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想到這一點，她屏住氣息，忐忑的問：「是與丫頭有關的事嗎？」

他點了點頭，還來不及開口，雙手就被又驚喜又激動的葉予晶拉住。

「找到丫頭了，是嗎？好消息……好消息指的是她平安無事，是不是？」

他所帶來的消息太驚人，讓她有些語無倫次，又哭又笑，發了瘋似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自己此時的情緒。

成凡鐸可以體會她的心情，也大概可以猜出她會有什麼反應，卻不得不出聲提醒，「你先別開心得太早，替你帶來好消息之前，我想說的是，丫頭的狀況有些詭異，我不知道阿洋能不能接受，所以才先來找你，讓你決定要不要讓阿洋知道這個消息。」

葉予晶高張的情緒頓時冷了下來。「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破舊信封，遞給她。「這是我無意間在「嘲風號」的嘲風龍頭裏找到的，你打開看看。」

實在猜不透他葫蘆里賣什麼葯，葉予晶一臉疑惑的接過信封，打開才發現那是一封信，一封署名丫頭的信。

奇怪的是，信紙泛黃，內容是用毛筆所寫，字丑得不像話，至於內容，更是讓她錯愕不已，忍不住望向哥哥與沐瑩。

「怎麼了？」

「丫頭說……她穿越到清朝了。」

沐瑩便是由清朝穿越到現代的，所以當葉予晶說出這句話時，兩人臉上並沒有露出太驚訝的神情，卻萌生與她相同的想法。

若何紫沅真的是被那一道由嘲風龍頭吹出的怪風捲走，卻又找不到屍首，平白無故的從這個時空消失，穿越絕對是合理的解釋。

雖然不知道促使她穿越的原因為何，但她沒死，而是存在另一個時空的事實，卻讓人感到安慰。

成凡鐸不知道沐瑩也是穿越人，因而沒發現在場三人暗暗交換的古怪神情，若有所思的逕自開口，「就我所知，「嘲風號」的木雕龍頭內藏暗格，但多半是放一些平安符之類的東西。那一日捲走丫頭的怪風又顯然是由嘲風龍頭裏吹出，我才會想再打開看看，裏面是不是藏着以前未曾發現的秘密，結果就看到這封用油紙層層包裹住的信。」

葉予晶知道信不可能造假，因為就算成凡鐸拿掉外頭的油紙、封口的蜜蠟，還是可以看得出來那張泛黃的信紙年代久遠。

「那是丫頭的字跡嗎？」成凡鐸又問。

葉予晶搖頭苦笑，「我知道丫頭的毛筆字寫得不好，但沒辦法確定這是不是她的字跡。只是若不是，為何信封上會有「老爸」兩個字？又有誰會這麼無聊，編派這樣一個詭言來騙我們？」

「這麼說來，你是相信丫頭真的穿越了？」成凡鐸有些意外，決定來找她時，他還有些擔心，怕會被當成瘋子看待。

「丫頭藉由「嘲風號」的木雕龍頭留了信息給我們，我們沒道理不信。」葉予晶說得理所當然。

「所以你會把信交給阿洋？他會相信嗎？」

她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望向沐瑩與哥哥，然後才說道：「他如果看到這封信，知道丫頭留了信息給他，一定會很高興。」

沐瑩是穿越人的事，徐慕洋也是知道的人之一，當時她和他的感情正濃，還一起幫哥哥和沐瑩化解了一些危機，她想他沒有道理不相信丫頭與沐瑩發生了相同的事。

在另一個時空活着，應該會比死掉更令人感到欣慰吧？

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徐慕洋會有多開心激動，也因為這一點，她拋開了對他的怨慰，恨不得馬上去找他，告訴他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雖然成凡鐸對發生在何紫沅身上的事半信半疑，但長年在海上生活，走遍五大洲各海域，看過無數光怪陸離的事，容不得他不信。

「那……我就把信交給你了，至於捜索行動，應該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完成轉達的任務，成凡鐸站起身，準備離開。

「鐸哥，謝謝你專程走這一趟。」葉予晶真心感激，伸出手，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成凡鐸把葉予晶當作妹妹，很樂於接受她表示感激的懷抱。「不用客氣，等你和阿洋和好了，準備結婚時，記得……」

