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私刑
在村東頭，我跪在地上，身體五花大綁。身後還背着一個木牌子。看樣子就像是等待批鬥的地主一樣。而整個村子的人來了一大半，都站在不遠處看着我。一個個正在竊竊私語。
“張槐到底是犯了什麼罪？至於這樣嗎？”
“誰說不是呢。”
“聽說他把村長的兒媳婦糟蹋了，還真是造孽。”
聽着他們的話，我苦澀一笑，感覺心中充滿絕望。我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只是莫名其妙昏迷了而已，怎麼現在卻變成了殺人兇手。
在我面前村長臉色鐵青的看着我，渾身都氣的顫抖着，在他身邊還跟着幾個村裡人。
“張槐，你認不認罪？就是你殘忍殺害了我兒媳婦。讓我家破人亡。”村長聲音如同厲鬼一樣，凄厲的喊道。
聽到他的話，我急忙反駁道：“真不是我乾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找警察，他們會查出真兇的。”
說句實話，我根本不害怕他們報警。因為我問心無愧。我根本沒有對新娘子做過什麼。警察肯定會查出真兇的。畢竟在新娘子身上，有很多體液作為證據。
只是聽到我說話，村長瞳孔一縮，然後怒吼道：“還找什麼警察，人證物證俱在，真兇就是你。你還有什麼可以反駁的。”
“對，我們親眼看到，你衣衫不整的跑出來。如果不是你做賊心虛，還能有什麼原因？”旁邊幾個人喊道。
我頓時欲哭無淚，我們村子在大山當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法律意識淡薄到極點，一般大家有事都會去找村長，而村長就是我們村的法官。現在他說我有罪，其他人說再多，恐怕也沒用了。
果然，在村長說完之後，周圍竊竊私語的人都沉默了。一個個目光憐憫的看着我。當然也有人怒瞪着我。
我低着頭，心中痛苦的跪在地上，在我的身上，到處都是腳印與傷痕，這些是他們剛才造成的。
這群混蛋已經把我當成了罪魁禍首，一個個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我的解釋變得極為無力。
“既然證據確鑿，那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你就給我沉江吧。”村長看着我，眼神血紅說道。
聽到他的話，周圍的人臉色各異，目光當中都有些震驚。
沉江是一種古老的農村私刑，除了點天燈，最殘酷的就是沉江了。一般來說是將人綁在石頭上，然後直接扔入水中淹死。
自從上個時代，這種私刑就從來沒有出現過。想不到現在就要輪在我身上了。
“我是無辜的，我真的是無辜的！”我拚命的喊着，眼睛都變得血紅。
村長冷漠的眼神看着我，然後揮揮手，我急忙想要掙扎，旁邊幾個壯漢卻沖了過來，就要將我抓起來去沉江。
這個時候，我已經絕望了，想不到我年紀輕輕，就要英年早逝。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你要帶我孫子去哪裏？”
村長微微一愣，目光向前望過去，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在他不遠處，一個老太太站在那裏，神情不怒而威。而她正是我奶奶。而在她身後，跟着一大群村民。其中最凶神惡煞的，是我的四叔。
只見他滿臉殺氣，手中還端着一支雙管獵槍。滿臉絡腮鬍的他看起來兇惡無比，當他到來之後，原本在我身後的幾個人，直接就落荒而逃。
“一群王八犢子，敢動我侄子，真是不想活了。”四叔罵罵咧咧着，然後來到我的身邊，急忙給我鬆綁，然後一邊鬆綁一邊罵道：“把我侄子打這樣，你們可真有本事，告訴你們，這件事情沒完。”
村長臉色陰沉的轉過頭，看着我奶奶冷冷道：“你孫子殺了我兒媳婦，我要他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就算是我孫子殺了你兒媳婦，也應該交給警察。跟你這個村長有什麼關係？”我奶奶平靜說道。手中還拄着一個拐杖。
