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京陵有四絕

姚夫人早就聽說了顧瓔婠在顧侯府里過得並不好，可怎麼說她都是外人，不好管的，這會兒見了顧瓔婠，當下摟了摟她，心疼地說道，“姚府這麼近，怎麼不常來瞧我，是不是把霜姨忘了？”

“瓔婠把霜姨當娘親一樣看待，怎麼會忘記呢。”

一旁被無視的顧憐月氣鼓鼓地甩着手帕離開了。

沈雲袖看着顧瓔婠竟然能降服這有名的母老虎姚夫人，心裏對顧瓔婠的好奇更添了幾分。

幼時沈雲袖知道顧瓔婠來頭不小，自從萱夫人死後，這個被聖上都許以‘顧家必出國母’的天之驕女似乎就不被人提起，就算提起來也只是嘲笑顧侯府有個貌似無鹽的醜陋嫡女，再無其他，現在看來，不是這麼回事。

姚竹苓打趣道，“娘，你再這麼偏愛着瓔婠，我可要吃醋了！”

姚夫人伸出食指，寵溺地點了點姚竹苓的額頭，“你是家裏的長女，弟弟妹妹的生辰宴，你一點忙也不幫，三位公主已經落座了，你快去陪着些吧。”

三位公主？

顧瓔婠猶自笑了笑，今天這場面似乎有點大，連這三位公主的尊駕都請到了。

今夜又是不成眠不能休啊……

夜晚，姚府花園燈火通明，笙歌鼓樂響起，賓客暢飲開懷。

京陵世家中的大小壽宴都是才女們施展絕技的舞台，這次也不例外。

這上場的第一人，便是顧憐月。

顧憐月身穿大紅舞衣，身姿窈窕玲瓏，襯得皮膚白皙透亮，唇紅齒白，她嬌媚地朝台下望了一眼，款款走上了舞台中央，隨着琴樂扭動着妖嬈的腰肢，跳起了她最拿手的《朝落》。

坐在台下的顧瓔婠，淡淡地瞥向了台下首座的人，葉唯淵，葉夢池，五皇子葉容澤代表了大皇子葉元淮，三位皇子居於首位，蘇景黎的位置幾乎和他們同等，還有他們身後眾多的名門公子。

顧瓔婠垂下眸子，心中冷笑，顧憐月，這就是你的心思嗎？

一曲舞罷，掌聲響起，眾位公子都向台上的顧憐月投向愛慕的目光。顧憐月環視了一周，知道自己要的效果達到了，便揚起一個傲然的笑容，可看到葉夢池和蘇景黎卻沒什麼表情變化，心中還是懊惱，便退下了。

“嗤，她算什麼東西！”姚丹砂不屑道，轉過頭來對顧瓔婠和姚竹苓道，“大姐姐，婠姐姐，這可是我和二哥的生辰宴，怎麼能讓小人得志？”

姚竹苓笑容深深，轉頭對顧瓔婠道，“今日丹砂是主角，就隨她吧？再者說，咱們三人許久沒有同台表演過了，我倒是真想念啊……”

這三人各懷絕技，姚竹苓善彈古琴，姚丹砂舞跳得極好，顧瓔婠畫得一手好畫，可前世因為顧瓔婠的疏遠，三人許久未在一起了。

顧瓔婠一笑，“當然以丹砂為重了。”她對白葵低聲道，“去把我的筆墨紙硯拿過來。”