砰的一聲，打斷成凡鐸的話，靠在他懷裏的葉予晶很自然的朝着發出聲響的方向望去。

不看還好，一看竟然看到徐慕洋僵杵在大門口，臉色鐵青，露出震驚的神清。

「成凡鐸……你怎麼會……」徐慕洋怎麼也沒想到好不容易振作起精神，做足被打槍的心理準備，見到的卻是這一幕。

他晚了一步了嗎？他日夜想着見到葉予晶的第一面該說些什麼，卻沒想到一句話也派不上用場。

成凡鐸看着徐慕洋臉上的表情，不用多問也知道他一定誤會他與葉予晶之間有什麼，尤其此時兩人還擁抱着。

雖然這是代表友情與感激的擁抱，但在徐慕洋的眼裏看起來絕對不是那麼一回事，只是就算如此，他並不想解釋。

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男人有時是需要一點點的剌激與打擊，才會珍惜身邊所愛。

「我來和晶晶談一點事。」他語帶保留，卻發現徐慕洋的臉色有着愈來愈黑的跡象。

葉予晟見到這陣仗，大感不妙，趕緊出面斡旋，「船老大，你也來了啊！正好，大家一起吃午餐。」

徐慕洋勉為其難的跟葉予晟和沐瑩打了招呼后，看向成凡鐸，「阿鐸，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沒有人知道徐慕洋想做什麼，成凡鐸倒是很爽快的跟着他到小花園。

「你想說……」成凡鐸才開口，迎面而來的卻是徐慕洋毫不留情的硬拳，他閃避不及，硬生生的吃了一記，痛得撝住鼻子。「噢，媽的！徐慕洋，你發什麼瘋？」

無視那身高將近一百九十公分的成凡鐸在他的面前叫囂，他冷淡且哀傷的問：「你喜歡晶晶？」

在來找葉予晶之前，他設想過無數個可能會被她打槍、拒絕的理由，卻獨獨沒想過成凡鐸會趁虛而入。

明明知道徐慕洋問的是什麼，也知道他的話問得太籠統，成凡鐸卻故意回道：「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簡直是廢話，那麼亮麗漂亮的女人，誰會不喜歡？

看着徐慕洋鬱卒的沉下臉，成凡鐸突然發現自己竟是這麼一個會記仇、小家子氣的人，心裏倒是十分爽快，誰教這傢伙偷襲他！

聽到成凡鐸的答案，徐慕洋感覺心好痛，像是被誰拿了把刀狠狠的插入，再用力的刨挖。

他看到葉予晶在成凡鐸的懷裏露出了最近在他身邊時不會露出的笑容，那燦爛的笑顏映入他的陣底，絢爛得灼痛他的心。

原來真的要等到失去，才會知道失去的對自己有多重要。

他失去了丫頭，失去子晴對他的信任，到最後，甚至失去了心愛女人對他的愛？

於是暗暗祈求葉予晶原諒的小小火光熄滅，剎那間，徐慕洋的世界陷入一片灰暗之中。

他到底還剩下什麼？

讓他不斷努力到今天的目標又在哪裏？

徐慕洋凝望着成凡鐸，頓時心灰意冷，表情麻木僵硬。

不要像他，直到失去了才後悔……

徐慕洋的話根本不像祝福，搭配他臉上陰鬱到極點的神情，倒像是詛咒，而當他說完話時，臉上露出那種像是被全世界遺棄的哀傷表情，意外的讓成凡鐸感到愧疚。

「該死！徐慕洋，你……」

這時，葉予晶因為聽到小花圜的動靜，一臉焦急的朝兩人沖了過來，那模樣分明是怕成凡鐸欺負徐慕洋。

成凡鐸的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側眸看着徐慕洋，卻發現他臉上的陰鬱讓他看起來像是籠罩在黑暗之中。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成凡鐸啼笑皆非的直搖頭，正打算好心的開口解釋一切時，徐慕洋卻一語不發的大步離開。

「喂，你去哪裏呀？」等不及得到徐慕洋的回答，葉予晶來到他身邊，而小花園裏只剩下挺鼻紅腫，還狼狽的流下一管鼻血的他。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絕對不會相信縱橫海上的義盜成凡鐸竟會有如此落漆狼狽的一面。

她急急伸出手，自然而然的替他揩去鼻血，輕蹙眉頭，「阿洋呢？你怎麼和他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