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時謙沉重地道:「天雷劈壞一間商會,此事可大可小,只是死傷近百人,朕猜測,等消息傳回來,依皇弟你這陣子在皇宮裏的『豐功\偉業』,一定會有人對你提出彈劾,屆時朕會順水推舟讓你回領地調查。」
時觀摸摸鼻子笑道:「皇兄,我看你是快被早朝里罵我的那些大臣給煩死了,恨不得找個理由趕我走吧。」
時謙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你還敢說!快滾快滾,這件事沒查清楚,不許\你回京!」
「可是皇兄,你也知道我日日耽於逸樂,聲色犬馬,風城王府又窮又沒人,叫我怎麼查啊?」時觀突然臉色一苦。
解煙真恨不得給他一個大白眼,他也真夠無賴的了,風陵七州光是礦收及糧收,每年上繳的稅就佔了全國歲入的三分之一,他居然還敢喊窮?
時謙沒好氣地指着他的鼻子笑罵道:「你這兔崽子,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夜夜笙歌、聲色犬馬是有原因的,就算真被你玩窮了也是你活該!至於人嘛……朕可以調一些禁軍——」
「不不不,我不要禁軍。」時觀賊賊的笑道:「兵貴精不貴多,我只要一個就夠了。」
「你要哪一個?」
「皇兄你說呢?」
兄弟兩人的視線突然同時落到了解煙身上,後者狠狠地打了個冷顫,本能的退後一步。
「不要看我。」
「解煙,其實本王覺得你……」
「我沒有空。」
「時間就像女人的……呃,擠一擠就有的嘛,這招你不是滿厲害的……」
「其實我學藝未成,還必須回去向影衛首領燕峰大哥報告此行……」
「解煙,朕明日就傳旨給燕峰,你節哀順變……啊不,是一路順風。」
過幾日,大通商會雷擊案的消息傳回了京城,一些言官果然對此大加撻伐,尤其是禮部尚書龔寬,直接在早朝上臨表涕泣,抨擊風城王行事不端,才會引起天譴降災於民。當然這種說法沒有根據,卻很有效地打擊了風城王的名聲。
不過風城王本身就沒有所謂的名聲可言,龔寬演這齣戲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效果不彰,再加上皇帝不為所動,四兩撥千斤地責令風城王返回領地調查,並負責後續的救助及賑災,以安民心,一副就是要風城王戴罪立功\的樣子,讓這些大臣們一口血吐不出來,只能恨恨地咽回腹中。
風城王的馬車車隊浩浩蕩蕩的上路了,聲勢不小,像是故意顯擺\,且馬車裏富麗堂皇,舒適至極,就連小太監福貴也因為機伶,被風城王一併拎上了馬車,正在車裏替享用美酒的風城王按摩肩膀呢!
車隊行進了半天,離開皇城已有數十里路,此時馬車裏突然閃進了一抹黑影,卻沒有驚動任何護衛,足見此人身手之高。
福貴一看到中年文士模樣的「刺客」,本能撲向風城王,用顫抖的身子拚命護着王爺,隨即扯開嗓門大喊,「刺——」
突然間,他的嘴被人捂了起來,居然是被他壓在身下的時觀。「別刺了,這位是本王向皇上借來的人才,是要協助本王的,你先出去吧。」
聽到主子的話,福貴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向闖進來的人行禮道:「奴才拜見人才大人,不敬之處還請大人見諒。」
人才大人?解煙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一陣無語。
倒是時觀無奈的道:「你這奴才應該先請本王見諒吧,你到底要在本王身上坐多久?」
這次福貴嚇得跳了起來,頭撞上了馬車頂,發出碰的一聲,車夫馬上將馬車停了下來,警戒的問道:「王爺,發生了什麼事?」
福貴驚惶的看向風城王,連忙移開身子跪地求饒。
時觀懶懶的道:「沒事,繼續前進。」接着沒好氣的將福貴一把往外推到了車夫身旁,也不怕他摔下馬車,反正車夫的武功\也是一流的,怎麼都會接住他。
等到車廂里只剩下兩人,解煙才淡淡地道:「這個太監倒是忠心,就是傻了點。」
