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4）
當汪梓彤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整個人都是不好的。
“這麼久，你還回來？”我坐在辦公桌前，極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波蘭，裝着無所謂的樣子，拿着筆，在紙上亂寫。
汪梓彤走到我面前，一副很神採的樣子，“沒有你，我也能行。”
“從來沒否定過你的能力。”我不想抬頭看她，她鮮紅的指甲搭在了我的辦公桌上。
好像很生氣，但還是克制住了某種情絲。故作鎮定道，“聽說你公司不怎麼樣。”
“恩，不怎樣，那又怎樣？”我把筆往辦公桌上一扔，那句她拿着我的資本，還有自己因為沒精力支撐才會如此的話，也說不出口，都是借口，鮮明的對比就在眼前。
她成功了。
我還在失敗的邊緣掙扎。
曾經，我們是好友，並肩作戰，出事兒以後。我想的只是不在見她，現在出現，除了諷刺也沒其他了似得。
雖然，我能感覺到，她是來幫我的，但我接受不了，寧願她一直這樣狀態，用言語再給我傷害……
“你這是什麼口氣，難道覺得我拿走一切，不應該嗎？那一切裏面沒有屬於我的嗎？”汪梓彤很激動，好似在強行宣誓自己的權利。
“你有的你股份，公司每年給你分紅。那些年來，你平時拿的少嗎？你所謂的一切，是我的部分，你明白嗎？”我不想再退步，也想提醒自己，當初。她是怎麼落井下石，讓安心那麼辛苦，讓安琪四處借錢……
見她又想說些什麼，我連忙道，“你從來都覺得任何事，理所應當。”
汪梓彤沒吭聲，稍微有些軟了，“這麼多年沒見了，你就不能說說別的。”
“是你自己非要爭執的。”我有點不耐煩，好像跟她之前的友情，早就沒了，再次見她，也不過是氣憤和陌生的感覺。
“我，變樣子了嗎？漂亮了，還是老了？”汪梓彤坐到椅子上，將穿着黑色絲襪的雙腿盤旋交錯，故作優雅的姿態，讓人看着很彆扭。
“就那樣吧。”我回答不出什麼。
“哪樣子？”汪梓彤有點尷尬了，“難道，在你眼裏，就那麼一個女人嗎？”
我這才仔細看了看她，“很精心打扮自己，但是真的沒有我家那個黃臉婆漂亮呢。”
“都說是黃臉婆了，你還覺得美？”汪梓彤的身子有點抖。
“這錯怪在我身上。如果條件好，她也不會那麼節儉。”我勉強微笑，不得不面對這一不爭的事實。
雖然我每個月也給安心不少家用，但，她知道我情況不好，向來節省。我說過她，但她就是那樣一個讓人值得心疼的女人……
“你還是很愛她，她把你變成這樣子，你都沒有後悔過嗎？”汪梓彤忍着某些不爽的憤怒，苦笑道。
“後悔？我後悔過一些其他的瑣事，但只是片刻的後悔，不影響任何。”我抬頭認真的看着汪梓彤，沒有思索的回應，忍不住補充，“安心，在我心裏很重要，所以。從來沒有後悔過，後悔的只是，當初的選擇，讓她，也讓別人吃了很多苦。”
“這個後悔中有我嗎？”汪梓彤連忙問我。
“抱歉，真沒有，我對你問心無愧。”我微微一笑，簡單回應。
“怎麼就無愧？”汪梓彤還是不解，甚至接受不了。
“你指的是六七年的陪伴嗎？”我下意識的問她。
“是。”
“我想說，我只是當你朋友，我沒把刀子放在你脖子上讓你愛我，感情的事兒，讓我怎麼解釋清楚？再有，你為公司是做了很多貢獻，但公司怎麼起家，怎麼開始，你不清楚嗎？你從我身上，學的又少嗎？不要總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場看待問題，你回來想跟我炫耀你的成功，難道和當初創業的艱辛沒有關係嗎？我可以大言不慚的說，是我成就了你，但是，我現在的確很失敗，如果我還有時間。還有精力，我會成功的，所以，你可以走了……”
