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一如初見
在葉書還活着的時候，也曾叫顧瓔婠來宮裏。
葉書喜歡和顧瓔婠聊天，也常常給她講一些從前的事。
當時，顧瓔婠也感覺得出來，葉書對自己的優待，應該是來自於喬明萱。
於是，她曾有意無意地試探問過，葉書有沒有想念喬明萱。
而葉書卻是喟然長嘆，“世人常說，得不到的才會最想念，可朕卻不是，朕曾和摯愛的人心意相通，無論她生死，朕心裏唯有她一個，心裏哪還有空閑裝得下別人呢？”
那個時候，顧瓔婠還疑惑着，葉書說的是不是喬明萱。
當她知道秦桑這件事時，驀然想起葉書的話，才明白過來，葉書愛秦桑之深，深到根本不屑於碰別的女人。
哪怕是有幾分相像的喬明萱。
別看柳宸妃在葉書身邊十幾年，葉書知道她是蘇恪的人，儘管和秦桑有幾分相似，但葉書從來沒有碰過柳傾心。
顧瓔婠最是能看得懂人心，從葉書對喬明萱和她自己的態度，她就能斷定，葉書和自己沒有什麼親緣關係。
而葉書對她所有的優待，並不是因為喬明萱，而是因為那個素未謀面的秦桑。
“所以，當時你為什麼不說？反而不聲不響地離開了？”蘇景黎的聲音沉啞。
顧瓔婠流着淚水，卻是無奈笑道，“御西王咄咄逼人，那時我就已經知道，自己身懷有孕，他既然不想讓你我在一起，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就一定不會放過，我……”
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就已經被蘇景黎擁入懷中。
蘇景黎緊緊地擁抱着顧瓔婠，不知道要抱多久才能彌補這多日瘋狂入骨的想念。
“顧瓔婠，什麼都要你來承擔，還要我做什麼……”蘇景黎的眼睛微微濕潤，很少動情的他竟然也流了淚。
天知道，顧瓔婠有多麼想念這個懷抱，可是她卻不願再沉淪在這種溫柔之中。
她輕輕推開蘇景黎，露出一個凄然的笑容，“如今，你是聖上，有了蘇景妤做皇后，你我，不會再有什麼關係了……”
對於顧瓔婠的執着，蘇景黎是知道的。
顧瓔婠不願入皇宮，唯願和一人一世到白首，這樣的她也讓蘇景黎心疼。
蘇景黎再次攬住顧瓔婠的腰，緊緊地抱住她，任由她掙扎也不鬆開。
“誰告訴你，我是玄葉的皇帝了？”
顧瓔婠正掙扎着，卻不動了，“蘇景黎……”
蘇景黎低低地笑了一聲，“葉唯淵代替我做了這麼多年皇帝的兒子，想必他也習慣了，索性皇位也讓他去坐吧。”
真的可以這麼隨便嗎？顧瓔婠喃喃道，“那御西王……”
“父王想把景妤嫁給我，也不過是怕御西家的勢力被皇家打壓，我把玄葉的江山送給蘇家的好兒子，他們還能說什麼？”
可顧瓔婠卻還覺得疑惑，“葉唯淵做了皇帝，皇后不是蘇景妤，又是誰？”
蘇景黎放開她，認真地望着她，“是姚竹苓。”
“竹苓？”顧瓔婠一時震撼，反應不過來，“你不是說……”
“北涼的皇后殉葬了，可姚竹苓卻得到了重生。”
這件事，還是善良的許初照所為。
許清城身子有病，所以從沒有碰過姚竹苓。
許清城和許初照一樣善良，這讓姚竹苓很心疼他，把他當做家人一樣照顧，這些許初照都看在眼裏。
可許初照和姚竹苓的努力，卻沒能挽留住許清城的性命。
在許清城死後，許初照曾找姚竹苓談過一次，他將玄葉的大事小事都告訴了她，也讓她明白了顧瓔婠和葉唯淵當初的苦心。
終於，還是說動了姚竹苓。
許初照便給她吃了一顆假死葯，把姚竹苓從北涼偷渡到玄葉，改名換姓，被姚家收為了義女。
這樣一來，位高權重的姚家，歡歡喜喜地把姚竹苓嫁進了皇宮，讓姚竹苓和葉唯淵一續這麼多年錯過的緣分。
顧瓔婠怔許久，露出一個笑容，她喃喃道，“還好，竹苓還是回到他的身邊了……”
半響，她抬頭，“你呢，你不做皇帝了，要去幹什麼？”
蘇景黎攬住她的肩膀，深情地望着她，“你喜歡呢，我們就回御西，我還是世子爺，你是世子妃，我們天天遊手好閒，不愁吃穿。或者你不想去御西，我們就去四處流浪，看山明水秀，喜歡哪裏就在哪裏落腳。”
顧瓔婠忍不住笑了一聲，“志向真遠大。”
“嗯，哪裏有你志向遠大，說是要放羊，就真的來放羊了，”蘇景黎似是笑話她一般，又輕輕撫上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這裏，真的是我兒子嗎？”
看着蘇景黎這沒見識的樣子，顧瓔婠不禁笑道，“連許初照都沒摸出來是男還是女，你怎麼知道是兒子？”
“誰給許初照的狗膽，敢來摸你的肚子？”這就是蘇景黎的關注點。
顧瓔婠有些無語，“摸我的脈象。”
蘇景黎這才彎了彎唇，“嗯，以後有我在，他連脈也別想亂摸。”
“……”
顧瓔婠抬手，將那花環取下來細細看了下，忽然揚起花環來，嫣然一笑，“今日第一次相見，敢問世子爺為何助我編這花環？”
這話聽着，怎麼有點耳熟啊？
彷彿是他們初見之時，第一次對話啊。
可蘇景黎眼中仍有慵懶笑意，更添幾分深情。
“顧家大小姐是嗎？着實有趣，本世子看上了……”
秋意正濃，日光正好。
樹下人影，終成雙。
……
南忘婆婆都忘記了，自己有多少年沒有爬上過這座高山了。
草原深處的這高山，怪石嶙峋，十分危險，幾乎沒有人敢輕易攀爬。
可南忘婆婆是從密道上走的，小路盤着山而建，很好走，只不過得費些功夫才能爬得上去。
高山之巔，離人閣。
南忘婆婆輕扣着離人閣的門，喊了一聲，“秦桑夫人，是我來啦！”
隨即，門扉洞開，南忘婆婆提着一籃子點心進了門，進門便笑望着窗前的那人，“夫人啊，我是來給您報喜的！”
窗前那個女人，大約四十的年紀，面容卻沒有一點衰老的痕迹，歲月留給她的只是令人驚艷的美麗。
那種美麗，曾在顧瓔婠的臉上看見過。
這便是秦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