時觀唉聲嘆氣道:「要不是他忠心,我也不會帶他回領地了。所以你瞧,現在這世道人才難尋啊,要不然本王怎麼會拉下面子,千辛萬苦的求皇兄借來影衛呢。」
經過幾次的交鋒,她對他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知道他說話就跟放屁一樣,會相信他才有鬼,所以她依舊面不改色地道:「依照王爺的本事,是否向皇上借人都沒什麼差別,但既然皇上下令了,屬下自然會盡全力協助王爺。」
其實在這之前她還曾經再次去找皇上,希望皇上能夠收回成命,想不到皇上卻告訴她她身為影衛不足之處,讓她趁機向風城王好好學習,一想到要和這下流胚學習,她心裏除了抗拒還是抗拒。
時觀慢慢收起了輕浮的態度,正經八百地直視着她,正當她以為他難得要說出什麼一起努力的互勉之語時,他老兄突然很沒格調地道——
「你這副假正經的裝扮,本王真是越看越不順眼,還是你原本那小姑娘的模樣討人喜歡。」
「影衛沒有真面目。」解煙冷冷地將上次同他說過的話又再說了一遍。
他大大搖頭,仍是興緻勃勃地提議道:「少來了,本王又不是沒有看過,基於以後咱們長期合作要保持愉快的心情,以後只要你我兩人獨處,你都維持真面目的樣子,好嗎?」
他太過熱烈的目光,引來了她的瞪視。「屬下還是必須要維持影衛該有的模樣,才不會引起王爺的色心。」
時觀沒有否認,反而一臉認同地道:「為了成全本王的一片色心,咱們打個賭,如何?」
成全他的一片色心?這下流王爺還真敢講!解煙簡直傻眼,直覺就要拒絕。「我不——」
「你先聽本王說完,這可是有關於你身為影衛的榮辱。」時觀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逕自續道:「在本王回領地之前,你盡可以做出各種偽裝,如果本王能看穿三次你的偽裝,你就得答應以後我們獨處時你都得恢復真面目,怎麼,你敢不敢賭?」
這簡直是當面向她提出挑戰了!瞧他成竹在胸的模樣,她不知為何怒火中燒,影衛該有的冷靜也在瞬間忘了。「好!我跟你賭了!」
從京城到風陵七州的路程本就不短,再加上時觀帶着大隊人馬,至少要花兩個月的時間,像解煙那樣一個月之內能夠來回兩地,中間還要加上調查的時間,還真只有影衛才做得到。
由於大張旗鼓又刻意顯擺\,一路上風城王的車隊所到之處,地方官員必使出渾身解數大禮相迎,伺候得他王爺舒舒服服的,再恭恭敬敬地送他離開。
時觀也像是遊山玩水似的玩了一整路,絲毫沒有要急着回領地查案的壓力。
這一日,車隊來到了九鼎州。
九鼎州位於東雲王朝中心,陸路及水路都十分暢通發達,是前往東南西北的必經要道,其都城九鼎城商旅往來熱鬧非凡,在此落戶的人口甚至比京城還要多上許\多。
九鼎州的知府陳大川是個八面玲瓏、手眼通天的傢伙,車隊仍在八百裡外他就算出風城王差不多會抵達的時間,等車隊一進入九鼎城,不僅軍隊馬上隨侍護送,百姓夾道歡迎,一進到知府衙門后,一桌本地的山珍海味早就備齊,他甚至早就將風城王的興趣打聽得一清二楚,席間少不了美女歌舞助興。
「好酒!好菜!陳大人如此精心準備,本王倒是愧\受了。」一番大吃大喝之後,時觀四仰八叉地坐在主座,由於他外貌俊美英挺,並未給人粗魯之感,反而有種恣情放縱的瀟洒之意。
「這是應該的,王爺難得駕臨九鼎州,若不能讓王爺賓至如歸,我陳大川一定要到聖上面前自請謝罪啊!」陳大川奉承的笑道:「酒宴最後還有一道甜品冰蓮湯,那可是我們九鼎州的特產,請王爺務必嚐嚐。」他隨意叫喚一名侍童,「你,去準備給王爺的冰蓮湯。」
侍童領命退下,很快地便把冰蓮湯給端來。
這場宴會辦得別緻,在桌邊服侍的都是一等一的美麗女婢,負責端茶送水的也都是面目清秀的童子。
時觀在美婢的服侍下品嚐冰蓮湯時,陳大川又命另一名侍童送上當地的時令水果,準備得是無微不至,讓時觀十分滿意。
「好了,本王吃飽喝足,也叨擾陳大人太久了,該告辭了。」時觀起身客套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