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個擁抱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畫美女！”另一個人吐了口帶着血沫的口水，埋怨道，“司徒你撩妹也要張張眼睛，別管誰的女人都敢去撩！你知不知道那個李公子是什麼貨色嗎？得罪他，砍你一隻手都是好的！”
另一個同樣鼻青臉腫的也對司徒開始口誅筆伐，“好好的喝個酒唱唱歌，叫你搞得差點丟了小命！司徒，不是我說你，你就是一屌絲，別老裝什麼藝術家到處泡美女行不行！你說你一個中學教畫畫的，老裝什麼藝術家有意思嗎？天天嚷嚷着要畫人體藝術，騙人家漂亮小姑娘……”
“小李，說什麼！”高蒙聽不下去了，忙攔着，“我說你嘴巴怎麼那麼臭呢！這事兒能全怪司徒一個人嗎？他跟那女的討論藝術，你不是也湊過去調戲人家來着嗎？況且要不是司徒找人來救咱們，咱們誰也跑不了！”
司徒十分尷尬，強忍着身上的傷痛，將頭扭到一邊，一時間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艾米沒工夫聽他們打口水仗，剛才一口氣喝完大叔剩下的那多半瓶紅酒，因為肚子空空，酒的後勁兒上來了，現在頭暈腦脹，坐在副駕的位置上感覺陣陣的天旋地轉。
到了學校門口，高蒙他們下了車，司徒走在最後。他忽然拉住艾米，很認真地看着她，“我不是那樣的人……”
艾米的心彷彿被刀子割了一般。男神竟然和自己解釋，這說明他開始在乎艾米如何看自己了！只可惜來得晚了一些，艾米已經身不由己了。
她的一切，現在都是大叔的！即使救他們出來，也是李公子看了大叔的面子，否則憑她一個，怎麼可能做到！
欠了大叔好多錢，又一次又一次地欠人家的人情，艾米有種要瘋的感覺。男神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卻又不能更進一步，艾米的心像颳了寒冬臘月的北風，一陣涼過一陣。
“我知道。你們沒事兒就好。”艾米吸了吸鼻子，強顏歡笑。
“那明天學校組織的郊遊，你會來嗎？”司徒沉默了一下，再次問道。他看着艾米含淚的樣子，和那個畫了哥德式煙熏妝，包里拎着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的女孩彷彿不是同一個人，他心裏動了動，像是被揪了一下。
“我……”艾米不知道有多想去，她好抓狂啊！男神的第一次邀約就這樣被自己無情的拒絕嗎？
“艾小姐，該回去了，”還是那個討人嫌的司機，油光鋥亮的肥臉上寫滿了不爽，“卓總還在等着你。”
艾米恨不得跳過去掐死他！不要提卓總，在這個時候、在我的男神面前，求你不要揭開我的秘密行嗎？
幽怨地瞪了司機一眼，艾米戀戀不捨地和司徒道別，“再見，司徒。”
“再見！”司徒卻沒有立刻離開，待艾米回身上車的時候，他忽然將她扯進懷裏，緊緊地抱了一下，“謝謝你，艾米。”
他的懷抱好暖和，那一刻艾米彷彿被抽取了全身的力氣，在他的胸前軟軟的靠着，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邊，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
如果不是安瀾在自己臉上鬼畫符，如果不是大叔插手，用手段將自己買下來，自己現在也許正在和男神談戀愛！也許明天一起參加學校的郊遊，也許可以結婚可以生子……
“小子，你夠了沒有？”死不開眼的司機滴滴地按了幾下喇叭，不耐煩地催促，“差不多行了啊，這可是卓總的女人，可不是你這種臭小子能抱的！”
一切美好的幻想戛然而止，艾米的臉立刻變得通紅，她狠狠地推開司徒，驚恐地看着他，語無倫次，“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以後再和你解釋行嗎？我要走了！”
跳上車子，艾米在車子的引擎聲中咬着手指，無所適從。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有些害怕再看到大叔，雖然知道自己現如今的境地，可她的心，卻被司徒那一個小小的擁抱，俘虜了。
酒勁兒上來，艾米在車子上睡著了。只覺得一雙有力的寬厚的手掌將自己托住，抱進懷中。睏倦地張不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大叔抱着自己走進卧室，放到床上，為她輕輕地蓋上被子。
艾米的手還搭在他的肩膀上，大叔握住她的手，艾米正在做一個紛繁蕪雜的夢，夢裏司徒和大叔時而你時而我，忽遠忽近，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司徒，握住的卻都是大叔，眼看着司徒憤怒離去，艾米大驚忙伸手去抓，從喉嚨里不由滾出一句“司徒，別走!”
握着她的那隻手，陡然一僵。艾米叫出這句之後，自己也驚醒了。腦海中彷彿過了一道閃電，眯着眼睛，大叔的臉在她面前由朦朧變得清晰。
完蛋！大叔的臉怎麼會冷得像一塊冰？他的臉色沉鬱陰鷙，握着她的手更像是一個巨大的鉗子，硬生生地握痛了她。
自己剛才好像叫了司徒的的名字？大叔不是……怒了吧？他的臉色好可怕，艾米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即將被宣判極刑的罪犯，就等着皇上大筆一揮，下旨斬首呢！
急中生智，艾米眯着眼睛繼續“夢囈”起來，“欠你的人情我可還完了吧……兩訖了……”
艾米說完“台詞”，大叔這才慢慢鬆開自己的手，幫她蓋好被子轉身離去。
哈，這樣也行！我TM真是個天才！這演技也是沒誰了，艾米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去拍電影？
直到大叔關上卧室的門，艾米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驀地坐起身子，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剛才大叔的目光讓她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想起他曾用非常平淡的語調說“違背我，會死，背叛我，會生不如死。”艾米覺得心裏陣陣發涼。
這句話也許別人說出來，會讓人覺得狂妄自大，簡直是個笑話。可是從大叔的嘴裏說出來，卻是那麼質地鏗鏘。每一個字都彷彿一柄鋒利的刀子，一下下重重地戳入人的心裏。
從來沒想到，緣分來了，自己竟然不是自己的了。
艾米苦笑，給自己賣了個好價錢，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她將自己重重地倒在枕頭上，用被子蓋住頭，試圖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