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早就沒有後路可退

第七章:我早就沒有後路可退

“放手!”立夏停下腳步,她沒有回頭,語氣陌生得讓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陸躍凡衝到面無表情的立夏面前,他緊緊握住立夏的肩膀,劍眉星目里積鬱着長久以來的怨恨和憤怒,“立夏,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你也不肯原諒我?!”

“陸躍凡,你還要我重複一遍么,”立夏用力推開陸躍凡,她冷冷地望向他,“從你當年選擇和我那無情無義的父親共事的那一刻起,你就放棄了我,是你讓我徹底地明白,我在你心中的位置遠沒有你的個人利益重要!”

“為什麼你非要我在事業和你之間做一個選擇,為什麼我就不能事業與你同時擁有?你為什麼總是這樣想不開?”陸躍凡情緒變得激動,眼角有晶瑩的東西在閃爍。

“因為那人是我父親,他背叛了我的母親,害我母親自殺,我永遠不會原諒他!你既然選擇為他工作,我又何必和你在一起!”氣憤讓立夏的臉頰漲得通紅,她的胃突然如火燒火燎般的疼起來。只見她捂着腹部猛地蹲在了地上,面部表情看起來痛苦的樣子。

陸躍凡見狀,立刻擔憂地跑過去扶着立夏,“立夏,你怎麼了?”

“你走開!”有氣無力的立夏試圖再一次推開陸躍凡,可是胃部的疼痛已讓她的額頭直冒冷汗,“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不要再纏着我!你再不走開,我就要喊人了!”

陸躍凡面容苦澀,他鬆開立夏的手,緩緩站了起來,“好,我走就是。”

望着熟悉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昏黃的光線里,立夏扶着牆艱難地站了起來。身後是燈火通明的會議室,裏面空無一人,立夏獨自走了進去,關上門的那一刻,整個人重重地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淚水肆虐。

再美的風景也已成為過往,任你萬般留戀卻是回不去的曾經。或許是時間改變了一切,你沒有變,而他變了。

“你以為你躲在這裏偷偷的哭,你臉上的妝就不能哭花了嗎?”空氣里忽然飄來一道熟悉的嗓音,迷人的聲線里透出幾分戲謔。

立夏不知道這屋裏還有其他人在,她立刻停止哭泣,猛地抬起頭,余恩澤竟然站在她的面前。

“你在這裏做什麼?我哭不哭,我臉上的妝花不花關你何事!”眼淚依然嘩嘩往外流,立夏也顧不得擦,只是沒好氣地對正在極為認真地看着她的余恩澤說道。

“我在裏面那間小屋安靜地休息,你突然闖進來在我屋外一個勁地哭,這可真不像你,蘇立夏。”余恩澤語氣淡然。

立夏環視四周,原來這會議室南面還有一個小房間,之前余恩澤離開慶功酒會後就來到那個小房間裏休息。這麼說,剛才她和陸躍凡所有的對話他都能在裏面聽得一清二楚。“蘇立夏,你是豬嗎?居然讓人看了你的笑話!”腹誹的立夏此刻是有多恨自己。

“我讓你余大總裁看了我的笑話是我活該,我打擾你余大總裁中場休息是我不對,對不起,我走還不行么!”立夏氣急敗壞地揮起手,有些粗魯地一把抹去眼角的淚水,這下一雙眼睛全暈黑了,然後掄起地上的手袋直接衝出門外。

“你就這個樣子出去,那你今晚可真就成了宴會上最大的笑柄,明天早上你就是頭條!”余恩澤朝着一股腦要去“撞南牆”的立夏一聲厲喝。

立夏驀地停止腳步,趕緊從包里拿出化妝鏡,打開一瞧,我滴個神啊,鏡子裏那是個女鬼么,嚇人!

冰涼的水一波又一波地拍到臉上,漸漸洗去渾濁的殘妝,擦乾臉上的水珠,立夏直起身子望着鏡子裏素顏的自己,忽然覺得眼前這副面容蒼白又模糊。

“蘇立夏,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這些年裏,你變了,變得連你自己都覺得陌生。”立夏對着鏡子輕輕觸摸着左臉上隱隱約約的指痕,至今仍有微微的余痛,而她的心其實更痛。

對於父親,她還是恨着他的,即使這麼多年她從不與他聯繫,可她又怎會不記掛他。他的身體狀況還好嗎,他一直有個頭痛的毛病,每天他有按時吃藥嗎?