我好像已經把窩在心裏多年的話說了出來。
汪梓彤更加不高興了，“對，你說的都對！”
我沒有再說話。拾起筆，裝着工作的樣子，低頭看文件，不想和她在糾纏什麼。
汪梓彤就這樣看着我，看着看着眼淚流了出來，“那個女人。讓你沒有時間，我不會放過她的！”
“你敢碰她一下，我讓你在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容身之地。”我氣壞了，猛地起身，用手指着她的鼻子，狠狠道。
汪梓彤被我嚇着了。身子抖了抖，但還有點不想退縮，跟曾經一樣，那個死脾氣。
汪梓彤站起身，強迫自己直視我的眼睛，用手撥開了我指着她鼻子的手。“那我就看看，你要怎麼整我。”
“如果你想看到的話，就去聯繫安心，就去找她，就是去見她。你很了解我的，不要逼我。”我實在不想廢話了，“滾。”
“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一個深愛過你的女人，我是因為愛你。”汪梓彤很失望的對我喊，掉了兩滴眼淚又快速擦乾。
我輕笑一聲，回眸冷冷的看着她，“你愛我，跟我有關係嗎？我沒讓你愛我。但是你真的沒資格，去碰我老婆，我妻子，我孩子的媽媽。”
“誰有資格？”汪梓彤快氣瘋了。
“任何人都沒有，我也沒資格。”我很嚴肅的回答這個問題。
“那你也沒資格管我，咱們就走着瞧！”汪梓彤一拍桌子站起身，轉身便要走。
“你最好，連見她也別見！如果讓我知道你見她，這一次，你就別想活了！不是每一次，我都會心軟。”我很嚴肅的提醒汪梓彤，當真是這樣想的。
“你明知道我能幫你。你對我就不能軟一點嗎？”汪梓彤有點崩潰，回頭便沖我吼。
“你覺得，我會需要你幫？我死也不用你幫，我現在對你已經很客氣了，別在逼我。”我握緊了拳頭，頭忽然又疼了，疼的有點扛不住，不知不覺渾身都冒冷汗，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物體開始晃動，地動山搖似得。
汪梓彤模糊的身影又向我走來，“顧晨？你怎麼了？”
“滾。”我抬起手。順着感覺的方向，指着房門，眼睛已經看不到任何了，忽然一黑。
我以為我暈過去了，但是，我還有意識，我還清楚的知道，我坐在這裏，身子微微有點晃動。
“顧晨？顧晨……”汪梓彤的聲音在我耳邊徘徊，讓人覺得很刺耳。
我想開口說些什麼，訓斥些許什麼，但是喉嚨都無力似得。
“我知道你生病了。我可以幫你的，錢，有，屬於你的錢……”汪梓彤還在不停的說著。
我厭煩極了，惱怒的吼一聲，“滾。”
“你。你考慮一下……”被我嚇着了，汪梓彤不得不選擇離開，但還是有點猶豫。
“再也不見。”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深呼吸，慢慢的緩緩的，我又看見了的東西。起身，繞過辦公桌，直接把辦公室的門打開，將她請了出去，順勢將辦公室的門，狠狠的關了上。
頭越來越疼，我拿出葯，瓶瓶罐罐的開始吃，很痛苦。
自從險些植物人醒來之後，這些瓶瓶罐罐的，就沒離開過我的世界。
看着它們，好煩。
我暴躁的。把眼前辦公桌上的一切，推到了地面上。
昏昏沉沉的，趴在空空的辦公桌上，撥通了醫生的電話，當我說出我出現間歇性失明的情況時，醫生已經無力了……
我苦笑着，接下來，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留給安心，一個美好的未來，準備這麼久，已經開始了的計劃，要做最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