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這還差不多。」寵是一回事,平時居家過日子又是一回事,能縱容的,他絕對不含糊;不能縱容的,他也絕對不退讓。他必須要讓小妻子明白誰才是家裏的男主人,不能讓她為所欲為地騎到他脖子上。雖然她現在已經騎到他脖子上去了,而且還不只一次。
「家規第四條……」
周非飪昏昏欲睡,對安念好訂下的家規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家規第二十條,你要學會尊重我,不能沖我大吼大叫,也不可以隨隨便便地就冤枉我對你不忠誠,你不能胡亂吃醋。」
「我哪有。」周非鈺俊臉上紅白交錯,略顯狼狽。
「你明明就有,別不承認了。」安念好得意地哼了一聲,知道他又在死鴨子嘴硬,笑咪咪地道:「以後我每天都要到學長店裏幫忙,你不能反對。」
「我保留異議。」
「無效駁回。」安念好把寫了家規的筆記本遞過去,「簽字畫押,以後不準反悔抵賴。」
周非鈺望着密密麻麻的家規條例,是一萬個不願意簽字畫押,但無奈小妻子倔強得很,他為了哄她開心,不得不違心地簽字,筆跡龍飛鳳舞,潦草得很。
周非鈺臉色難看、心情鬱悶,就算是晚餐時吃到美味可口的食物也不能讓他高興,他恨得牙齒痒痒。每天都要去學長店裏幫忙,開什麼玩笑,那她豈不是每天都要和別的男人朝夕相處。
周非鈺焦頭爛額,一陣窩火。他猜想,是不是大家都覺得小妻子做飯好吃,所以都來跟他搶?如果她做的飯不好吃了,學長也就不會要她去店裏幫忙了吧。於是乎,周非鈺在飯桌上冷冷道:「好難吃。」
「我覺得很好吃呀,姊夫你不愛吃嗎?那都給我吃好啦。」安蘇晴笑嘻嘻地把一整盤糖醋排骨都倒在了自己碗裏。
周非鈺全程黑臉,安念好低頭吃飯,不理他。
晚上睡在岳父家裏,周非鈺簡單地處理完公務,沐浴完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安念好被他鬧得也不能睡,小貓一樣地哼了哼,道:「好睏,你怎麼還不睡?我們睡覺吧。」
「我睡不着。」
「失眠了嗎?」
「不是。」
「那是因為什麼,你認床?」這是周非鈺第一次睡在她家裏。
「不是。」周非鈺憋着火,低哼:「我餓了。」
「啊?」
「我說我餓了。」他掀開被子怒視她,顯得有些委屈,「我晚餐根本沒吃,你沒看見嗎?」
你明明知道我晚上會肚子餓,怎麼還能安心地呼呼大睡?
安念好把頭埋進被子裏偷笑,「你不是嫌我做的菜難吃嗎,你不愛吃,我也不能逼你吃呀。現在很晚了,外面的店都關門了,也不能出去給你買。怎麼辦,要不明天早上再吃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周非鈺被噎了一下,坐在床上生悶氣,「餓得睡不着。」
原來男人生氣起來也好可愛。安念好從床上爬起來,見他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勾唇莞爾一笑,「好吧,那我起來給你做,這次你可不能嫌我做得難吃。」
「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絕對不嫌。」周非鈺點頭,悔恨不已。
「哈。」她披着睡衣,對口是心非的傲嬌男人無可奈何。明明就很愛吃她做的菜,幹嘛偏偏要故意說難吃?真是任性。
安念好去廚房利用剩下的食材做了一道咖喱雞肉飯,先用鹽、酒、白鬍椒粉、澱粉把雞肉腌漬十五分鐘,再在鍋內倒入橄欖油,等到油溫六成熱時放薑片下鍋爆香,然後放入腌漬好的雞肉,大塊翻炒至顏色發白。最後放入事先切好的胡蘿蔔和馬鈴薯繼續翻炒,再加入清水和咖喱塊熬二十分鐘,收汁,關火起鍋。
晶瑩雪白的米飯上淋一層金黃的咖喱馬鈴薯雞肉,色澤飽滿,香味濃郁誘人。軟糯的白米飯吸入了濃郁的咖喱香味,再配上口感細膩的雞肉,真是一場味覺盛宴,好吃得讓人連舌頭也想吞進去。
周非鈺大口大口地吃飯,安念好就坐在一旁,雙手撐着下巴,微笑地看他。
客廳明亮的水晶燈光下,他一偏頭就看見了她白玉無瑕的臉頰上透着淡淡的粉紅,柔順的長發披在肩頭,瑩潤的嘴唇嘟了嘟,美麗可愛。
他凝着她兩條淡淡的眉,纖長濃密的眼睫低垂,恍若兩面小扇子,輕輕顫動。腦子裏突然閃過歲月靜好這四個字,嘴裏的食物突然間就失去了味道。他想,或許真正嘗到滋味的並不是舌頭,而是心情。
安念好最近變得很奇怪,不僅貪睡,連胃口也特別好,總是覺得餓,短短的兩個月內她就長出了小肚腩。
