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冰冷的眼淚順着安念好的頸子往下落,她腦海里一片空白,絕望得喘不過氣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好怕、好怕,朝着他的方向撲了過去,眼淚嘩嘩地往下落,「周非飪、周非鈺,你怎麼了?你有沒有事?」她的手指都在發抖。
周非鈺半蹲在地上,冷硬的側臉線條散發著凜冽的冷氣,他的手臂在流血,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教她頭暈目眩。她膝蓋一陣發軟,跪在地上,清麗白暫的臉頰上掛滿了淚水,「你不要嚇我呀,你到底怎麼了?你快點讓我看看你的傷。」
「走開。」他冷漠地推開她,自己站了起來,薄唇緊緊地報成一條線。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安念好咬着唇,愧疚難安,心痛難忍。
剛才那一幕真的把她嚇到了,她看到他被車撞到了,她以為他會死,那一刻,她腦子裏嗡嗡地響,好似整個人都靈魂出竅了一樣。
看着小妻子一副被嚇傻了的模樣,周非鈺更加生氣了。你被嚇傻了?我才要被你嚇死了。跟她說過多少次,不可以隨便亂撞馬路,不可以一吵架就扭頭跑,他說了無數次無數次,可是她一次也沒有放在心上,他對她的好都被她當成了空氣。
周非鈺走得又快又急,安念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想要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又不敢,只能一直可憐兮兮地抽泣。
周非鈺停住,回頭瞥她一眼,「你不要跟着我。」
「不行,你受傷了,我陪你去醫院好不好?」安念好緊張兮兮地看着他手臂上的傷口。
他捂住手臂,撇嘴道:「你擔心我?」
「嗯嗯。」安念好見他態度有所緩和,立刻湊了過去,心疼得皺緊眉頭。
「你為什麼擔心我?你不是說我和你只是朋友嗎,你還說過以後都和我沒關係了。既然我都和你沒關係了,你還擔心我做什麼?我死了都跟你沒關係。」他故意要教她傷心。
「我錯了,你不要再生我的氣,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吧。」她急得眼淚直落,不顧他的反對,徑直湊過去看他胳膊上的傷。
好嚴重,近十公分長的傷口,皮膚的表皮已經被蹭破了,還在不停地流血。
安念好便抽了一口涼氣,拉着他的手臂哀求,「去醫院好不好?不管你有多生氣,都是我的錯,你怎麼怪我都行,只是不要折磨你自己。去醫院吧,你不能讓血一直流,你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不要。」周非鈺冷冷拒絕,俊臉陰鬱。他很想甩開她的手走掉,可是一看見她他的雙腿就不由自主……該死!
「你的傷口很嚴重,必須去醫院包紮,要不然會感染的。」安念好把姿態放得很低,無論他怎麼對她都好,只是他不要傷害自己。
看見她關心自己,周非鈺嘴角翹了翹,佯裝慍怒,「你幫我上藥。」
「欸?」
「怎麼,你不願意?」他的語氣又冷了下來。
「願意,願意的。」安念好趕緊點頭,梨花帶雨的小臉笑靨如花,撩撥了他冷硬的心。
她做事很有效率,飛快地跑到附近的藥房去買了酒精、紗布和止血消炎的藥品,回到車內幫他上藥包紮。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着點。」她小心翼翼地用沾了酒精的棉花棒替他消毒,心疼得臉色發白。都是她的錯,要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受傷。
「不要緊,我不疼。」周非鈺咬牙悶哼,好疼啊。
「抱歉,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她自責內疚,水浪的眸光澄凈$溪。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剛才並不是為了救你,只是恰好也要過馬路而已。」他言不由衷地冷哼。
他總是這樣的口是心非,安念好已經習慣了。
幾分鐘后,安念好幫周非鈺上好葯,包紮完,眸光黯淡,咬唇低語,「我要走了。你要記得傷口千萬不能碰水,睡覺時也盡量平躺,不要壓到傷口了。你要是有時間,還是去醫院一趟吧,讓醫生幫你好好地檢查一下。」
她微微停頓,不舍地離開,「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轉身,素手扶住車門,她一咬牙,拉開車門。腳才往外邁了一步,另一隻手臂被他拽住。
周非鈺力道很大地把她拉了回來,眸光凜冽,「既然你關心我、擔心我,又為什麼要走,留下來照顧我不行嗎?」
安念好楞住,沒有說話
周_妊火大地想要跟她把一切說清楚,「不準動,你給我把耳朵豎起來聽好了,下面的這些話我只說一次。」