那些同父親相處的溫馨時光,是母親健在時最美好的歲月,也是她獨闖江湖的這些年裏心底最溫柔的避風港,她永遠不會忘記。

她知道,父親當年愧對於自己的妻子,而對於女兒,他始終視她為珍寶。當年那個女人接納不了他的寶貝女兒,一氣之下,他果斷與她一刀兩斷。可就在當晚,他的妻子因為絕望而選擇了自殺。這是他餘生都無法抹去的陰影,於她們母女,他是罪人。所以事到如今,她還是不能原諒她的父親。

陸躍凡終究只是她生命里一段青澀的記憶,何必要沉溺於過去自欺欺人,她同他也只能是有緣無分,那些前塵舊事早該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天際,從此,沒有愛也沒有恨。

立夏沒有重新補妝,她只在臉上抹了些適量的爽膚水就從洗手間走了出來,她不打算再回到宴會,她要直接回家。

“你怎麼還在這裏?”立夏沒有料到余恩澤一直站在洗手間門外。

“回家么?”余恩澤看到立夏一臉清爽的素顏,猜想她是要回家的意思。

立夏點點頭。

“這麼晚了,我送你!”余恩澤神情嚴肅。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可以回去。”立夏有些受寵若驚,她微笑謝絕。

“走!”余恩澤像是沒有聽到立夏的話,直接牽起立夏的手,腳步迅捷地往酒店大門走去。

立夏被余恩澤拽着不由自主地一溜小跑,她很看不慣余恩澤這樣霸道的舉動,“你放手!我不用你送!你怎麼這麼霸道無禮,放手!”立夏奮力反抗,試圖從他的大掌里掙脫。

余恩澤反而越握越緊,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平靜地說:“別胡鬧,你今晚喝了不少酒,我送你回去是為你好!乖,別鬧!”

“什麼,我胡鬧?”立夏聽了余恩澤的話真是哭笑不得,“我是個獨立自主的成年人,不是小孩子,余恩澤,你快放手,我不用你送!”

“你再叫我把你扛出去!”余恩澤回過頭,鳳眸朝氣得小臉通紅的立夏狠狠一瞪。

“你混蛋!”立夏快要氣炸。

余恩澤二話不說,一把將纖瘦的立夏攔腰扛起,大步流星的他任憑立夏在他肩頭怎樣掙扎,他就是不放她下來。為了她的人身安全,他就是要把她送回家。

車內飄散着若隱若無的苦橙葉和迷迭香的混合香氣,是余恩澤的車載香水。暖氣開得很足,吹得立夏竟有些眩暈。

“有時候,你選擇放手離開,看似冷漠寡情,其實那是對自我另一種慈悲的溫柔抵達。”沉默良久的氣氛中忽然響起余恩澤清朗的聲音。

立夏怔怔地望着一臉認真的余恩澤,這麼多年,她一直為自己當初選擇離開陸躍凡的事耿耿於懷,心中的鬱結總是無法解開,那麼,余恩澤他這是在開導她嗎?

“我確實是個冷漠寡情的人。”立夏將頭側向一旁,眸中有晶瑩的光亮在閃爍,窗外,迷離的夜色從眼前疾馳而過。

“你想哭就哭好了,沒必要忍着,此刻有我在你身旁,你的眼淚不算白流。”余恩澤果斷遞給立夏一盒紙巾。

立夏頓覺余恩澤的話好氣又好笑,她迅速將紙巾盒扔給他,“我為什麼要哭?!為什麼有你在,我的眼淚就不算白流了?”

“你的眼裏已經有淚光了,正好趁我在,我看着你哭,不然你哭給誰看。你等回家自己躲起來一個人哭,那麼多眼淚也沒人看見,不就白流了么。”余恩澤打趣她。

“我是被空調吹的眼睛過敏而已,我才不要回家躲起來哭!你還有這種怪癖,喜歡看女生哭!”立夏慌忙揉搓着自己有些濕潤的雙眸,然後鄙視地望了余恩澤一眼。

嘴角勾起一道邪魅的笑,余恩澤摸摸立夏的頭,“我不怕你哭,我就怕你沉淪在過去的取捨中迷失自己,要知道,這世間並沒有那麼多後路可退。”

“我早就沒有後路可退。”立夏垂眸,不禁輕嘆。

“你只能向前走,時間自會證明一切。”鳳眸凝視着前方,余恩澤言簡意賅。

時間能證明什麼?證明我終將遺忘陸躍凡,還是我會原諒我的父親?立夏抬起頭,望着余恩澤英俊的側顏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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