她每次洗完澡對着鏡子看自己時,都會看到自己胖了一圈的身形,為此她苦惱了許久,鬱悶地問周非鈺,「我是不是長胖了很多?」
周非鈺扒開她額前的瀏海,俯身親了親眉心,笑道:「長胖點好,你以前太瘦了。」
「可是你不覺得我現在有點太胖了嗎?」她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肉肉,撇嘴道:「如果我變成了一個大胖子,你還會不會喜歡我?」
「這個……什麼事情都要適度,我希望你長胖一點,並不意味着我希望你變成一個一百二十公斤的女巨人。」
「你就是在嫌棄我。」隨着她的體重飆升,她的性格也反覆多變,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總是容易亂想,經常覺得胸悶、煩躁。安蘇晴將她的這種現象歸結為胖女人的煩惱,因為一旦長胖,就會變得不自信,自然也就會有苦惱了。
為了解決煩惱,安念好報了一個健身倶樂部,每天早出晚歸地鍛煉,連晚飯也不做了。
周非鈺不滿,訓斥了她幾回,她每次都睜着一雙汪汪的淚眼,委屈地咬唇,「你不是說過以後都不吼我的嗎?你還說會尊重我,絕對不會勉強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家規上面都寫得清清楚楚,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周非鈺自食惡果,一陣狼狽。
他雖不滿,又不忍安念好傷心,只好默默縱容,但他絕對沒有想到安念好竟然敢背着他偷偷地跑出去攝影、踏青。她說想和健身班的同學們一起出去踏青,既可以鍛煉身體,又能放鬆心情。他不同意,她忿忿地跺腳,隔天竟然偷偷地跑掉了,還一走就是一個星期!
踏青?踏什麼青,他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周非鈺臉色陰鬱,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安念好。他走過去把人牽住,勉強維持禮貌
和她的同學們打過招呼,鐵青着臉把人塞進車,帶回家中。
「你去了哪?」
「阿里山。」
「你以前不是說過再也不去爬山的嗎?」他不滿地冷嗤。
「突然就想去了嘛。」她吐了吐舌頭,討好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周非鈺冰冷的臉色稍稍緩和,摘下她的棒球帽,小臉似乎晒黑了一些,又皺眉不悅,「本來就不白,這下子更黑了。」
「沒關係啦。」安念好噘了噘嘴,不在乎地道:「我和他們約好下次去海邊玩,會記得做好防晒的。」
「還有下次?」周非鈺狠狠瞪她,見她臉上洋溢着嬌俏活潑的笑容,胸腔忍不住堵住一口悶氣。該死的,出去玩了一趟就這麼開心,以前和他一起出去玩的時候,她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悲慘模樣。
「你們一群人里有多少男生?」
「我數數……大概十個左右吧。」
「什麼!」周非鈺握緊拳,「你們一共就去了十二個人,其中有十個男生?」一群男人圍着兩個女人,這場面……周非鈺想一想就生氣。
「有什麼問題嗎?」安念好一臉奇怪地看着他。
「沒問題。」他咬牙,不願意承認自己又吃醋了。
「喔,你好奇怪。我好累,讓我先睡一會,明天我還要去健身俱樂部上課。」
「不準去。」
「為什麼?」
「總是就是不準去。」
「你不講道理。」
周非鈺煩躁地瞪她,「反正你不準去,你給我好好待在家裏休息,不準再去參加什麼亂七八糟的倶樂部。你看看那些人,都不是好人,都把你給帶壞了。」
說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聲。他不同意,她還敢欺上瞞下地偷偷跑掉。哼,他的小妻子以前可不會像這樣刁蠻、任性。
「你大男人主義,我不要跟你說話了。」她氣呼呼地跑到房間裏把門關上。
周非鈺跟過去,她又把門反鎖了。他氣得在門口走了一圈,不肯拉下臉面去哄她。她知不知道她走了一個星期,他就提心弔膽了一個星期,他擔心她在外面受欺負、擔心她會迷路、擔心她會出意外,他日日夜夜都想着她、念着她,連在公司里處理公務都無法集中精神。
他夜夜失眠,翻來覆去地想她。可她呢?連一通電話都不知道打回來,沒良心的女人。
他真的快要氣瘋了,她竟然說還有下一次,她是成心想要折磨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