高大冷硬的男人耳朵微紅,「我並不是不喜歡你,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和你相處。你懂我的意思嗎?該死的,我的意思是說,你以後要是不想去爬山,那就不去,我不會逼你。我們以後再逛超市時,我絕對不會一直催你,也不會勉強你走很快,我會陪着你慢慢逛,從早上逛到晚上也無所謂。」
周非鈺說了很多,多到讓安念好一時間無法消化。
他說他特地去詢問了歐墨染,讓歐墨染教他如何和她相處,如何哄她開心。他說他以後會試着尊重她,不會再勉強她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他還說他以後會盡量抽時間陪她,不會教她無聊、寂寞。
最後,他抱着她,兩人額抵着額,四目相對,呼吸交纏。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好好,我是喜歡你的,我愛你。你在我心裏並不是傭人、保姆,也絕對不是廚娘。你知不知道你那天的話有多讓我傷心?我要是只把你當成保姆、廚娘,又何必要花時間、費精力地去猜測你的心思。我陪你逛街,帶你爬山,只是想要讓你高興,沒有想到卻弄巧成拙。」
他第一次敞開心扉,尷尬得不敢與她對視。好丟臉,身為男人,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肉麻的話?好羞恥!
安念好楞了楞,遲疑道:「你喜歡我?」
周非鈺無奈,狠狠地瞪着她,「你是我老婆,我不喜歡你喜歡誰。」
安念好無措地絞着手指,「你娶我並不是你自願的啊,婚姻和愛情是兩回事的。」
「兩回事?」周非飪眯了眯眼,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我每天按時按點地回家吃飯,為了能多陪陪你,推掉一切應酬,甚至還在百忙之中擠出時間來陪你逛街、陪你爬山,我要不喜歡你,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剛才、剛才我怕你受傷,急匆匆地追上去推開你,我要不是喜歡你,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啊?你是白痴嗎,你自己說,我為什麼要為你做這些?」
安念好獃呆的,「啊?」
見她一臉迷糊,周非鈺咬牙,恨不得咬她一口,「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老老實實地告訴我,你心裏有沒有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那位學長?你給我說清楚。」
「我沒有喜歡學長。」安念好搖頭,委屈地咬唇,「我跟你解釋過很多次,可是你一直都不肯相信我,我和學長之間什麼都沒有,我們是清白的。我對學長只有友誼和尊敬,沒有半點愛戀。」
周非鈺不禁開心,卻不肯讓她看出來,「那我呢,你心裏有沒有我?」他目光冰冷,忐忑地瞪着她,好似只要她敢搖頭,他就會立刻發脾氣。
安念好低着頭不說話。
周非鈺怒道:「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喜不喜歡我,有還是沒有?你給我說清楚。」
安念好肩膀一抖,想起之前在八卦雜誌上看到的緋聞和那日在他襯衫領口發現的口紅印,眼眶紅紅,小聲道:「你剛才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周非鈺快要被她氣暈了,咬牙切齒道:「我剛才跟你說了那麼多,你一句都沒聽懂是不是?你到現在還在懷疑我。安念好,你給我聽清楚,我說我喜歡你,我他媽的喜歡你,你滿意了沒?」
安念好茫然了,過了半晌,她抬頭看他,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他的耐性真的快要耗盡了。
「你騙人!」她扭過頭,清麗的小臉上落下兩道斑駁的淚痕,「你喜歡的人是你的秘書歐墨染,不是我。」
「秘書?安念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會喜歡歐墨染,你到底有沒有長腦子。」他狂怒,大手握住她瘦削的肩膀,像一條徘徊在憤怒邊緣的噴火龍。
「你有,雜誌上經常刊登你和她的緋聞,還有照片為證,我都看見了,那天我問你,你也承認了。還有,我在你的襯衫領口發現了女人的口紅印,是她的對不對?」安念好把所有委屈都說了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雜誌上寫的內容都是假的,照片也有可能是PS合成的。我什麼時候承認了?不可能。至於口紅印,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發誓我沒有碰過她。」
「那你怎麼解釋你的襯衫領口上有她的口紅印?」
「這個……」他仔細地回想,眉心一蹙,恍然大悟,「那天我和她一起去參加酒會,可能是不小心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