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辛酸幸福
“什麼事？男人婆。手機都被你打沒電了。”江皓辰把外套往沙發上一甩，身姿舒展地靠坐在沙發上。
接到顧傾情的奪命連環call，他不得不趕來。顧家和江家是世交，兩人指腹為婚、青梅竹馬。
顧傾情的房間從小到大都一樣，一面牆掛滿各式的運動鞋，其他地方排滿各種球拍、海報。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體育用品店。
“辰哥哥，人家今天給你備了情人節大餐。”顧傾情熱情地撲過來，一個勁往他身上鑽。
江皓辰輕輕嘆氣，不予理會，拿出手機消磨時間。
“沒什麼特別感覺嗎？”顧傾情摟着他脖子，期待地問。
“沒有。”
“江皓辰，你給老娘仔細感受一下！”顧傾情一把搶過手機，騰地站起來，腿蹬在沙發上，居高臨下俯視他。
“三十秒，新紀錄。”江皓辰從容不迫地看了看錶。
“什麼鬼？”
“我說你今天裝淑女撐了三十秒，可喜可賀。”他清亮的嗓音戲謔味十足。
“認真點！有什麼和平時不一樣嗎？”顧傾情顧不上他的嘲諷，俯身湊上前。
他定睛一看，一身鏤空真絲睡裙。可惜和她平時的運動裝扮區別不大，都是……一馬平川。
他嘴角輕揚，這丫頭真是精神可嘉，屢敗屢戰。
“沒什麼不同。”他淡淡說道。
“你給老娘認真聞一聞！”顧傾情抓住他往懷裏按。
“嗯，有點味道。”
“是那種甘甘的，絲絲的感覺嗎？”顧傾情期待問道。
“有點苦？”江皓辰疑惑不解。
顧傾情一股腦癱坐到沙發上，失望地自言自語，“和我一起上畫畫課的小姑娘，身上自帶甜味，你相信嗎？”
生下來自帶甜味？江皓辰腦里快閃過林小曦身影，清淡的雙眸悄然光華流轉。
顧傾情氣餒地嘆氣，“小姑娘說，她媽媽有嚴重過敏症，懷孕時不能上藥，只好喝玫瑰純露來緩解，她生下來就自帶甜味。我以為這種百分百純天然甜味和其他不一樣，會對你有用。”
她低頭嗅了嗅，“我去，熏死了，害老娘白泡了一天玫瑰澡。”
江皓辰微微淺笑，揶揄道，“贗品，當然沒用。
“死渣男，你有沒良心！老娘泡得全身上下沒一塊地方不皺的！”顧傾情狠狠地給他一拳。
“辛苦你了，老娘。好好晾着，我走了。”
“等等，你最近沒有犯病吧？”顧傾情拉住他，眉眼間佈滿擔憂。
“沒有啊。”江皓辰嗓音清亮愉悅，嘴角不自覺地浮起一絲甜笑。
顧傾情愕然，他發自內心的舒心一笑，似乎已經好久沒出現。
正要起身離去，他卻被一腳撂倒，躺在地毯上。顧傾情順勢坐下，雙手緊緊制着他上身，睡衣弔帶因為動作太大已滑落。
“上了老娘的床還想跑！”
江皓辰敲敲地：“喂喂，上的明明是地板。”
顧傾情上手解他襯衫：“今天落在老娘手裏你就從了吧。”
這體育用品店，真有人有興趣？他心裏叫苦不迭。
顧傾情是跆拳道黑帶四段，真動起手來輸贏未定，何況他怕力道控不住傷到她。正在他苦苦掙扎時，江曄打來電話。
“三叔，怎麼有時間關心你侄子，今天不忙着寵幸後宮？”江皓辰趁機溜身，三叔的電話從未如此可愛過。
“臭小子，別沒大沒小。二十五了，凈在外頭給我惹事，趕緊找個正經女朋友，別給江家弄絕後了。”江曄年近五十，未婚，江家本家孫輩就江皓辰一人。
“喂，老頭，你急你自己上啊，江家絕不了后，不是還有你嗎？”江皓辰從小喜歡混在三叔身邊，對老小孩脾性摸得透底，說話從不客氣。
“死臭小子，小心我到你爸媽還有老太太面前告你一狀。看你還怎麼在外面囂張。”
“老頭，別那麼小氣。”江皓辰暗笑他小孩脾性，“正忙着，沒什麼事掛了。”
江曄的電話無非三件事：一是侄子闖了禍，他收拾好殘局打電話訓斥一頓；二是念叨傳宗接代；三是讓念叨侄子回去打理江家產業。對江皓辰而言，無一好事。
“急什麼，正事還沒說。老太太說不放心你一個人住，準備派人去照顧你。我把你住所告訴他們了。”
“三叔，你坑侄子。”這那是照顧他，分明是家裏派來的移動監控儀，自由自在遠離嘮叨的日子眼看就要到頭。
“老太太發飆了我扛不住，你自己想辦法。掛了。”
他眉頭深蹙。
“三叔說什麼？是不是讓我們趕緊完婚？”顧傾情熱情地貼過來。
江皓辰白了她一眼：“你怎麼還有空糾纏我，伯父不是住院了嗎？”
顧傾情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或許，他們倆這樣的距離，更長久？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到時候他親自上門提親，看你往哪躲。”她很快恢復一臉輕快歡脫。
“好啊，到時候我左擁一個右抱一個，就怕你們不敢進門。”他輕笑，快步下樓。
“江少爺，又來欺負我們家二小姐，可得負責任啊。”管家齊叔一臉賊笑地看着樓上下來的江皓辰。
誰欺負誰啊！他輕嘖一聲，拂袖而去。
街上張燈結綵，成雙成對，到處都是甜蜜蜜的氣氛。江皓辰驚訝，自己竟有心情欣賞情人節的街景。
大概，是因為找到他的小救星了？
小救星，此刻應該在這片喜慶甜蜜中的某個角落吧。
此時的林小曦，視線對着電視，餘光卻不時瞄到門外。新聞聯播都開始了，伯母還不回來。
沒錯，她在夏紓語家蹭飯。
終於，寧靜的小巷響起車聲。夏母停穩電瓶車，使勁地抖下身上的泥沙和灰塵才進門。她穿着滿是油漆印記的工作服，皮膚紋路、頭髮里還殘留着不少灰塵。
林小曦已經見慣不怪，她一進門，準會引來夏紓語一連串的埋怨。
“媽，都跟你說多少遍了。你好好的有養老金，學人家去當油漆工裝修幹什麼……”
“小語，你出來一下。”夏紓語男朋友唐進興沖沖地跑進來，打斷夏紓語冗長的抱怨。
他眉梢洋溢着笑意，神神秘秘遞給她一份資料：“情人節禮物。”
夏紓語只看了一眼，就冷冷甩開：“你瘋了嗎？我們剛工作，首付一百萬怎麼湊出來？湊出來之後喝西北風嗎？”
“已經湊到八十萬了，我想着兩室一廳方便伯母一起住。”唐進低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兩人一來一回吵了一陣。林小曦搭不上腔，撐着下巴靜靜看着，羨慕着。
“小唐來了。”夏母已經換好衣服出來，塞給他們一張卡片。笑容太大，她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她辛辛苦苦跟人做裝修，為的不就是給女兒攢點體面的嫁妝。
夏紓語還在埋怨着。辛酸的幸福，讓她不安。
整整齊齊的小屋暖融融。開飯了。