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最良心商人
白衣如雪，眉目如畫，被風揚起的長發如同名家恣意揮灑的筆墨……本該令人驚艷的臉冷不丁地湊過來，卻只讓夏至感覺到驚嚇。
“傾國傾城”的白衣公子面無表情地俯視着夏至，雙手在她後頸一動。夏至感覺衣領一松，小心翼翼地抬頭去看，卻看到一隻明晃晃的魚鉤。
“是你救、救了我？”夏至問，順便腦補了自己被人一甩魚鉤釣回來的畫面，感覺好丟臉。
白衣公子什麼都沒說，重新放好魚餌，坐回湖邊釣魚，只留給夏至一個安靜的背影，安靜得彷彿是個NPC。夏至再傻也知道，這個遊戲裏的NPC還沒有智能到見義勇為的地步，這位白衣公子，和她一樣是個玩家。
“謝謝你啊，”夏至對那個白色的背影說，“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再見。”那人頭也不回，冷冰冰地語言讓他更像個NPC了。
因為遊戲的“真實性”，所有玩家和NPC都不會在頭頂顯示自己的名字，要認識一個人，就要像現實中那樣上前搭訕詢問，或者發起告白、交易、PK等等。夏至只好默默記住“恩人”的長相，然後穿上濕噠噠的鞋子，繼續往學校走。
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感覺那個人有點熟悉，但那樣一張完美的臉理論上是不可能出現在三次元的。當夏至來到學校門口，視野立即被一大片彈幕刷屏了：
“（當前）白閃閃：大量收購整容卡！帶價M！騙子滾！31
“（當前）白閃閃：大量收購整容卡！帶價M！騙子滾！32
“（當前）白閃閃：“大量收購整容卡！帶價M！騙子滾！33”
夏至知道後面的數字是為了防止被系統禁言而加上的，畢竟不管在哪裏，刷屏都是一種令人不悅的行為。夏至感覺玩家收購道具的價格會比系統商店高一點，於是過去問價。
白閃閃穿得像個流浪者，一頂破舊的氈帽遮住大半張臉。聽到夏至的問話，他伸出一根手指把帽子輕輕一頂，露出一雙精明的眼睛，目光像刷子一樣飛快地將夏至掃了一遍，然後湊過來壓低聲音說：
“新手嗎？遇見我算你走運，我可是來生小學最良心的商人。”
“叮咚”一聲，一個系統提示框出現在夏至眼前。
“（當前）系統提示：玩家白閃閃請求與你交易，你的選擇是？
A、接受；
B、拒絕。”
夏至選了A，一個半透明的碟子憑空出現在她身前，像是飛碟一樣懸浮着，背包面板也自動打開了。
白閃閃的眼前也有一個同樣的碟子，他瞥了夏至一眼，抓出一隻錢袋放在碟子上，夏至這邊的碟子邊沿立刻跳出一串金色的數字。
“對方出價：1000金幣。”
1000金幣？！夏至激動得差點發抖，趕緊抓起整容卡放在碟子上，又點擊了邊沿的“確認”按鈕。
“咔嚓”一聲，碟子上冒出一個透明的罩子把整容卡鎖在裏面，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飛碟”，白閃閃那邊也一樣。兩隻飛碟迅速交換位置然後消失，飛碟里的交易物品自動進入了雙方的背包。
“合作愉快，拜拜。”
見白閃閃想走，夏至連忙攔住了他。
“幹嘛？”白閃閃居然捂住口袋，警惕地盯着夏至，“買賣自由，你情我願，反悔無效。”
“我沒反悔，只是想請問你是怎麼有那麼多金幣的。”夏至狐疑地看着這個商人，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嗯？”白閃閃雙眼一亮，“你問這個幹嘛？是想買金幣嗎？‘來生’標榜人人生而平等，所以不支持華夏幣直接購買遊戲幣，但這對我來說只是小菜一碟，我可是來生小學路子最廣信譽最好的商人，你要買金幣的話找我就對了……”
“不是的，”夏至趕緊打斷了這個話嘮，“我欠了別人的錢，他讓我用遊戲幣還債。”
“欠錢？還債？”白閃閃的熱情迅速消失了，懶洋洋地問：“欠了多少啊？”
“差不多四千塊……”夏至小聲說。她記得工作人員說這款NW-VR耳機售價19888，而抽獎屬於“偶然所得”，按國家規定要繳納20%的稅金，算下來將近四千塊錢。不過，即使是二手的VR耳機也能賣個好價錢，所以夏至才會同意那個“狐狸男”的提議，接受了這個價格不菲的一等獎。
白閃閃露出一副被噎住的表情，然後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姑娘，聽哥一句勸，別玩遊戲了，找個工作去吧。”
見夏至一臉茫然，白閃閃翻了個白眼：“我說，你不會以為遊戲幣和華夏幣的匯率是一比一吧？”
夏至趕緊搖頭，硬着頭皮否認。
“所以咯！”白閃閃聳了聳肩，剛走兩步，又轉過身來，有點不自然地說：“咳，交易的時候看清楚再點‘確認’。如果我飛碟還空着你就確認，我也確認的話，一樣會交易成功，那樣你的東西就白送了。”
說完，白閃閃就在夏至感激的目光里飛快地閃人了。夏至看着他的背影，有點不安：難道遊戲幣非常不值錢嗎？可是那個“狐狸男”說了只要遊戲幣，她既然答應了，就要說話算話吧？
只能努力去做了！夏至做了個深呼吸，踏進來生小學的校門。
遊戲畢竟是遊戲，不可能設置和現實中一樣的課程，來生小學的文化課是在圖書館裏看書，看完就下課，課後作業就是遊戲的日常任務。
來生圖書館藏書浩如煙海，連屋頂都做成了書脊的模樣。像夏至這樣有“職業規劃”的玩家還可以在裏面讀到真正的醫學著作，可她的首要目標是掙錢。
於是，夏至飛快翻完當天的課程，迅速放學。NPC老師交給她一張憑證，讓她去來生市的科學院領取實驗用的小白鼠。
去往來生市的道路兩邊有野花搖曳開放，夏至摘了幾朵，清新的香氣沁人心脾。天空中不時炸出幾朵煙花，閃過幾條文字消息，都是某某玩家獲得了某種榮譽的世界公告。
這個世界如此美好……
“同學，你有整容卡嗎？高價收。”有個路人問。
夏至搖搖頭，又問：“多少錢啊？”
有人說，不管買東西還是賣東西，交易完成之後就打住，不要再去貨比三家，不然你絕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