍裙。
“大……大姐,哦不,大嬸,你誰啊!”蘇小媚有點蒙圈。“你到我家來,關我家電視幹嘛?”
“呵呵。”大嬸從橫肉中擠出一聲冷笑。“咋地啦?這是你家?就算你過門了,這家誰說了算還不一定呢?”
“過門?過什麼門?”蘇小媚覺得有點莫名其妙,轉動脖子打量了一下周圍,土灰摸漿的牆壁,木板門,貼着白色薄膜的木格窗帘,需要扭頻道的彩電,發黑的蚊帳,黃色燈絲的燈泡......床對面新買的衣櫃,透過上面貼着喜字的鏡面,看到的是……
……被捆得跟粽子一般,在床邊扭來扭去的,像個狼狽而滑稽大棉花蟲的人,她擺了擺手,這是自己?!
“這是哪兒???”這是蘇小媚第一句話。
“你們要幹啥?”第二句已經帶上了顫音。
“搶人哪!土匪啊!!”第三句簡直撕心裂肺。
“姑娘,你今天嫁人了,你不造?!”大嬸又是一聲冷哼,她關上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是新娘的大姑,你就是我侄兒媳婦了。好好享受這最後的單身時光吧,哈!”
“侄兒媳婦,”這都什麼跟什麼,蘇小媚幾乎當場暈厥過去。
蘇小媚想站起來,一起身就摔倒了。這夥人講究的還挺多,你丫綁人就綁人,還用這麼細的紅繩子綁,越掙扎勒得越痛,她咬牙蹦了兩下,沒用,還在原地。
“小妞,你老實獃著別瞎費力氣了。”大姑說完眯起眼睛不再搭理她,寬大的肉背壓在房門上,翹起了二郎腿,牢卒范兒十足。
“誰他媽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蘇小媚剛想張嘴,發現自己因為太過於驚恐,剛剛嚎了一嗓子之後,回過神來的自己瑟瑟發抖,雖然腦袋已經清醒了,但身體還是不受控制一般,簡直發不出聲音。
勞資昨天還吃着火鍋,唱着歌,今天怎麼就到了這麼個鬼地方?不對,似乎吃火鍋不像是昨天的事了,但她能想到的最近的記憶就是吃火鍋---大學畢業了,跟班上的同學聚餐完畢,又和同宿舍的幾個死黨一起吃火鍋來着,唱呀,跳呀,轉眼就各奔東西,大家都喝高了。
怎麼回的宿舍她不知道,睡了一會,她就迷迷糊糊爬起來,腦袋要爆炸了,醉酒的感覺還真是讓人難以忍受。
天還沒亮,她暈暈乎乎拖起行李箱走出宿舍,剛出校門就遇到鄰居歐叔。歐叔是老媽的麻友,說正好在這邊辦事,她老媽囑託順便把她捎回家。
歐叔歐忠誠平素是個樂於助人的好鄰居,值得信賴的好幫手,又是老媽囑託,她毫不懷疑的上了歐叔那輛破桑塔納,總比自己去擠早班車方便啊。上車後頭還是暈乎乎的,不管了睡一覺就好了。
她在車上似乎做了很長一個夢,像是在白雲上飄,三番幾次想醒過來,可不管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
醒來后,就看到了這場拳擊比賽,看到那台老式電視機她還以為是自己卧室那台呢。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痛!確定,現在不是在做夢。難道是穿越了?嗯嗯嗯,怎麼可能?她搖搖頭,嘲笑自己真是電視劇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