“我不管你怎麼說，反正你孫子必須償命。”村長喊道。
“那就試試，我看誰敢動我孫子。”我奶奶大聲喊道，猛地將拐杖柱到地上。目光橫掃了周圍的村民。
看到她這幅樣子，竟然沒有人敢動。甚至有人還後退了幾步。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們張家在村子裏面本來就是人多。而且我奶奶還是遠近聞名的神婆。平時紅白喜事，甚至是生孩子，都要找她。可以說方圓十里還沒有人不認識我奶奶。
這樣德高望重的老人，要是真要是招惹了她。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也正因為如此，在村子裏面，我奶奶是唯一可以與村長抗衡的。
“王彩風，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嗎？”村長厲聲喊道。
“我只想救我孫子。”我奶奶看着他說道。
“這件事情，你必須給我個說法。”村長說道。
“我們賠錢，這件事情就算結束了怎麼樣？”我奶奶說道。
我在遠處聽了，頓時着急道：“奶奶，人不是我殺的，沒必要賠錢。還不如找警察呢。”
聽到我的話，村長眼神閃動了一下，然後喊道：“行，這件事情就這麼著。我要五萬。”
“行，就賠你五萬。”我奶奶說道。
“奶奶，真不是我殺的，沒必要賠錢啊。”我急忙走過來喊道。然而我奶奶卻瞪了我一眼，然後說道：“就這麼定了。三兒，你先把張槐帶回去。”
“好。”我爸點點頭，然後拉着我就回家了。
回到家中，我悶頭坐在床上，一言不發。而我爹冷冷看了我一眼，然後罵道：“都是你這個癟犢子，非得要留下來。這不出事情了吧？”
“可我真的什麼都沒幹，人不是我殺的。”我小聲說道。
“廢話，就你這體格，連雞都殺不了，還殺人。”我爸瞪了我一眼，然後找出酒精創可貼，來幫我擦拭傷口。
“早就跟你說了，漂亮女人麻煩多。你偏不信。”我爹搖搖頭說道。
“我奶奶為啥要賠錢啊，那可是五萬呢。”我滿臉鬱悶問道。
“誰知道呢，你奶奶也沒告訴我，不過無所謂，你奶奶那裏攢下很多呢。足夠了。”我爸說道。
我苦笑的搖搖頭，心中滿是痛苦。因為這一次衝動，結果給家裏造成了這麼多損失。讓我感覺很愧疚。
“別想了，五萬塊錢就當買個教訓吧。”我爹說完，幫我擦完傷口，轉身走了出去。
我嘆了一口氣，坐在床上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下午，我奶奶回來了，還帶來一口紅色的棺材。
“奶奶，帶棺材回來幹什麼？”我問道。
“這是那個新娘子的。”我奶奶不緊不慢說道。
“她的屍體，你怎麼拉回來了？”我問道。
“村長他不要，我就只能拉回來了。回頭讓她入土為安。”我奶奶說道。
“哦。”我心情複雜的點點頭，看着停放在院子裏的棺材，心中久久都不能平靜。我的心中有着無窮的疑惑，究竟是誰殺死了新娘子。在我昏迷的時候，又有誰進來了？
這一切都是一個謎團，想到這裏我嘆了一口氣，然後正要轉過頭。只是這時，棺材突然輕微晃動了一下，一隻玉手伸出了棺材蓋。雖然只有一根指頭，卻讓我如遭雷霆。
“奶奶，詐屍了？”我驚恐的指着棺材說道，身體不由後退了一步。
我奶奶轉過頭看了一眼，然後嘆了一口氣，說道：“都是孽緣呢。”然後她什麼也不說，就這樣走了。
到了下午四五點鐘的時候，新娘子被正式下葬。因為她是橫死的，所以流程也簡單，就是“鳴炮”“燃燭”“上香”“碘酒”“餐宴”“焚紙”“入穴”等，整個流程下來大概不到十分鐘。
我站在一旁，心中十分的恐懼。棺材裏面發生的那一幕，讓我整個下午都沒有精神。
而在我旁邊，主持這場葬禮的奶奶，似乎發現了什麼，表情嚴肅道：“今天晚上你千萬不能走出家門，否則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