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他已經死了

neil……

隱藏在“吳鉤霜雪”這個賬號後面的，竟然是neil？！

夏至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了，可是neil的華夏語雖然說得很好，到底還是帶有口音的。neil外表又如此明顯，金髮碧眼的，外國特徵非常明顯。夏至再怎麼眼花，也不可能分不清華夏國人和外國人。

還有那兩個陌生的詞語，華夏語的那個聽起來像是某個人的遊戲id，叫“劍映秦都”，這也是出自描寫荊軻的詩句，和夏至的“商音羽奏”異曲同工。

另一個詞是完全陌生的語言，夏至只知道那不是列顛語，也不是霓虹語。她不停地默念着那個發音，似乎是“葛琳的挖耳朵”。她強迫自己記住它，這可能是一切謎題的答案。

緊接着，夏至一邊飛快地戳破視野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氣泡，一邊朝着盡頭的拱門跑去。

氣泡果然都是沒有實際內容的騷擾，但拱門就不一樣了。透過那神秘的漩渦，夏至彷彿看到了更加密密麻麻的人群，這讓她很是疑惑。

永恆天堂裏面“居住”着的充其量只是那些消失的大神們，可眼前這個“永恆天堂”里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呢？

夏至握緊手中的匕首“商音羽奏”後退了一段距離，加上所有能加的buff，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體微微前傾，箭一般地沖了過去。

她之所以用最快速度，是擔心拱門的另一邊會有人埋伏。她看不到對方，對方應該也不知道她會什麼時候出現。她這樣快速衝過去，總會有人措手不及、無法打中她，相比之下，這比慢悠悠摸過去要安全一點點。

可是夏至想錯了，錯得非常離譜。

入眼是一片廣闊的天台，天台外是黃昏的天空，大片大片的藍色緩緩地漸變成金色，如同最任性的畫家在油畫布上恣意塗抹。

如果是別人用了夏至的速度，說不定會收不住腳步，從天台的護欄一頭栽下去，但夏至的腦電波決定了她身體的靈活性，眼看就要到達天台邊緣，她生生地頓住了腳步。

這個天台是白色的，天台的護欄也是白色的。護欄的高度只到夏至的膝蓋，雖然它們形狀各異，但不會被人認錯——它們，被特意做成了雲朵的模樣。

整個天台大約十平方米，四四方方的，一圈護欄都是白色雲朵的形狀。夏至回頭看，拱門的位置什麼都沒有，只在上方懸浮着一朵白雲，看起來溫和無害。

放眼看去，蒼穹之下是一片白色的小鎮，鎮上的建築全部都裝飾着柔軟的雲朵或者巨大的白色翅膀，看起來猶如童話世界中的天空之城。有些雲朵被夕陽的光芒鍍上了一層玫瑰金色，看起來像是焦糖瑪奇朵那樣誘人。

而夏至之前看到的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竟然也是真實存在的。就在夏至所在的建築物腳下，有一條熱熱鬧鬧的長街，街上來往的，全部都是“真實”的人類，至少看上去非常真實，不像是簡單的npc。

夏至的第一個感覺不是驚訝，而是惶恐。她不敢相信，難道真的有那麼多人被那個瘋子蠱惑，“住”到這個虛擬的天堂當中了嗎？

雷霆和李子瑕，也是其中一員嗎？

夏至環顧四周，似乎並沒有什麼危險，她看到天台一角有個缺口，大概有樓梯可以通往下面，於是往那邊走去。

還沒走到那邊，夏至忽然發現了不對勁。

她的匕首商音羽奏，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夏至舉起雙手，空空如也，原本被緊身衣覆蓋的胳膊和手背也都裸露在外，簡直就像是被盜號者洗號了！

不對，這雙手和這雙胳膊看上去有些圓潤，雖然稱不上肥胖，但比起一般人還是肉了那麼一點點，這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就像是真實的她。

夏至再一低頭，差點叫出聲來。原來她的刺客裝備也不見了，她現在所穿的，是再普通不過的白t恤、藍色牛仔褲，這是她在第二世界當中的那一套基礎衣服。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夏至真想找個鏡子來照一照，為什麼她會以真人形象出現在這個陌生的地圖，而且它看上去為什麼那麼像第二世界？！