她早就想到姚丹砂和姚竹苓必會讓自己畫上一幅作為壽禮，所以提早準備好了。

台下的人一知道接下來會有三位侯府小姐一同登台獻藝，全場沸騰，完全把顧憐月方才的風頭壓了下去，可此時的顧憐月唇邊掛着一個陰狠的笑容。

蘇景黎的興緻這才來了，本以為這一趟會很無聊，他剛才沒聽錯吧，顧瓔婠也會上台表演，這麼一個醜女，會帶來什麼驚喜……

正想着，戴着素白面紗的姚竹苓已經在舞台中央坐好，垂首撫琴，古琴悠悠彈起，如深林山澗泉水叮咚，令人心曠神怡。

錦白綢緞飛出，一襲白衣、面戴白紗的姚丹砂從天際而來，踏着空中的綢子緩緩起舞，如九天玄女。

舞台的另一側，畫卷展開，一身姿曼妙、面覆白紗的女子緩步而出，手執一桿畫筆，蘸了墨水，絲毫未考慮便提筆作畫，動作行雲流水。

眾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落在了這個作畫女子身上，毫無疑問，她的身姿是這三人里最出眾的。

晚風吹拂，她一襲白裙飄然而起，側面看去，她的目光專註，帶着一絲清冷，比那月宮的仙子還要美上幾分。

這便是顧瓔婠了。

蘇景黎略吃了一驚，帶着面紗的顧瓔婠，竟然可以這麼美？

見眾人艷羨的目光投向顧瓔婠，顧憐月本是惱怒的，可看着顧瓔婠僵在原處的樣子，她唇邊惡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原來，顧瓔婠帶來的墨水，在這紙上根本顯現不出來顏色，這究竟怎麼回事？

顧瓔婠垂下手來，忽然想起，在進姚府時，顧憐月的丫鬟冬竹是留在馬車上的，而她的筆墨都在車上，如此看來……

顧瓔婠微一偏頭，望向一臉挑釁的顧憐月，她的目光冷如冰刺，手握緊了毛筆。

姚竹苓的琴聲有意放慢下來，擔憂地看向她，可姚丹砂沒辦法停下舞步，心裏也萬分着急。

聽着台下的嘲笑聲，顧瓔婠閉了閉眼，心中涼透，即便是重生一次，她還是要輸給顧憐月嗎？

“金粉獻上，本世子祝二位壽星博得錦繡前程！”

一個囂張的男聲在全場響起，顧瓔婠抬起頭，見蘇景黎手提一個小桶從台下飛上來，站在她的面前。

他提的是一桶用赤金研磨的金墨，價值不菲。

顧瓔婠目光鎮定，可心中卻詫異萬分。

蘇景黎含笑看了她一眼，便拿過她手中的畫筆，蘸了金墨，揮毫灑墨於畫卷。

他三兩筆就描摹出江山萬里的輪廓，轉而將畫筆塞回顧瓔婠手裏，在她耳邊道，“又欠我一次。”便施展輕功飛下台去，像沒事人似的坐在座位上。

顧瓔婠一刻也不耽誤，隨着琴聲，手中的畫筆在畫卷上游移，氣勢磅礴的萬里江山便在她筆下一點點繪製而成。

一琴一舞一畫，配合得天衣無縫，眾人驚嘆。

本要藉此機會整治顧瓔婠的，卻又被她逃了，顧憐月臉上的表情越發猙獰。

沈雲袖心中頗為震動，卻有一人專會戳她痛處。

“同為世家女子，你除了會發大小姐脾氣，有沒有這手好本事？”

五皇子葉容澤一臉戲謔，轉過頭來，揶揄沈雲袖。

沈雲袖瞪着眼睛，狠狠拍了把葉容澤的肩膀，就勢站了起來，“讓你瞧瞧我有沒有這本事！”

她抓過丫鬟手中的琵琶，纖縴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一邊施展了輕功飛上台去。

見懷抱琵琶的沈雲袖上了台，三人都微有訝異，可沈雲袖垂首撫琵琶，與古琴聲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猶如天外仙樂。

台上四人相視一笑，晚宴前的不愉快煙消雲散。

掌聲雷動，震驚四座，這一次之後，這四人的表演為人稱道，被稱為“京陵四絕”。

“三公主有令，都停下！”侍從刺耳的聲音打破這持續不斷的掌聲。

全場安靜下來，就聽一尖細的女聲高聲怒罵道，“顧瓔婠，你是故意羞辱本公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