夏至已經被這一連串的變化驚呆了，想要給紀界和夏本藤發消息，可是她調出好友頁面才發現，這不是來生online的頁面，而是第二世界的。

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第二世界？來生online什麼時候和第二世界打通了？

怪不得她一來到這裏就覺得少了點什麼，原來是視野沒有彈幕了。要知道，在她一直戰鬥的時候，大家的彈幕一直都沒停下，都在為他們的百人團隊加油呢。

現在怎麼辦？要再穿過去看看嗎？

夏至圍繞着那朵懸浮的雲彩轉了一圈，又跳起來去夠、去打它，可入手卻是虛無一片，就像是真正的雲朵一樣。

“怎麼辦，如果我下線重新登錄，應該能回到遊戲的吧？”夏至這樣想着，調出第二世界的退出界面，剛想按下去，忽然發現那朵雲彩動了一下。緊接着，雲彩下面出現了一個人。

夏至還以為是neil，或者是李子瑕，可是那個人卻披着一件長長的黑色斗篷，看不清長相。看到他，夏至立即想起了陶瑤瑤說過的那個神秘人，也想起了在第二世界利用她炸掉了玩具店的那個瘋子。

“能成功來到這裏，果然是被我選中的人，”那人沙啞的聲音聽上去還很高興，“怎麼樣，這段旅程是不是很刺激、很開心？不過，現在的你可是無法使用這個傳送點的……”

夏至微微皺眉，他說“這個傳送點”，是指那朵雲彩吧？也就是說，這裏真的是第二世界，而那些主動為他做事或者被威脅為他做事的人，在做完壞事之後就是利用這種傳送點跑進遊戲裏去？

怪不得“刺殺事件”和“爆炸事件”出來之後，第二世界的開發者焦頭爛額卻沒有什麼進展，原來是這個瘋子把來生online和第二世界連接到一起，做了這種“傳送門”？

不，說不定……

說不定他們都是知情者，說不定，第二世界和來生online，都在這個瘋子的掌控之下……

這個想法太恐怖了，夏至拒絕繼續想下去。

“我打通了巴別塔，”夏至定了定神，說道，“你該履行你的承諾了，放了李子瑕，還有其他人。”

那人黑魆魆的兜帽下看不到任何錶情，夏至卻感覺他在笑：“你不覺得這裏很美嗎？”

神經病，不要轉移話題啊！夏至握緊拳頭，很想把他揍一頓，可現在的她不是在遊戲裏，戰鬥力估計連遊戲裏的6歲小孩都不如，那個人神神秘秘的，看上去就很難打，要怎麼辦呢？

“你看。”那人微微側身，面對着下落的夕陽。地平線被染成了一長條橘紅色的線，像是燃燒了起來。白色的小鎮綿延千里，遠處有山，還有海。漸漸暗下來的天空當中，睡眼迷濛的星子一顆接一顆地出現……

“這裏沒有垃圾，沒有霧霾，也沒有污染，每個人都非常健康，”沙啞的聲音繼續說道，“這裏沒有汽車，沒有地鐵，也沒有飛機，每個人都非常安全……”

夏至一刻不敢放鬆，認真聽着他說的每一個字。“每個人都非常健康，非常安全”說明了什麼，難道這個人在現實當中不健康、不安全，所以才會在第二世界尋求安慰嗎？

“……這裏擁有秩序，而秩序從何而來？”那人還在繼續“演講”，越來越激動，激動到伸出戴着手套的雙手，彷彿天台之下是他的萬千臣民。

“秩序從我而來，財富從我而來，夢想從我而來，天堂從我而來！我，就是這個世界的神，是整個世界的神！”

夏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特別想接茬，給他添上“經病”兩字。

“能讓我欣賞的人不多，而你就是其中一個，”那人轉身面對夏至，循循善誘，“你的腦電波是我所見過的最好的，最適合成為這個世界的管理者，也就是秩序的維護者。來吧，成為我的人，我會給你你想要的一切！”

先不說“成為我的人”有多麼令夏至作嘔，單說“腦電波”的事情，聯想到剛才neil使用吳鉤霜雪的賬號……夏至心中一動，說：“是你讓neil冒充李子瑕？你，是nw公司的老闆？”

“桀桀……”那人發出做作的笑聲，說，“nw？nextword對我來說，就是一隻小小的螞蟻……我是誰？我是神！我是整個世界的創造者！來吧，和我一起改變這個世界，把它變成最完美的天堂……”

word媽，完全沒辦法正常溝通。

“我拒絕，”夏至果斷說道，“你守着你的天堂自己玩吧，我會自己把他們救出來的！”

說完，她就想要下線。

“我給了你足夠的耐心畢竟你對vr的適應是從胚胎開始的！”那人突然變得氣急敗壞，說出一大段讓夏至聽不明白的話，“可你仗着我的寵愛為所欲為直到幫助罪惡的巴別塔連接到我的天堂！你會付出代價，不，你已經付出代價，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轟’地一聲，他就死了，桀桀桀桀……”

在夏至睜大的雙眼中，那人化作陣陣黑煙，消失了。

“他已經死了”，他的話讓夏至有些站立不穩，“他”，是誰？李子瑕？不，不會的，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